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纨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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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华古城，照例喧华无边。
“听说了吗？那纨绔王爷，居然男扮女装对镜唱青衣！”
“真作孽……好好皇家王爷，学什么下九流的戏子，还扮女子，实在可怕！”
“我看吧，他八成早疯了。疯子行事，古怪也是正常。”
窗外议论纷繁，王爷却顾自对镜唱那段初遇。
戏本子，他亲自写就。一场相遇，三十二字，写尽说得说不得的相思。
镜中男子细点胭脂，淡描眉目，纵然底子俊朗不凡，可看着，只像疯子。
可疯了，有什么不好？
若仍醒着，便连镜中，也再见不到程衣了。
这衣，这妆，这戏，都是程衣的，他有这些，便有程衣了。
三年前，纨绔王爷隔了一陌杨柳遥遥见了程衣。戏班里最好的青衣，身子弯做兰花，眉眼晕着春波浅绿，戏腔里软着风中牵绕的游丝，轻轻易将这纨绔王爷缚入情茧。
程衣，似乎就是那小王爷命中的劫数，把他绊得万劫不复还满心欢喜。
他为程衣学戏，只为与她对唱一句相思曲；他为程衣写戏，熬红双眼铺满地戏稿只为挑出最配她的几句……他知程衣最厌纨绔，他弃金玉着布衣，冰天雪地中在她绣楼下一等三天三夜只为见她一面。
纨绔了二十多年的王爷头一回如此不顾一切地痴情，城中嘲讽、冷漠，不屑、郁郁、嫉妒皆有之，最终，皆折做唏嘘。
次年三月，飞花点翠，程衣自毁容貌脱离戏班，只为王爷唱他费心书就的情深。王爷心疼无比，她却微笑，眉目温软。
三天之后，程衣失踪，纨绔王爷急白一半头发，天南海北去找她。
同年九月，王爷无望回京，一眼，看见程衣。
青衣下白骨犹带血丝，面上含笑。
那是宫中的剐刑，剔血肉，留头，以做震慑。
白骨手挽兰花，唇齿微启，至死不休。
她说，从此，只为他唱戏。
王爷大笑吐血倒下，一年后醒来，便疯了，日日弄粉调朱对镜唱青衣。
唱他剜了骨血写给程衣的戏本子。
如今，纨绔王爷对镜唱着女子哀怨台词，袖底，锋利匕首抵上心口。
这是最后一幕戏了。女子自尽，去黄泉赴白头之诺。
“任这尘世千好万好，无你，我还留下做什么？”
幽幽唱完最后一句，匕首洞穿心口。
一年前，他母后，冷脸应他凄厉诘问，戏子低贱，配不得你，而后，还他一副白骨；一年后，他也成了她口中低贱戏子，仍不允他为程衣守孝，给他一个和亲公主。
他的母亲，从不拿他当儿子，他只是活着的工具。
她是太后，是母亲，王爷再纨绔，也动不了她。
所以。他只能疯了，疯着，为最爱的姑娘守孝。
也罢，那便不守了，我们一起走吧。
王爷不能为自己生死，可一个疯了的纨绔王爷可以。
你应我永远为我唱戏，那我，也应你，替你唱完这场戏。
曲终，尘断，再聚忘川，多好。
血染青衣，恍惚间开满引路的彼岸花，那个姑娘，就在花畔对他，笑如当年。
那年春日晴好，遇你，耗尽前半生幸运；那年桃花潋滟，为你痴狂半世，费尽下半生快活。
应当知足。
我为天下纨绔，却独对你真心。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纨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