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国度》玉兔酱

4、仆人

　　看着阿瑟菲渴望的眼神，萨莎又从宝蓝色斗篷兜里掏出一块黑巧克力递给他。阿瑟菲接过黑巧克力后笨拙地取下外层的纸，把整块黑巧克力一口包在了嘴里，大块的巧克力把阿瑟菲的口腔撑得鼓鼓的。
　　“哇，这是我吃过最美味的巧克力了，还有吗？”黑巧克力在阿瑟菲的嘴里还剩一大半的时候阿瑟菲一边大口地咀嚼着一边继续向萨莎索要，仿佛非要得到源源不断的供应不可。
　　“两大块黑巧克力都无法满足阿瑟菲，然而如果这是在梦里的话即使阿瑟菲一口气吃下一马车的黑巧克力都不足为奇。”萨莎正这么想着。
　　而让萨莎不知道的是阿瑟菲确实在不久前一次性吃掉了半马车之多的羊角面包。
　　面对阿瑟菲狼吞虎咽的贪吃相，萨莎顿时觉得这个长得眉目清秀的家伙就一纯粹的吃货，于是灵机一动，想要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萨莎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的说道：“听着，阿瑟菲。”
　　“嗯？”阿瑟菲一愣，哽咽了一下，差点把半块黑巧克力给整个吞下去，“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的？我可从不把我的名字随便告诉别人。难道你会读心术？”
　　阿瑟菲一下对眼前这个怪里怪气的熊猫眼爆炸头女巫刮目相看。
　　“哈哈哈，你想太多了。”萨莎捧腹大笑起来，原来阿瑟菲真以为自己是个女巫什么的。
　　对自己的隐私过于看重的阿瑟菲又把质问的目光投向小刺猬尼尔。
　　“主人，事情是这样的，是我……”
　　没等小刺猬尼尔说下去，萨莎立刻抢过尼尔的话头对阿瑟菲说道：“事情当然是你刚刚晕过去的时候吐露的梦话喽，不过你的名字‘阿瑟菲’几个字还是不小心被我给听见了。”
　　萨莎不想让小刺猬尼尔因此事被其主人阿瑟菲指责，于是临时编造了一个谎言不让小刺猬尼尔参合进来。可事实证明这个谎言实在不怎么高明以至于连小刺猬尼尔都差点滴下了汗珠。
　　“啊？梦话？”阿瑟菲的两根眉毛被自己挑得一高一低，双眉之间夹出了一道疑惑的皱纹，好像阿瑟菲的词典里就没有“梦话”这两个字一样。
　　萨莎自以为不仅巧妙地解救了小刺猬尼尔，同时还顺水推舟把责任丢给了阿瑟菲，殊不知阿瑟菲从小就不说梦话，说梦话这种事在他的生命中可一次也不曾发生过，而这也是阿瑟菲本人和小刺猬尼尔一直以来都非常清楚的事情。
　　“没错，你说了梦话，”萨莎随之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大脑袋，若有所思地说，“你不仅提到了你的名字，还说你也住在一个叫‘克里特’的地方，我说的没错吧。”
　　萨莎直接把小刺猬尼尔的话搬了过来。
　　听到这里，小刺猬尼尔以为非常清楚自己睡眠习惯的主人阿瑟菲一定已经识破了萨莎小姐的谎言，转而将要把怒气撒向自己。
　　只见阿瑟菲对萨莎点点头表示赞同说：“噢，你说的没错，我的故乡是叫做‘克里特’。看来我确实已经开始说梦话了，我可是从来都不说梦话的呀，真是不可思议！一定是我饿过头了。对了，你还有吃的吗。”
　　小刺猬尼尔深深地长舒了一口气，心想：“我还是高估了主人啊！”
　　然而此时萨莎不仅没有回应阿瑟菲对食物的要求，反而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用眼角瞥了一瞥阿瑟菲重又回到之前灵光一闪的正题上来。
　　“听着，阿瑟菲。”
　　“怎么了？”阿瑟菲张大的嘴巴露出两排被巧克力涂黑的牙齿，配合着肚子里的鼓声发出一声疑问。
　　“你知道我是谁吗？”萨莎把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对准阿瑟菲的双眸，传递着神秘和高深莫测的信息。
　　“你当然是某种……女巫？”阿瑟菲根据萨莎的装扮说出了自己之前对她身份的判断。
　　“没错，你说对了，我是一个女巫，一个魔法强大的美食女巫。”萨莎举起摊开的双手，掌心朝上，并抬头望着星空，仿佛天塌下来都可以被其强大的魔法撑住。
　　“美食女巫？还有这么奇葩的分类？”阿瑟菲和小刺猬尼尔相对而视，不解其然。
　　萨莎解下斗篷的系带后把斗篷脱了下来拿在手上并向河岸边缓步走去，背对着阿瑟菲和小刺猬尼尔继续说道：“作为魔法强大的美食女巫，我的魔法可以制造出数不胜数的食物……”
　　“果真？造一堆羊角面包看看？”阿瑟菲央求道。
　　“别打岔，”萨莎阻止了阿瑟菲继续说道，“我的魔法如今仅适用于制造黑巧克力，而羊角面包是初级魔法的造物，如今已经不再用了。尽管我的魔法斗篷里的两块黑巧克力已经被你吃掉了，但完全不用在意，因为我的魔法可以制造出更多的黑巧克力。”
　　说毕，萨莎依旧背对着阿瑟菲和小刺猬尼尔，面向河流把装黑巧克力的宝蓝色斗篷往河里一扔，斗篷顺着河水漂向远处。
　　“好好看着吧，阿瑟菲！”萨莎像女巫一样缓慢而吃力地举起指头弯曲的左手像是在运着一个难以掌控的魔法能量球。
　　不一会儿，萨莎的左手在身前来回摆动几下后向天空猛地一划，一块黑巧克力飞到了阿瑟菲的面前。
　　阿瑟菲把飞来的东西拿起来一看，果然是跟之前一模一样的黑巧克力。接着，第二块，第三块，第四块……接二连三地从空中飞来，直到阿瑟菲的跟前堆了七八块黑巧克力。
　　萨莎迈着沉重的脚步转过身来面向阿瑟菲和小刺猬尼尔，微低着头，用力喘着大气，用袖口擦拭着额头，看上去真像是某个因施法过度而精疲力竭的女巫。
　　而此时，阿瑟菲正欢天喜地地打开一个个黑巧克力吃了起来。
　　“森滋拉滋音，拉滋森滋音……”萨莎嘀咕了一串连神也听不懂的魔法咒语后定了定神，径直走向阿瑟菲，紧接着便像是在宣布一个神谕一样对正在海吃黑巧克力的阿瑟菲大声而庄严地说道：“既然你已经吃过我的魔法食物，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仆人了，阿瑟菲。”
　　“啊？”阿瑟菲完全不知道这个熊猫眼爆炸头美食女巫话里的逻辑在何处。
　　“听着！仔细听好了。但凡吃过我魔法食物的人都要成为我的仆人，并且要发誓永远永远听命于我，真诚地为我服务，直到我死，啊不，即便我死了也不能另觅新主。否则，不管你同不同意或者愿不愿意，都将接受命运所安排的饿死的命运。”萨莎一本正经地说道。
　　阿瑟菲听得一愣一愣的，显然跟不上这个熊猫眼爆炸头美食女巫的这种神展开：“啥？”
　　面对满脸狐疑的阿瑟菲，萨莎干脆就直接了当地说：“听好了吃货，我是你的主人萨莎，是一个魔法强大的‘美食女巫’，而你是我的仆人阿瑟菲。怎样？有意见吗？”
　　“有……有意见。”一脸茫然的阿瑟菲等回过神来以后才反应过来，敢情自己就吃了几块魔法黑巧克力就成为这个熊猫眼爆炸头美食女巫的仆人了？
　　“你说啥？你是我的主人而我是你的仆人？”阿瑟菲想要进一步确认萨莎的意思。
　　自己好歹也是个光明之子，是消灭红魔法恶魔的勇士，是大地的救星啊，再怎么说至少自己是个自由身啊，怎么就成了一个女巫的仆人了？
　　“主人我说过的话还要说几遍？”萨莎故作生气的样子。
　　阿瑟菲分明地看见萨莎额头上的几根青筋暴起。
　　“主人，萨莎小姐正是这个意思，并且如果你不接受的话很可能会如同萨莎小姐所说遭遇饥饿的厄运，可能这就是魔法的代价吧，每一种魔法都是要付出相应的代价的。说话回来，如果没有萨莎小姐的帮助和她提供的黑巧克力，恐怕您早已……”小刺猬尼尔说道。
　　“再说了，”萨莎接着小刺猬尼尔的话说，“如果你成为了我的仆人，作为主人的我是绝对不会亏待你的，至少会让你享尽美食，不会让你饿肚子。如果哪天你又饿晕了可没人能帮得了你了，像你这么爱吃又这么能吃的人能遇到我这个主人算你走运。”
　　听尼尔和萨莎这么一说，句句在理，句句正中要害。阿瑟菲瞬间觉得自己矮了一截，但是面对这种情况他无计可施。
　　此时，夜风吹乱了阿瑟菲金色的齐肩短发。他舔了舔嘴唇，黑巧克力香甜的味道令他迷醉。于是，在月亮的见证下，他发了一个神圣的誓言，具体说的是什么他自己也记不清了，只一字一句跟着萨莎念的，然后他就成了萨莎的仆人。
　　这就是萨莎灵光一闪而出现的念头，她想要实现自己拥有一个仆人兼宠物的愿望，然而起码实现个前者也是好的，虽然她以为这一切都只是个梦而已。于是，根本就是个凡人而非女巫的萨莎把斗篷里剩下的八块黑巧克力握在右手后扔掉斗篷，再背对着阿瑟菲仅用左手完成了一套黑巧克力制造魔法的表演而骗过了阿瑟菲。但有没有骗过谨慎的小刺猬尼尔就不好说了，但有一件事可以确定，那就是小刺猬尼尔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其主人阿瑟菲好的。
　　这就是光明之子阿瑟菲的被骗史，主仆之契约生成后阿瑟菲就这样做了萨莎的仆人，这一做就是一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