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国度》玉兔酱

8、梦灭

　　小刺猬尼尔也趴在柴火堆旁取暖。萨莎则站起身来双手各挽着一撮银白色的假发重复地打着卷儿并绕着这根至少需要五个成年人手拉手成才能围起来的红橡树树干转圈，她抬头望着这棵高大的红橡树，感叹其根深叶茂，直指苍穹。
　　“这棵树得长多久年才能长这么大啊！”
　　“上千年！”对这片土地，对七橡树森林了如指掌的阿瑟菲用手里的枯树枝指着红橡树不加思索地回答道，接着又把枯树枝立在泥地上戳着洞眼儿，思忖着如何询问萨莎关于白魔法书的事比较好。
　　“你怎么知道？”萨莎问。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因为这是我的国家，而且住在紫象王国的人都知道。”阿瑟菲每当提到紫象王国时都会骄傲地挺起胸膛，以作为本国国民为傲。
　　阿瑟菲继续说道：“谁都知道，紫象王国如今是这片大地上最强大的王国，拥有着受国民爱戴的国王菲利普·肯森，最强的皇家圣森骑士军团，其他坐立在这片土地上的王国和大公国以及各个部落都要向紫象王国俯首称臣。”
　　小刺猬尼尔补充说道：“我们所处的这片七橡树森林也因种有七棵上千年的红橡树而得名，而我们身边这棵是其中最老的一棵，它们是紫象王国的神灵。”
　　小刺猬尼尔说着也如其主人阿瑟菲一样骄傲地微微抬起前爪，挺起了小小的胸膛。
　　这片大地上只有萨莎对此一无所知，她听着阿瑟菲和小刺猬尼尔描绘自己的国家就像在听童话故事一样。
　　萨莎抬头望着这棵参天的千年红橡树感叹着，竟不自觉地伴随着阵阵的闷雷声和哗啦啦的雨点声唱起了临时编的歌曲来：“白魔法（The White Magic)，白魔法（The White Magic)，白魔法（The White Magic)……”
　　这首临时创作的通篇都是以“白魔法（The White Magic)”几个字为歌词，而每一句的调子都不一样的小曲儿被萨莎随意地哼唱着。
　　萨莎这么一唱，倒是引起了阿瑟菲的兴趣，仿佛萨莎已经猜到阿瑟菲的心思而故意放这个机会给他提问似的，但这完全是个巧合。
　　听见萨莎嘴里念着白魔法，阿瑟菲从木柴堆旁站起身来脱口便问道：“那本白魔法书，你有那本书吗？”
　　“白魔法书？”萨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嘴里在念叨些什么，惊讶于自己为何为会编出这么一首不靠谱的曲子来。
　　她想起了装在化妆道具箱里的那本出现过“白魔法（The White Magic)”几个字，随后又消失不见的书。
　　“你说的是那本又大又厚又重的白色封壳的书吗？”被问及白魔法书的事情时并无异常反应的萨莎反而和颜悦色地反问道，这也是萨莎对这本书全部的映像和了解。
　　虽然萨莎的态度平和，但其对书的简单描述跟阿瑟菲梦里所见的那本白魔法书完全吻合，这就足以说明萨莎就是自己梦里出现的那个女孩儿。
　　可这并不是阿瑟菲想要的答案，他多么希望萨莎说的是另一本书，然后因为自己触碰禁忌胡乱发问而对着自己大发脾气啊。阿瑟菲像梦碎了似的想要拒绝承认但面对现实又无法否认，只好认命般地垂下头默不作声继续用那根枯树枝打着泥洞，仿佛眼睁睁地看着梦里的那位公主转过身去离开了自己。
　　“没错，是那本书，我曾在白女巫瑞尔希娜那儿见过一次，后来因为一阵飓风就消失不见了。”趴在柴火堆旁取暖的小刺猬尼尔又站了起来肯定地答道。
　　萨莎觉得这个梦越来越蹊跷，跟真的似的。阿瑟菲和小刺猬尼尔竟然跟自己讨论起那本奇怪的书来了，是不是因为自己白天想那本书想太多所以晚上也梦见它呀。
　　“如果你说的这本白魔法书消失不见了，可它为什么会到我那儿去呢？”
　　萨莎靠着红橡树树干，头往树干上撞着，然后又眯着眼睛，想着快点一觉醒来就好了，可睁开眼睛后还是在原地。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但我知道消失后的白魔法书会去到另一片大陆和另一个世界。”小刺猬尼尔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来自另一片大陆和另一个世界？”萨莎重着尼尔的话，心想难道自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穿越啦？
　　小刺猬尼尔继续解释着：“没错，来到另一个世界的白魔法书会去寻找它的新主人，但其拥有者必须是一位美丽和善良的人，和它原先的主人白女巫瑞尔希娜一样美丽而善良的人。”
　　“美丽？”瞅了一眼萨莎后都懒得为把她跟“美丽”联系起来而作出一丁点努力的阿瑟菲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尼尔的话，这个女巫她哪里跟“美丽”这个词沾边啊。
　　但面对这个形容词，萨莎心里可是甜滋滋的，因为从来没有人这样赞美过他，连她的父母都觉得她是个另类，而她那经常变换的新潮装扮也正好证明了这一点。
　　尽管萨莎对于自己的装束情有独钟，但是能得到别人的肯定始终是一件令她高兴的事。要知道，萨莎的梦想可是在四十岁以前成为一名享誉国际的彩妆大师啊。
　　因此，能成为白魔法书“美丽而善良”的主人对萨莎来说立刻变成了一件可以欣然接受的事。
　　“请问，那本白魔法书是不是你捡来的？”阿瑟菲不管这样问是否妥当，他只想证明自己的推测是正确的，于是豁出去直言心中的疑惑。
　　因为阿瑟菲就“美丽”这点与萨莎的不符觉得自己百分之百找到了尼尔的破绽，要么是尼尔当时听错了；要么是白女巫瑞尔希娜在“白魔法书新主人”这个话题上跟尼尔开了个玩笑；要么白魔法书自己就是个毫无方向感的笨蛋路痴，在另一片大陆迷路了找错了主人，而白魔法书真正的主人一定另有其人绝非萨莎。
　　于是阿瑟菲继续不知死活地问道，“还是说是你偷来嗒？”
　　此刻的阿瑟菲尽管不清楚白魔法书是如何找到萨莎让萨莎成为其主人的，但他肯定知道雨后泥土的气息是芳香扑鼻的。
　　阿瑟菲的话音刚落，就被萨莎一个三百六十度旋风踢摔了个倒栽葱，嘴啃泥。
　　“竟然认为主人我是个小偷，让你尝尝我旋风踢的厉害。”
　　趴在地上的阿瑟菲两眼冒着金星，只听见哗哗的雨声中夹杂着一阵闷雷。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讲话。”萨莎拍了拍手自鸣得意地说着，就像刚打了一场完胜对方的架一样。
　　被萨莎的旋风踢撂倒后的阿瑟菲这才从地上慢慢爬起来，因为他刚刚一直在思考和分析萨莎是如何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连转圈带甩腿把自己给拌倒的，可是整个动作太快以至阿瑟菲一点分析结果也没出来。
　　“厉害，太厉害的！除了魔法，你居然还会空手格斗。”
　　与经常翻阅魔法书并立志成为一位高级炼金术士的小刺猬尼尔不同，生长在魔法世界的阿瑟菲从小就对魔法提不起一丝兴趣，反而热衷于骑马、剑术与格斗，而前两项对于阿瑟菲来说已经不在话下，在这片大地上很难再找到他的对手，而格斗对他来说却是一片空白。
　　会旋风踢的萨莎既非黑带，也非红带，事实上她什么带都不是，她就会这一招。
　　“难道这也是白魔法书教的？”阿瑟菲听小刺猬尼尔说那本白魔法书会根据不同的主人显示出不同的魔法，难不成到她那个世界后依照萨莎那彪悍的性格除魔法外连格斗术都教。
　　“你真有想像力。”萨莎否认道，“这是跆拳道，不是魔法。”
　　“跆拳道？听起来就很厉害！”阿瑟菲虽然听不太懂，但就凭那下旋风踢，“跆拳道”这个词就让他不明觉厉，“教你跆拳道的一定是位了不起的人物。”
　　“是我家街道口的垃圾大叔，啊不，是垃圾站的主管大叔兼跆拳道爱好者。”
　　阿瑟菲快步走到萨莎跟前，紧握萨莎的双臂，用真诚的眼神望着她说道，“你说的这位垃圾大叔，这位格斗大师，能否引荐我认识认识？”
　　“认识认识？你们两个世界的人怎么认识认识，我把你的名字告诉他，再把他的名字告诉你，然后你俩在梦里切磋？”萨莎面无表情地回应着阿瑟菲。
　　“我想不必了，”阿瑟菲又把希望寄托于萨莎身上，他那真挚的眼神里又加了些许乞求的目光和燃烧的热情，“但是作为主人的你，看成主仆一场的份上，请一定要教教我。”
　　萨莎一把抓住阿瑟菲的双臂把他推到离自己一米外：“看好了。”
　　阿瑟菲以为萨莎要给自己做旋风踢的示范所以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结果刚一点头就被萨莎再一个三百六十度旋风踢给拌倒在地。
　　“我是让你教我，不是让你踢我呀！”阿瑟菲趴在地上无奈地说。
　　“这么想学的话，我回头在网络(web)上给你找个视频你自己慢慢跟着学吧。”萨莎偏着脑袋对着脸朝下的阿瑟菲说。
　　“要去网络上找？蜘蛛网还是捕蝇网？还有视频是谁？也是位厉害的格斗大师吗？”阿瑟菲纳闷着网上有什么东西好找的，无非是些要死不死的昆虫。
　　“不是蜘蛛网也不是捕蝇网，是互联网。而视频就是动态图像，就是……”萨莎见阿瑟菲一脸茫然的傻样，觉得解释地真累人，不想再细说下去了，“哎呀，说了你也不懂，看到就明白啦。”
　　萨莎又高兴地转向小刺猬尼尔说道：“这么说来，我便成了那本魔法书的主人啦！”
　　萨莎的语气里充满了像被授予了一枚“美人儿”勋章一样的自豪。
　　“是的，其实白魔法书和您在一起的事在我们跟您初次见面的时候就知道了。”小刺猬尼尔回答道。
　　“噢，为啥？”
　　“如果您还记得前一晚的红魔法怪红鲤鱼的话，就应该知道它是被您那颗白色幸运星消灭的，而白魔法书的前主人白女巫瑞尔希娜也曾用她那白色幸运星魔杖来收摄和封印红魔法恶魔的灵魂，白色幸运星是红魔法恶魔的归宿。”
　　“原来如此。”萨莎难以想象自己手工随意制作的用来装饰王冠的化妆道具竟然成了魔法道具，还是强大无比的用来收拾红魔法恶魔的魔法道具。
　　于是萨莎对那本造访自己的白魔法书越来越感兴趣。
　　“我记得自己曾在那本书上见过‘白魔法’几个字，可它们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我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
　　“您不是在做梦，那是因为白魔法书上的魔法符文并不是随时都在，它们只在黑夜显示，白天消失，并且所有文字只有其主人能看见，至于为什么会这样我也搞不懂。因此，萨莎小姐您只有在夜晚才能看见白魔法书上的符文，并且除您以外，别人是无法看见的。”小刺猬尼尔向萨莎解释着。
　　“嗯，没错没错，我两次都是在晚上才看见的。”萨莎连忙应和着。
　　“并且白魔法书会根据不同的主人显示出不同的魔法，不知道萨莎小姐您的美食魔法可是从上面学的？”小刺猬尼尔问道。
　　“这个……”萨莎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她不敢正眼看小刺猬尼尔，因为她知道自己的美食魔法不过是拿着锅碗瓢盆在厨房里捣腾罢了。
　　“我并不是想探询上面的魔法，只是觉得萨莎小姐作为白魔法书的主人可以好好学学上面的魔法知识而已。我建议您可以把要带过来的魔法美食事先做好，这样就不用担心在这里制造魔法美食会被其他懂得‘魔法盗取’的法师利用而窃取了您的魔法。”
　　“嗯嗯嗯”萨莎内疚地对小刺猬尼尔露齿一笑，同时也感激小刺猬尼尔给自己提出个这么好的建议，这样一来就不用再做魔法表演，也不必再担心自己会在美食魔法上露馅儿了。
　　雨渐渐停了，月亮从消散的乌云后钻出来爬上了黑夜的幕，显得格外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