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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疑(下) ...


  •   “玄同,特来领教剑音。”
      紫色余分听到惋红曲自称玄同,有瞬间的诧异,不过也是瞬间的事。
      是呢,对方一直都是森狱的四太子,自己虽然一直在叫对方为王子,但是在自己的心底,或许还是隐隐约约希望对方只是个纯粹的剑者。
      可是啊,这个世界哪有什么纯粹。
      惋红曲一直在追求的剑道,是不是对于现实的一种逃避呢?
      因为责任这玩意儿,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突然间找上你、压在肩头。即使他记得惋红曲曾说过无意于森狱的王位与权力。
      然后看向那个一身银白的人,听着他的话,应该是来找惋红曲报杀友之仇的。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哦也对,他紫色余分又不是一直一直跟在对方身边的,会有不知道的事情很正常。
      所以,这个该死的失落感从何而来?

      紫色余分直到现在仍旧无法听到他的王子口中所说的剑声,只是此刻,站在这倚木畸陵,冷风冷雾遮住了一片清明,竟然让他感到了对方的那口剑似乎传来了点点悲哀。
      是因为好友的沉眠、无法再相见了,所以悲哀?或许是……
      ——是因无法相见所以无法倾诉那些未完的过往曾经而感叹?
      他不懂,他只是感受着。看见惋红曲抽出蚍蛉剑,然后轻叩剑身,紫色余分听到了同那天一样的剑鸣。
      问题来了,听得到不代表听得懂。
      紧握了的双拳,象征着内心的挣扎,紫色余分想,他能够听明白的,或许只是自己的一片心音。
      其实改名叫做紫色愚蠢也好?愚蠢愚蠢,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去懂那些情与仇的纠葛?是不是就可以不用面临这种两难的选与择?
      紫色余分打从心底开始思考这个可能。
      看向两人,一者将手轻按琴弦之上;一者静静伫立在自己的前方。
      剑诀下的别芒,闪烁着谁的绝望;握在手心的冷不防,传来了透底的冰凉。

      夜,冷冷、沉沉;
      雨,绵绵、露露。

      “舞别情,促促音追魂。”只见对方挥手以气带动古琴,琴身旋转间水珠迸溅、落定。双手有节奏地在琴弦上拨弹,音起雨旋、形成剑气而成光,急急又猛烈地袭向惋红曲。
      只见惋红曲起剑一舞雨中的剑意,回身一转蚍蛉舞出一抹红色的光影。
      “竞秋水,凛凛光吞影。”对方又是以琴弦勾勒的剑光几簇,穿透过竹叶间拨乱了一树的雨珠、飞溅。惋红曲仍旧沉稳面对。
      “饮寒芒,飒飒袖留香。”一拍琴桌,对方乍然起身,琴身翻转再落桌,对方将琴弦紧拉,奏出最后的剑意。
      剑是剑中玄,一霎间,琴声止、返现实。
      蚍蛉归匣,惊醒了在一旁沉思的紫色余分。
      握住冷不防的手,在颤抖。
      “你的剑意令人激赏。”
      “只可惜话偏锋之仇,注定咱们无法成为朋友。”
      专注于交谈的双方两人,都没有发现惋红曲身后的剑侍动作。

      ——此时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只要一刺,就、可以让玄同一命归西。
      为什么、为什么?
      可是为什么拿着冷不防的手颤抖得那么厉害?为什么他就是止不住心底喷涌而上的感情?
      紫色余分,你无用啊!

      站在他前方的惋红曲像是感受到什么,停顿了下,微微侧过脸,“对方找的是我,紫色余分你何必那么激动,散发出这么大的杀气呢?”
      狠狠一怔,啊了一声连忙把冷不防藏会自己身后,“对方想杀你,我当然要有准备。不过看你们模样应该不想相杀而是要相谈了,我看我还是先离开,让你好好与对方一谈。不等惋红曲下一句话,只听见对方似疑惑的一声“嗯”后,紫色余分将一旁的飞光剑盒背好,马上离开。
      惋红曲看着自家小剑侍背着飞光剑盒离开的身影,沉默了几秒,罢了,先专注于眼前之事吧。

      ※

      走在荒野回去枫叶林的路上,冷冷的风扑面,吹寒了脸上的温度也将心中承载着的过往温暖一丁点一丁点地缓缓在冰冻。
      迈出的脚步是如此沉重。
      “一刀,只是一刀。但我的双手竟是提不起刀,错放了绝佳的机会。方才玄同毫无防范地背地对着我,如果那时将冷不防刺入他心口,那我的家人便可获救了。但——”
      肩上的剑匣,明明已经少了两把剑,为什么却比从前更加沉重。
      紫色余分自己都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在他心目中的“惋红曲”之名已经逐渐换成了“玄同”,就算他不想去认清事实,但是现实就是摆在他的面前,无法辩驳。
      “王子这么信任我,我怎能——唉,别在想了,现在时间所剩不多,我该如何是好?”
      就在此时,一颗人头飞入,落到自己的跟前、旋转停下。
      ——那样熟悉。
      “啊,平叔!”无力跪倒在地的双膝,紫色余分感到眼前有一瞬间什么都看不到、是全然的黑暗,微微颤颤地伸出手,用着猝然变冷被情绪麻痹的双手缓缓捧起家人的头颅。
      风吹乱了发,吹乱了思绪、混沌。
      ——平、叔……
      “这个人头,是因为你的踌躇而被砍下的,十日期限以至,你尚未达到杀掉玄同的任务。这就是你的处罚。”语落,那个男人从绿色的光芒缝隙中走出来。
      如此轻描谈写地说着处罚两字,但是在紫色余分手上的却是依旧僵硬冰冷了的、甚至散发了腐烂气息的人头。
      男人看着紫色余分将人头用自己的面颊小心翼翼地碰触着,突然嘶吼一声拔剑向自己砍来,是恨交杂着怒,紫色余分挥剑快杀,心中的悲愤化为手中剑上的厉芒,却是敌不过男人的诡异身法。
      ——自己,太弱了。
      就见男人一个瞬身来到紫色余分的身后,打出一掌,顿时逼得紫色余分仰天吐红,腥色染了绿叶,仿似那个枫叶林的颜色。至于被他护在手臂里的人头也无力跌落,包括他自己也被伤的倾颓在地。
      自己是,多么地无能为力。
      紫色余分再一次的认识到这个现实。
      用死、用痛。
      “顽抗是愚蠢的选择,”男人冷眼看着紫色余分被自己伤的握不住手中的剑,狼狈地半趴在地上,“吾再给你一次机会,明夜天疆方面将会出动大军围剿玄同,你可趁机下手。如果还是办不成事,将有另一个人头送上,哈哈哈。”
      残酷的话语伴随着狂妄的笑声,一个转身,男人便消失了踪影。只留在一旁地上无力跪倒的人。

      紫色余分哀叹着,悲泣着,匍匐爬在自己的血迹上,爬到那颗人头前。诸多往事蜂拥而上心头。
      千般心成结、敌不过回忆一瞬间。
      乱了衣、乱了发、乱了心,乱了一切一切。
      “啊……”额头想要轻轻触碰着仅有头颅的人,眼泪却先一步抢在前头,氤氲了视线,暗哑的低泣哽在喉咙,不敢放声于风中。
      ——深怕出了声,又是一场梦魇的开始。
      原来行走江湖的代价,那么沉重。

      “余分啊,外面的世界没有你想像的那么简单……”
      “不是每条路都有人陪着你走,有的路上你只能够独行前往……”
      “余分,外面的世界、武林江湖路,不好走。”

      “平叔……平叔……啊——”压抑着满腔的怒、悲、恨。紫色余分只是在风中不住地颤抖着身体,
      他没有放下剑匣。
      嘴角的鲜血仍旧流,混着滑落的泪水,稀释了原本的浓烈腥气。握拳捶地,一下又一下,扣得人心惊,但是本人却无视于手上传来的疼痛,像是自虐般,宣泄着自己无法说出口的情绪。
      “平、叔——”

      如果这就是行走江湖的代价。
      紫色余分他到底后不后悔呢……

      后悔不后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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