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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第一百零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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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降下一条细缝,车外除了车鸣声便是笑声,纪昀已经盯着车外许久,忽明忽暗的街景,在她的表情与景色之间穿梭。
她扭过头去,抓住卫池的手。患得患失总以为在得到后便不会再有,却没有想到,感情这东西,最视珍贵,除了相信他,还有自己。
“你再哄我下,我就把日记的事情全部忘了。”
卫池的手抚着她的黑发,那宠溺的目光,满眼的情意。
若情爱难开口,又何必能让眼见的东西用口去说。
两人吃过晚饭,纪昀有些困了,说是等明天上午再去商场采购,正好可以直接回去。
卫池却不依,说她吃了便睡,虽然手感好些,但是这会让她失控,最后成了小胖妞。
纪昀不愿地跟着他,兴趣缺缺。
自幼儿园毕业后,每年级的老师都会有那一句名言警句。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这话纪昀觉得十分有理,所以才会没事的在本上写写画画,有那寄托思情的日记。
不过,她倒觉得卫池记性好的很。如这次的商场之行,在回上海的路上,他们便有讨论过,有些东西,她也是前面说后面忘,倒没有想他会记下来。
现今的二人,虽说相处时间并不是太久,但是很显然的是,纪昀的某些小脾气给卫池养了出来。说话不再小心翼翼,紧张不已,不过,这一切也是在某人表情愉悦之时她才会有的放松。
而这一次回到上海,过去的事情自然会被想起,虽然只是不经意,却非常的令人不舒服。
他们所处的大城,在纪昀眼中,离开的时间里,她已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而卫池属于这座大城,门当户对就不需再提,只怕配字之说,也是不屑一顾之理。
这种微妙的自卑感与当初和于洛非一起时并没有,无论知晓还是不知他是丁震海儿子前后,也许是久已习惯了待他,只记得那人便是于洛非而已。可对卫池,想的却越来越复杂,自卑感更是像一张巨网将她包裹,将她与他隔着千里。
“一直闷着头?”卫池手中领着的都是采购,所以无法腾出手来牵着纪昀的手,“真困了?”
“嗯.......”她闷闷地点了点头,双目盯着手指出神。
“那就回去吧。”
“嗯........”
有气无力的话,上了车,却没有因此而好受多少。回到家中,空荡荡的屋子。无论哪种环境,似乎都无法将她从这种情绪中解脱。
卫池双手解脱,他走过来,将胡思乱想的人抱紧,“我们明天就回去,”不知他是否知道了她的想法,只是在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安抚,她游荡于自卑与愧疚。
不明白自己在想什么,也许是当初逃跑时扔下的东西,在回到上海后,皆等着她地解决,善始善终。
上海飘起了小雨,醒来时,没有阳光,也不见卫池。
依然空荡荡的屋子,纪昀躺在床上,查看了下天气,说是小雨转中雨,可能会降雪。
她打了卫池的电话,却显示关机。穿上衣服下了楼,桌上放着一张便签纸,卫池的字迹。
说是去趟公司,要等到下午四点回来,让她记得吃饭。
空着的冰箱,许久未曾住人的屋子里,什么都没有,虽然肚子饿的咕咕叫,却也懒得出门。
闲着无趣的她打开电视,频道一个接一个地换着,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只是机械地重复这个动作,等着卫池回来。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虽然还未有雪,但是噼啪的雨声,随着天气预报提醒,已是雨夹冰雹。
她又去了书房,却没有多长时间,门铃声响了,打开门,是送外卖的。
一看时间,上午十一点,卫池的电话打来,问她什么时候醒的,有没有吃早饭。
纪昀说到外卖的事情,卫池知道家中无粮,也知道她懒得出门,特地定的外卖。
两人在电话中说了会话,电话那头,卫池似乎并不是在公司里,周围都是车声。
挂断电话,她抱着电脑,无聊地打开购物网,却没有特别喜欢的,只是想早些离开上海。
时间到了下午一点,却仿佛过了一年,网页被打开又关,动作已麻木的让人发疯。
不过,这样的无趣却很快终止,她无意的一个动作,不知怎么点开一个网页收藏夹。
这是卫池的笔记本,开机的密码是纪昀生日,所以,除了他,她想不到会有另外一个人。
《如何哄女友开心》、《如何做一个合格男友》、《男女交往中的十大禁忌》、《做一个浪漫的男友》等等。
仿佛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在狂风肆虐后的雨止转晴,芳草弥香,一切都豁然开朗。
她似乎见到他坐在电脑前,那一脸严肃的认真,紧皱眉头时的不屑,却又双目紧凝着屏幕,记下每一言每一句。
这样的画面被定格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纪昀拿着手机,不可抑制地想将这份爱意告诉他。
手机拿在手中数久,却最终还是放下,不是热情冷却,只是想将这份珍惜亲口告诉他。
冬雨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转小,时间已经下午四点,卫池并没有如约回来,打电话过去也是显示关机。
虽然最后他打来了电话,说是会晚些回来,让纪昀早点睡觉。
可是,另外一边,张娜以为二人会归来,早已做好了晚饭,纪昀虽然做了一番解释,却依然惹来她的不悦。
苦盼卫池归来的纪昀,直至深夜也未等到人归,她一个人留在书房,电脑里播放的电视剧,虽然已经看过数遍,却又不知道做什么好,一切都显得无趣。
夜已深浓,抵不过夜深睡意浓,她竟然躺在沙发上睡着。
也不知何时,只觉得身子轻乎乎,眼眯了条细缝,就见身子移动着,卫池正将她抱着上楼。
纪昀咕哝一声,将头在卫池的胸口蹭了蹭,浓浓的睡音吟出,告诉别人她才醒,“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家,”卫池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温柔地盖上薄被,半个身子靠在床上,“怕你这么睡着身子会疼,才将你抱上楼,没有想到吵醒你了。”
“没有,”她满足地叹了口气,将头枕在他的手臂上,“是不是公司很忙?”
“还行,”卫池道:“时间还早,你再睡会。”
“你呢?还要继续忙吗?”
“我先去洗个澡。”
纪昀睁开眼睛,搂住他的腰道:“几点了?”
“快五点了。”
“先睡吧,反正我也没洗澡,”她道:“你不在的时间里都不知道该做什么。”
卫池笑笑,他挪了挪身子,躺在了床上,“知道你不想呆在上海,所以想尽快的将事情处理结束;手机关机是因为在飞机上,我也很想你。”
“你去哪里了?”
“去拿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卫池拿出一枚戒指,情深款款道:“家有了,戒指也准备好了,丈夫也在这里,现在就缺个女主人。”
“嗯.......”纪昀发出一段长音,并没有接过戒指,只是将卫池搂的更紧,“戒指先放你那里。”
“还在因为他吗?”
“嗯,”她诚实道:“等我把事情处理结束,你再把戒指给我,可以吗?”
“可以,”卫池挂在嘴角的笑意凝固,他将戒指握在手心,“不要顾此失彼。”
“不会,”纪昀在他唇上落下安抚的一吻,肯定道:“认定的人一辈子都不会变。”
“我还记得你曾经和我说过的话。”
她想起那个“曾经,”卫池所指的应该是校园的那段告别。
“一秒后就是曾经,刚才的那个吻也是曾经。”
卫池轻轻笑了一声,眉头紧蹙道:“你可以让我帮你,我保证不会做出伤害他的事情。”
“可是......”她犹豫道:“虽然知道我和洛非回不去曾经,可却又不甘心......”
“这样只会让我更加反感......”
“可是......”
“你可以试着安抚我。或许.......并不会有多大作用,但至少让我知道,你更在乎我。”
温存过后,精疲力尽的人陷入梦中,床头的手机忽然响起,她被铃声吵醒,手机却已落在卫池手机。
纪昀夺过手机,是张娜的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到家。
张娜在电话中听出纪昀的睡音,直念着让她早点起床,以赶上回来的午饭。
卫池倒是精神抖擞,本就无睡意的人,在纪昀起床前又去了趟公司,然后又赶在中午前驱车离开上海。
纪昀坐在车里将带回的礼物一一写在纸上,有谁的礼物又该送谁等。虽说距离新年仅有两日的时间,不过高速未到免费同行,所以路上的车并不是很多。
卫池接了不知是谁打来的电话后,将手机递给了纪昀,“于洛非出事了。”
“嗯?”她一时未能反应过来,两眼迟疑地看着手机,“他怎么了?”
纪昀的语气惊忧却又镇定,接过手机,通话显示已经结束,却留下了一张照片。
她并没有因为卫池的通告而第一反应的去质问他,或许在她心里,对卫池曾经所作所为已认清,只是还需要时间去让自己明白。
“我昨天和他见了面,”他道。
纪昀的手还是不能控制地颤抖着,这种信任,在一瞬间被他击打成碎末,让她愤怒,“你当真要将他逼死才甘心?”
“我只是给他做个选择,”卫池平静道:“选择你,还是选择你口口声声放不下的友情。”
“是这样!那他会出事!”
“我以为你会知道情况后再来质问,”他冷冷一笑道:“只是撞车了,应该是车速太快,人没事。”
纪昀并没有卫池的一句人没事而平静,她将他的手机放下,别过脸去看着窗外,心里被堵的慌。
两种权衡,她只是想保全曾经的友谊。对卫池,无论身心,她亦全心全意付出,虽然选择的是种最笨方法,却是她所能做到,最不伤人。
“他选择了后者,”卫池道:“如果你担心他,可以现在打电话给他。”
生气中的纪昀,不知是欠了思考还是故意做给卫池看,竟然当真拿起电话要拨给于洛非。
卫池夺过手机,一脸的捉摸不透,“你需要选择我不在场的时间。”
回到家中,张娜围着卫池嘘寒问暖,对从上海归来的两人之间怄气之疏远毫无察觉。
纪昀先以身体不适为由先回卧室去了,卫池也被纪哲闻以拿货之由给带去了超市。
一个人的家里,纪昀拿着手机,也许没有之前的愤怒,怒气也减去许多,此刻竟也没了冲动。
她拿着手机发呆,一面试想着假如她与卫池角色互换会如何,另一面也想到,卫池告诉她,说是洛非给出了选择,如果她此刻表示关心,是否又会更生变故。
不过,虽纪法如此,她却依然难狠下心来,对于洛非装作漠不关心。
思来想去的她拨通了耿悦电话,想通过她来知道于洛非的状况。
电话并没有接通,而是在挂断之后,耿悦回拨过来。
电话里,耿悦声音低沉,显得无精打采,“我在医院,刚陪洛非取完药。”
“他怎么样?”
“没事,就是手臂上擦掉了一块皮,流了点血,”耿悦缓缓道:“你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希望可以,但是......”
“我知道,”耿悦接道,声音比刚才重了许多,“其实这样也好,强求一时,但婚姻是两个人的一辈子。”
纪昀对耿悦态度的反转显得诧异,“对不起!我......很在乎你们。”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耿悦道:“我知道洛非曾经结婚的事了。卫池来找过我。”
“他......说了什么?”
“他只是说了你想说,却顾及到我们未曾说的话,”耿悦笑了笑,语气比刚才轻松了许多,“他很懂你,也很为你着想。说实在话,我之前很不喜欢卫池,可能是因为我的自私,希望你能与洛非在一起。不过,现在我都想清楚了,你是我的朋友,除了你的幸福,还有什么能比这还要重要呢?”
“洛非是有原因的,”纪昀道:“他曾经经历过一些事情,所以才会导致......那一段经历,我知道,他并不是有意想伤害谁的。”
“我知道,卫池是这么和我说的。其实我知道他的想法,只是在洛非这件事情上,卫池选择了迁就你,所以偏袒了洛非。这个世上,人一生不可能会犯错误,但是,并不是所有的错误都可以被理由所原谅。所以,你不必觉得愧疚,觉得自己欠了洛非什么。这些年来,洛非给予你的,你也偿还了他。至少在你离去之后,他并没有如前封闭自己,我想,他可以走出那段过去。”
“谢谢你!耿悦。”
“这些年来,我们三个人都是在彼此的扶持之中走过。我想,在困难的曾经,无论发生过什么,有些东西,认定的一辈子都不会改变。你我如此,我想洛非也是。”
“我不会放弃他,哪怕他不再将我当做朋友。”
“不会,”耿悦宽慰道:“我懂洛非,他舍不得,就如你至今未曾想要放弃我他。我们是同类人,所以,不会为了选择而做放弃。而你,也不必继续愧疚,有些话无论早晚,都需要一个人先讲出,而在这段慢慢过程中,虽说有人会等你,但是等待是漫长的煎熬,你等了卫池这么多年,想必也知道等待的艰苦,既然你爱他,又何必让他像你一样,等待着。”
耿悦的一番话让纪昀久久无话,曾经不管不顾的追随,在得到之后,却又理所当然的独享,置之不理。自私的忏悔,自以善良的不去伤害任何人,却是虚伪地保全着自己的贪婪。
“早些回到上海来,媛媛知道有个干妈,一直问我她为什么不来看她,你再不回来,我这就把事情告诉她了。”
“回来......我一定会!一定会回来!”
两个多小时的通话,从现在说到过去,又到未来。耿悦询问了一些关于卫池的事情,纪昀也一一作答,包括了这次回上海的事情。
谈话断断续续,但是耿悦接受了卫池,她没有再次因为友情而选择牺牲的保全,也许,友情之中,我在乎的好只是为了让你过的更好,而当你生命之中出现另外一个人时,无论那个人是谁,都抵不过幸福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