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兰]粉红色夏日迷梦》ichi

3、第 3 章

　　*
　　柯南想起打开手机已经到了放学的时候。
　　今天轮到少年侦探团做值日，柯南趁着扔垃圾的空档躲进了男生厕所。手机里只有一条来电提醒，似乎在知道新一关机以后小兰就没有再打来。柯南回拨过去，听筒中传来转接语音信箱的提示音。想来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柯南凭借自己对小兰的了解擅自这么判断。即使真的发生了什么，他想，他还有江户川柯南这个占尽了优势的身份，他可以去看，去听，去亲自询问。虽然这个变小了的身体给他带来诸多不便，但好在他还能守在她身边，这比任何事情都令他感到庆幸。
　　灰原抱臂倚在教室的门框上。
　　“你太慢了。”
　　“啰嗦。”
　　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对话，灰原只是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回到教室，元太他们已经开始将为了打扫方便而移动到教室后面的桌椅恢复原位。
　　灰原搬起一边摞了椅子的课桌，一步一步往前挪动。她似乎越来越适应这个弱小的躯壳，像一个完美的拟态，隐藏了她所有的恐惧和懦弱；又像一个等待羽化的茧，孕育滋长着连她自己都不曾知晓的某些东西。
　　“喂，灰原！”
　　一只手伸到她面前的时候灰原还没有从漫无边际的思考中回过神来。
　　“你又发什么呆？”柯南一边埋怨一边把即将滑下的椅子摆好在课桌上。
　　“嗯？我有么？”她朝他眨眨眼，做出一副天真无害的表情。
　　“怕了你。”
　　啊啊，就是这样……灰原的心里久违地涌起了少女才有的忧愁。她想，她的生命中有许多无法承受的东西，而他所给予的善意的温柔便是其中之一。
　　“喂，”她喊住他，“是为了那孩子吗？”
　　“什么？”柯南转过头，疑惑地看着她。
　　“十分重要的那个。”灰原换了个指代的名词。她很少提及那个名字，那对她来说仿佛是一个禁忌或者比禁忌更加需要郑重对待的东西。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提醒你不要对女孩子掉以轻心，她们的心思永远不会在你的推理范围之内。”
　　“又要宣扬你的神秘主义了吗？”柯南冲她挑了挑嘴角，“你和那个贝尔摩得的言论还真是如出一辙。”
　　“不要把我和她相提并论！”

　　放学回家的路上柯南重新思考了灰原的话，他想，他或许应该以新一的身份回个电话给小兰，然而拨通了号码之后依旧是转接语音信箱的提示。

　　*
　　小兰对着水槽里卷起的细小漩涡发呆。
　　今天她十分理智地说服了园子，而那些论调也只是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的借口之一。园子说她是坚强的，那就假装相信自己是好了。但心里某个地方却好像被侵蚀一空，以至于每一次心跳都会发出类似尖叫的回音。她紧紧地攥住胸前的衣襟，好像只有这样能挤掉那个突然出现的空洞。
　　“我回来了！”
　　柯南的声音将她从悲伤中打捞出来，小兰深深吸气，仿佛溺水者突然得到了救赎。
　　“欢迎回来，今天晚饭是牛排哦！爸爸今天赌马爆了冷门，说是要改善伙食庆祝！”她努力把语气调整到平常的样子，并祈祷那个敏感的孩子不会窥出任何破绽。果然对方只是回应了个代表开心的欢呼便不再作声，这让小兰稍微松了口气。
　　她拿起刀开始认真处理刚从超市买回来的新鲜食材，丝毫没有注意到不知何时已经来到门边的低矮身影。
　　“那个……小兰姐姐……”柯南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询问语气，“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像是忽然被戳到了软肋，小兰无措地转身，刀锋划过手掌留下一道细长的印子，有血从里面渗出来。
　　“喂，兰，你没事吧！”对方一把夺过她的手腕，看起来比她还要紧张的样子。
　　他又叫自己兰，她想，明明只是个小孩子，却总是摆出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小兰咬着嘴唇抽气，其实并不是很疼，只是感觉到些许的挫败和不甘心。
　　柯南帮她冲净手上的血迹，然后拿脱脂棉擦干水滴和再次渗出的血。他的左手始终握着小兰的手腕，以至于用牙齿撕开创可贴的样子有点笨拙的萌感，这让她忍不住想去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但是在对方舌尖舔上她掌心刹那，伸出的手忽然僵在了半空。
　　她想她一辈子都忘不了那种触感。湿滑舌尖舔过伤口带起的细小刺痛，像电流爆起的火花在胸口次第炸开。小兰不可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孩子，像是要透过他去看另外一个人。
　　柯南说：“你总是这么不小心。”
　　新一说：“你总是这么不小心。”
　　小兰惊慌地从对方手里抽出自己的手腕，像是要夺回什么属于自己的重要的东西。
　　柯南歪着脑袋不解地问她：“小兰姐姐？”分明又是个7岁孩童的样子。
　　小兰用手紧压着胸口，过速的心跳几乎让她窒息。
　　怎么办？她有些绝望地想，如果刚才那种心情是真的话，这一定是这辈子她遇见过的最糟糕的事情。

　　由于小兰的手受了伤于是晚饭不得不到楼下的波洛解决。
　　小五郎一边嘟嘟囔囔地埋怨着小兰的粗心，一边拿起菜单招呼起服务生。
　　应声而来的不是小梓也不是安室，而是一个陌生面孔的女人。
　　染成金色的大波浪卷发在脑后束成马尾，只留了一缕额发沿着脸颊柔和的轮廓垂到胸口。白色制服衬衫开到第三颗纽扣，雪白圆润的双峰在那一线缝隙中若隐若现。服务生看起来年龄并不大，虽然只画了淡妆，但眼角眉梢却有种说不出的风情。
　　“请问客人您需要点什么？”
　　艳丽的笑容和甜美的声音，小五郎觉得自己正在亲历爱神的降临。
　　“嗯哼！”他假装清了清嗓子，收敛表情将绅士派头做足了十成十。他捧起服务生的右手道：“这位小姐，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您的美貌令我想起了多年之前在名画中见过的爱之神！”
　　服务生噗的笑出了声，不着痕迹地抽出被小五郎握住的手，“您是楼上的毛利小五郎先生吧，我经常在电视中看到您呢！说起来，我也算是您的侦探迷~”她似乎有点害羞地拿菜单遮了半张脸，而露出的一双眼睛中却闪烁着迷人的水色光芒。
　　“啊哈哈哈哈那还真是不胜荣幸！”小五郎大笑着挠了挠后脑的头发，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自满神情。
　　坐在小五郎身旁正在被噪音污染的柯南撇了撇嘴角，他十分理解英里阿姨为何对这死性不改的大叔失望透顶，只是辛苦了总是夹在两人之间当调解员的兰。他抬头看一眼坐在对面少女，对方似乎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即时制止那个花心老爸的性骚扰行为，而是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个，还没有自我介绍，我叫小泽泉子，是代替小梓小姐的临时工。”
　　说起来，几天之前确实听说了小梓小姐因为老家出事而请了长假，安室那家伙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需要离开几天，波洛老板还为此焦头烂额甚至产生了暂时休店的想法。没想到这么快就有应征者上门，还真是可喜可贺。
　　柯南打量着小泽泉子，这女孩长相清纯可爱，但举手投足间却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暗示。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费洛蒙体质吧，柯南对小泽这么定义，然后将她划归到尽量不要接触的那类人里。
　　“这位小姐，请问您需要点什么？”小泽躬下身凑到小兰面前面容和蔼地提醒正在发着呆的人。
　　“啊？那个……什么？”小兰受惊似的转过脸，正对上小泽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
　　“请问您需要点什么？”她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小兰急忙收敛心神，说：“跟……跟爸爸一样。”
　　“好的！一份招牌意粉，一份披萨，一盘水果沙拉还有一杯啤酒对吗？请稍等！”
　　诶诶？好像有哪里不对的样子。“那个……这全都是我的点餐？”
　　“是啊，跟毛利先生的一样哦~”小泽说完还不忘朝小兰眨了眨眼睛。
　　喂喂！柯南在一边默默吐槽，想都知道是不可能的吧，明显是这服务生在戏弄你！
　　小兰也知道是自己失态，于是朝小泽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只要一份意粉就可以了。”
　　“好的，请稍等~”
　　“喂喂，小兰你今天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样子！”小五郎看着小泽离去的身影忍不住对小兰抱怨。
　　“我哪有！倒是你啦爸爸，可不可以请你收敛一点，如果被妈妈知道，下周我辛苦准备的约会一定又要被放鸽子！”
　　“切，大人的事情小孩儿少管！还有，你又准备了什么无聊活动，我才不想跟那个老太婆一起。”
　　“呀！”小兰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用手捂住嘴巴不再作声。
　　呵呵呵……柯南在心里干笑几声，这对迷糊父女的相处方式让他无力至极，不过也正因如此这个家庭才显得温馨而可爱。
　　刚刚还处在低落情绪中的小兰似乎恢复了元气，柯南稍稍放下心，专注地对付起眼前的儿童套餐来。

　　*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将一室黑暗一分为二，正是午夜时分，白日的喧嚣在此刻统统沉淀下来。
　　小兰躺在床上无法入睡，一旦闭上眼睛脑海中便会浮现起那孩子的脸。这对她来说是件可怕的事情。是的，不可否认那孩子真的跟新一很像，无论样貌还是性格，甚至连某些细微的小动作都跟工藤新一如出一辙，可是她知道他不是他。那么多次的试探、逼迫、甚至控诉，那孩子总会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她的处心积虑对上他的天真无邪，就像是落在海绵上的重拳。
　　可就在她接受了这个事实之后，那个因为工藤新一的离开而产生的空洞，竟在瞬息之间被那个幼小的身影填满，这让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对方还是个孩子！她不断这么提醒着自己。
　　小兰将身体蜷缩起来，形成一个充满防备的姿态，她将双手握紧在胸前，手心未愈的伤口崩裂开来渗出细小的刺痛。她希望自己清醒，却好像适得其反。危险的种子借助腐烂的温床在那片忽然出现的空虚中急剧萌发长大，变成不知餍足的野兽，它借助她觊觎周围的一切，然后寻找到了熟悉的饵食。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小兰把整个人深深埋进被子里，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住心中那不断疯长的令人不齿的渴望。
　　她想，我该怎么面对他。
　　我又该怎么面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