《[柯兰]粉红色夏日迷梦》ichi

8、第 8 章

　　柯南提着装有戏服的纸袋垂头丧气地回到侦探事务所。整个选角的过程他一直处于恍惚状态，后来不知怎的就被推荐成了演出人选。他低头看着纸袋里毛茸茸灰呼呼的一团，然后想起侦探团的孩子们掩着嘴一脸得奸计得逞表情，心里忽然就明白了。
　　“被算计了……”一定是的。那些小家伙们总是在对“能看到柯南认输的表情无论做什么都好”这件事情上乐此不疲。
　　可是他明明已经认输了，而且输得彻彻底底。
　　“我回来了……”
　　有气无力地打开事务所的门，小五郎正抱着电视看赛马，看到紧张处，手里的啤酒罐被他握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欢迎回来。”小兰意外地出现在客厅里，然后将手里捧着冰镇果汁放在柯南面前的茶几上。
　　柯南下意识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他极少在这个时段的事务所里遇见小兰，而昨晚的事也使他对怎样面对小兰这件事感到些许的无措。“小兰姐姐今天好早。”他啜了口果汁，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嗯，因为高年级有活动所以今天提前放学。”小兰依旧是温柔的回应，但却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疏远。“这是什么？”她指了指柯南身边的纸袋，表现出一点点探究的兴趣。
　　“这个……是学园祭表演用的戏服啦……因为刚从仓库里拿出来有点脏，所以小林老师让带回来洗一下。”
　　“诶~~？”小兰把戏服从纸袋里拿出来展开，脸上慢慢露出怀念的表情。“这是……小红帽里的戏服？”她看向柯南，眼睛里闪烁着掩饰不住的兴奋的光。“柯南你……是要演狼外婆吗？”说完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
　　刚刚还因为久违的小兰的笑颜而痴迷的柯南在听到那个隐忍的嗤笑尾音之后生生地被拉回了现实，同时被唤醒的还有一段他作为工藤新一永远都不想再被提及的黑历史。
　　“小三的时候新一因为扭到脚不得不放弃了猎人的角色，而当时距离演出只剩下一天时间，所以只好让跟新一对戏最多，熟悉台词的田中同学跟他交换角色。田中同学扮演的是狼外婆，所以你能想象吗，那时新一他穿着这套衣服怨念的躺在床上的样子简直……”
　　“是啊是啊……还被你们作为笑料嘲笑了整整一个学期……”柯南别过头，实在不想面对小兰现在的样子。而在瞥见对方因为自己的话而表现出惊讶的同时，他连忙换上江户川柯南专属的可爱表情接着说道：“……什么的，都是从新一哥哥那里听来的啦！”
　　“喂！你们吵什么吵！害的我又输掉啦！”小五郎怒气冲冲地朝这边吼，“小兰，去给我买啤酒来！”
　　“买什么啤酒！这个月的伙食费都要见底了，给你买啤酒难道要我和柯南喝西北风去？！”小兰以不输小五郎的气势回吼过去，以至于毫无防备的小五郎惊吓当场。
　　看着小五郎呆滞地眨着眼的样子，小兰和柯南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但笑过之后却又陷入了另一种尴尬的境地。
　　事务所安静地有点可怕，只有空调呼呼的风声适时地被放大出来。
　　视线慌乱没有着落，刻意避免对上对方眼睛的同时却总能在不经意间捕捉到对方的眼神。
　　“那个……”小兰攥紧了怀中毛茸茸的戏服。“我去洗衣服，爸爸和柯南能去买点晚饭用的食材吗？”
　　“啊？哦。”总算回过神来的小五郎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答复的小兰则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让人窒息的地方。

　　当时钟的指针走过十点，漫长的一天终于宣告结束。小兰长舒了口气，如今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仿佛是一场战争。
　　房间里，洗好烘干的戏服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小兰走过去拿在手里，柔软的触感通过掌心一直延伸到心底。
　　那个时候如果没有跑开就好了，她想，同时又埋怨起爸爸发起怒来的不合时宜。他将她将好不容易建立起的融洽氛围一下子破坏殆尽，同时也将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一点点决心破坏殆尽。
　　她想起许多关于柯南的事。
　　比如从前她从步美那里听说过的，柯南似乎喜欢她这件事。当时她还把这当做笑谈讲给新一听过，如今回想起来，却好像是一个轮回。
　　但无论如何柯南只是个孩子。她不知道他是否懂得“喜欢”这种感情的真正含义，或者说“喜欢”这种感情本身，对于一个孩子来说只是单纯的一种情绪，而并不意味着“责任”。于她来说却并非如此。
　　如果他们真的只是“姐弟”就好了。——也只能是。
　　所以不管未来如何，至少在当下，她要在他身边守护他——以“姐姐”的身份。

　　小兰坐在床边看了会儿天花板，直到白炽灯的灯光把眼睛晃出了泪。
　　她低下头，毛绒的戏服摊裸露的膝上泛出令人焦躁的热度。
　　狼耳朵的部分似乎脱了线，摇摇欲坠地挂在兜帽顶端。
　　小兰叹了口气，然后从床头拿出针线盒小心翼翼地缝起来。
　　她又想起穿着戏服的新一的样子：他说，“‘可爱’这种词怎么可以用来形容男孩子！”
　　那时的新一红着脸，气呼呼地看着她，好像这是一件比让他叫她的名字更令他感到羞耻的事情。
　　真是可爱呢……小兰这么想着，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温柔笑容。

　　夜里柯南从厕所回来的时候小兰房间的仍亮着灯。
　　门虚掩着，柯南伸手推了开，他把动作放到最轻，以免惊扰到屋内的人。
　　小兰歪倒在床边睡着，手里还抱着他下午拿回家来的戏服。针线盒不知何时从床上掉了下来，滚落到不远处的桌角。
　　“真是的……”柯南无奈地埋怨。他俯身捡起针线盒放回床头的抽屉，然后去扯小兰手中的戏服。
　　对方因为柯南的动作下意识地翻了个身，变成仰躺的姿势。半边脸露出来，脸上有因为紧贴床单而压迫出的几条浅红色的印子。
　　那是一张毫无防备的熟睡的脸，也是他十年以来深爱着的脸。
　　柯南意识到自己使用了“深爱”这个词，然后发觉她在他心里已经占据了无比重要的一个位置。可是从某个时刻起他失去了守护这睡颜的权利，想到这时他的心里泛起一丝不甘的苦涩。
　　那个夺走了她的人到底是谁？他又怎么敢……？
　　如果能够预见如今这种状况，当初他是不是应该义无反顾地告诉她他的真实身份，然后将她拖入这个充满危险的漩涡？
　　柯南的心狂跳起来，一种名为占有欲的欲望从心底升腾起来。他想去吻她，但这种做法无异是对她的玷污；他想去抚摸她，伸出的指尖穿过呼吸带上她的温度，然后忽然悬停在距离她脸颊还有不到一公分的位置。
　　举在半空的手握紧了又松开，最后只是将她散落在脸颊边的碎发理顺到耳后。
　　狂乱的心跳慢慢平复，随之袭来的是深深的无力感。
　　柯南滑坐到床边的地板上，他觉得此刻的自己真是糟糕到极点。或许他真的配不上她，但他却始终无法对她放手。
　　柯南将后脑抵在床沿上，他能够感受到她翻身时带来的轻微震动。
　　她就在他身后真实的存在着，却不再是他的。
　　如果这个夜能够变得足够漫长，柯南想，他倒是不介意就这么陪着她直到天荒地老。然而他真的甘心就这么作为江户川柯南，作为她的“弟弟”陪她一辈子吗？有朝一日他恢复了工藤新一的身份之后又将如何？
　　像是下定了某个决心，柯南站起身来。
　　“抱歉，兰……”他对着熟睡的小兰说，“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