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恰许你应允》羽沐长风

58、第五十八章

　　学校放假比较晚，开学要到正月十五之后，纪昀几番犹豫，最终还是决定在回去前，买个礼物送给房东，毕竟，她也受她照顾了些时候。
　　此时，虽说夜深，但商场内却热闹非凡，纷纷延长了打烊时间。
　　她也不知买什么礼物，只能先去商场看看，也许会有她满意又能令房东欢喜的。
　　汽车绿灯左拐，路上的车很少，但是，突然的狠狠撞击却将她吓到，失控的方向盘，她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可却在剧烈的撞击之下，车头撞到了灯柱上，引擎盖翘起，车头冒起白烟来。
　　撞击她的是辆奥迪车，整个车头都变了型，车的右前轮爆胎，死死地抵着帕拉梅拉的左前轮。
　　纪昀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加之辆车撞击强烈，吓的她四肢发软，脑中一片空白。
　　辆车撞击是在红绿灯口，要是平时，早就有交警来处理，不过，时至年关，加之夜又深，此时的路口并没有交警。
　　奥迪车上也冒着浓烟，从车里下来了两个女人，其中正驾驶的女人拿着手机，低头拨打着电话，时不时地看着车。
　　另一个女人走过来敲着她窗门，示意她下车。
　　纪昀从这里走下来，被吓的双腿无力的她，手伏在门上，整个人都懵里懵懂，未从惊吓中清醒过来。
　　敲窗的女人见到她一愣，转身看了正打电话的女人一眼，“是你。”
　　“你......”面前的女人真是圣诞节那天，在中餐厅巧遇秦然时，陪在他身边的浓妆女人。
　　“没事吧？”女人看出她面色不对，皱着眉凝重道。
　　“没关系，”纪昀挤出勉强的笑，似乎被吓的不清。
　　“晚上光线不太好，”女人解释道，她指着身后的那个女人道：“朋友刚来中国，对这边路况不太熟悉。”
　　纪昀打眼看了眼打电话的女人，竟也是凑巧的眼熟，是陆迪凌的朋友。
　　看来，这个世界还真是巧，她上次也差点和这个女人撞到车，没有想到，这一次的撞击，会这么严重。
　　女人打着电话却没人接通，跑到车里拿出一个烟点上，依靠在车后备箱，继续拨打电话。
　　“你好，我叫周彤，开车的叫Piny，”周彤自我介绍道，她看着纪昀，耸了耸肩道：“大半夜的，等交警和保险公司过来，估计要些时候。”
　　纪昀不懂这些流程，只能一味地点头。Piny吸了大半根烟后，电话终于被人接通，不过，电话中的破口大骂却是日语，她听不懂，也更加心惊胆战。
　　周彤坐回了车上。她一个人站在车外，一件薄薄的毛衣，既冷又怕，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能这么干站着。
　　周彤所言的保险公司，她并没有想到车险，所以，纪昀想到的，车当然是自己修，而对于辆车相撞的责任一方，她也自然不懂。
　　就这么干站着半个小时，周彤打开了两次车门，却都没有下车，而驾车的Piny一直打着电话，时笑时怒，看似在等人过来。
　　纪昀不知所措，忽然，她想到于洛非，却又想起，他此时并不在国内，而手机中的其他人，除了耿悦外，也确实想不到能联系的人。
　　可惜，耿悦手机一直关机，她也不可能打电话回去，让家中父母担心。
　　一时间，她将能想到的人都想到了，却不知道该去向谁求助。
　　她抱着手臂，膝盖处被风吹的早已没了知觉。她不知道自己站在这里做什么，在等什么，为何会如此地被动。
　　终于，在煎熬的等待中，一辆警车闪着灯开了过来，从车里下来两个交警，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相机，将事故现场先拍下，另一个交警则将撞击现场大致看了看。
　　纪昀一动不动地站在原位，拍照的交警看了她几眼，走过来，问了她些问题，做着记录。
　　她一问一答，谨慎而不多言，交警见她冻的瑟瑟发抖，关心道：“你要不先呆车里吧，要么找件衣服披上，这一时半伙的也解决不了。”
　　“没事，”车里本来是放了件外套的，不过，刚才去王莎莎那，她将外套脱下就忘记拿了。
　　“外面有些冷，”交警好心提醒，又看了眼四周，“撞击挺严重的，你这车也不便宜，要等两方保险公司都到场，你要不先进车里坐坐。”
　　“嗯？”纪昀回过神来，问道：“是你们联系保险公司吗？”
　　“不是，”交警笑道，站在风口，给她挡着风，“你自己买的哪家保险，就联系哪家保险公司。”
　　她明白了过来，上车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保单的影子。突然的红了眼睛，怎么也控制不住情绪，好似突然受了莫大的委屈，连她也觉得自己莫名其妙，可又控制不住。
　　交警见她上车，就去找Piny录口供去了，纪昀出了车，看交警走了，又孤零零地站在车门外。
　　她深觉自己的没用，自己的矫情另她无法面对一丝挫折，可是，这种挫败地来源，却是求助无援时的无助。
　　Piny依然打着电话，周彤在和交警说着什么，一直用身子拦在交警面前，脸上却是笑容满面着。
　　交通指示灯从红变绿，又变成了红，她就像个傻瓜一样看着别人的周旋，对方的保险公司迟迟不来，她找不到险单，也不知是投保的哪家保险公司。
　　交警看了撞击，想给Piny做酒精测试，却一直被周彤阻碍，其等也有些不耐烦，可也因等不到保险公司过来，而不得不耐着性子。
　　纪昀上车拿起手机，不知怎么想到了王莎莎，她之前有辆MINI,应该知道该如何处理。
　　电话很快被接通，可她没有开口，王莎莎的声音让她忍不住呜咽，眼泪嗖嗖地往下落。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本是睡梦中的王莎莎被纪昀的呜咽声给吓的瞬间清醒，担心道：“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车被撞了，”她咕哝着嘴，眼睛红通通的，无比委屈道：“保险单找不到了。”
　　“人有没有事？先别管车了，交警来了吗？拍照了吗？你车就放那，他们会处理的。”
　　“交警说撞的很严重，要等保险公司过来，”她越说越委屈，一直地向王莎莎抱怨，“我好没有，就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这。”
　　“什么傻不傻，”王莎莎斥道：“人没事就千恩万谢了。再说了，交警都说撞的严重，换谁不都被吓死，你还记得给我打电话，就是说还是冷清的。得，你把位置告诉我，我过来接你，你衣服也忘在我这呢，你还真不怕被冻死。”
　　“嗯，”她吸了吸鼻子，找了个人去抱怨，虽说问题没有解决，但是毕竟好受了些。
　　电话还没有挂断，一件大衣披在了她身上，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她抬起头，忽然出现的那个人，竟是卫池。
　　他拿走她手中的手机，让王莎莎不必过来，电话挂断后，她被他抱着塞进了他的车里。
　　卫池将车门关上，她披着他的大衣，他身着衬衫，走过去和交警交涉。
　　她不知卫池为什么会在上海，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车祸现场，如果只是巧合，为何会是在深更半夜。
　　车里的暖气很足，她的手脚慢慢地变暖，王莎莎发来短信，问她刚才接电话的人是不是卫池。
　　她回了个嗯，让她早点休息，不必担心。
　　交警和卫池交涉着，时不时地比划着，卫池很少开口，一直是侧听，不一会儿，又来了辆车，周繆带了两个人过来。
　　那两个人似乎和交警认识，改换成了那两个做交涉，Piny还在打着电话，周彤又坐回了车里。
　　周缪过来敲窗，告诉纪昀，说是已经联系到了保险公司，让她不必担心。随后其又跑到卫池身边，递了一根烟，却被他拒绝。
　　此时，已近十一点钟，卫池在外站了有了二十多分钟，Piny终于放下了手机，也不知是手酸还是手机没电了。
　　不过，她又开始和卫池说起话来，不似刚才的高冷，却又笑的一脸幸灾乐祸。
　　卫池依旧高冷，与Piny交谈了两句便上了车。
　　“怎么会在这个地方撞车？”他上了车，直接问道，“你在拍偶像剧？”
　　她被卫池问的张口结舌，又莫名其妙，“你在说什么？”
　　卫池表情很是不悦，双手一直握着拳，若不是纪昀知道他是怎么样的人，要不还真以为他要对她动手。
　　“你没有我的手机号码吗？”忽然，他一改之前不悦，语气轻柔了许多，双手更是包裹紧她的手，有些无奈，“不知道解决问题的时候，不会求助吗？”
　　“你不是在国外吗？”她一时着急，说话咬到了舌头，“你又没说可以找你。”
　　卫池笑了两声，别过脸去，不去理她，纪昀偷偷地吐着舌头，发现卫池的左手上裹着厚厚一层纱布，半个手背都被包裹住。
　　“你的手怎么了？”
　　“切水果时不小心割到的。”
　　“哦，”她半信半疑，卫池怎么会是这么不小心的人，况且又有人照顾着他的起居饮食，何时需要他亲自动手，且他也不像那种爱吃水果的人。
　　不过，卫池都这么说了，她又能再说什么，只能当真听了。
　　过了一会，纪昀的手暖了，保险公司也都过来了，且还随行一辆跑车过来，Piny坐上了那辆跑车。
　　卫池驾车驶离，车与跑车侧面交车而过，她看到坐在这里的Piny抱着一个男人，腻歪地撒着娇。
　　她一直盯着后视镜里的车祸现场，走了没多远，纪昀忽然咋咋呼呼，惊叫道：“完了。”
　　“怎么？有东西落在车上，”卫池接道，将车停靠路边，“需要回去拿吗？”
　　“不是，本来是想给房东买礼物的。”
　　“快十二点了，估计就你家超市还在营业，”卫池看了眼手表，虽说没有责怪她事多，可语气中却很不悦。
　　纪昀没有说话，心情自然也受到影响，郁郁寡欢。
　　卫池将她送到公寓楼下后，也跟着她上了楼，纪昀前几天就将车票买好，算好了明天回去，所以也早将要带回去的东西打包好，加之家中收拾了一半，看来比较凌乱。
　　她将屋门打开，冲进屋子里就开始收拾起来，可又不知从何收拾起，卫池站在门外，看她手忙脚乱，“你在做什么？”
　　“家里有些乱，”她道，眼睛一直骨碌碌地转着，想着如何在短暂时间内将家中收拾干净。
　　“没事，”卫池越过她身边，坐到沙发上，拿起遥控器道：“你家不是一直很乱吗。”
　　她不满念叨，她这小小房子怎么能和他家相比较，屋小自然显得乱，“你要喝什么？”
　　“随便。”
　　被卫池这么一说，纪昀也不想收拾了，反正他已经这么说了，那就给屋子继续乱着吧。
　　她并不爱喝茶，于洛非来她这里，也都是随她，没有多大讲究。可现在卫池过来，她在厨房里找了遍，只有白开水和她晚上看书用的咖啡。
　　可是，现在大半夜了，如果喝咖啡，估计这一夜都不要睡觉了。
　　纪昀端了杯开水送了过去，卫池拿着遥控器一直切换着台，眉头紧锁。
　　她将水放下，提醒道：“水来了，很烫。”
　　卫池眼也不抬，压根就不要喝水，“还有事？”
　　“嗯？”她惊讶，难道是她进错了屋子？现在该是离开的时候，“怎么了？”
　　“不睡觉吗？女人晚睡不是老的更快？”
　　“嗯？”她不解，难道他要等她睡着之后才离开。
　　“不困？”
　　“嗯，”她点了点头，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起，竟是秦然的电话。
　　“还记得我吧，我是秦然。”
　　“记得，”她道：“我手机上存着你的号码。”
　　“在哪里呢？”
　　“哪里？”她好奇问道：“我在上海呢。”
　　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干笑了两声，“我的意思，你在家吗？周彤和我说了车祸的事，我这里先和你道歉，她们晚上喝了点酒，加上视线不好。”
　　“没事的，反正人没事，车倒是小事。”
　　“谢谢纪昀了。本来想登门道歉，可大晚上的，你一个小姑娘家，我个男人来也不方便。现在你既然安全到家，我也就放心了，等过了年，我把那两个臭丫头喊过来，亲自给你赔罪。”
　　“真不用了。”
　　“没事，没事，”秦然不自然的在电话那头笑着，“一个人在家要将门窗关紧哦，快过年了，坏人太多。”
　　“嗯，”纪昀听他话语中的古怪，又多想不出为何秦然会这么说。
　　“那我就不打搅你了，早点休息，来年见。”
　　秦然匆匆将电话挂断，纪昀拿着手机发呆，思考的一脸认真。
　　“那好，”卫池将遥控器放在沙发上，站了起来，直奔她房间，“我先去睡了，遥控器给你。”
　　他果然不负所言，睡到了她床上，纪昀一个人拿着遥控器发呆，也是一夜没有睡意。
　　待到了第二天，将剩下的米煮了粥，结果，卫池醒来后，看都不看粥一眼，又坐到沙发上拿着遥控器，看着电视皱着眉。
　　纪昀也没胃口，又舍不得将粥给倒了，只能一个人一边喝粥，一边念叨着他的不是。
　　她将行李等收拾了一遍，不觉过了九点，也差不多该去车站了。
　　卫池见她拿着行李，将电视关上，又将放在桌上的车钥匙拿起，“回去？”
　　“嗯，十点半的车。”
　　“我送你回去，”他道，将大衣穿上。
　　“不必了，”纪昀想到十一时堵车场景，哪里还想卫池再经历第二次。
　　“我正好也有事。”
　　纪昀哦了一声，卫池接过她手上的行李，又替她关门，一举一动都十分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