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尘寰》huoxiaodao

31、清算

　　让顾萧然始料未及的是他的货居然在黑龙帮的手上被劫了货。有多少年没有被劫过货了呢？顾萧然轻轻的擦拭着心爱的小配枪的枪身，他专注的样子简直就像是一位新婚的新郎在擦拭自己新娶的媳妇的脸，缓慢而仔细。等到耐心的听完手下赵启的慌慌张张的回报，顾萧然半抬起头来，侧着脸看着赵启没有说话。
　　可是他越是不说话，赵启的心里反倒没了底，嗫嚅着看着他道：”当家的，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顾萧然居然又低下了头去，继续擦他的枪，好像压根没有听见他的话一样。
　　正当赵启心里猫抓鼠挠一般发毛的时候，顾萧然举起了手中的枪对准他的腿“呯呯”两枪。赵启“呀”地一声倒了下去，腿上的血从两个枪伤的洞眼里汩汩的流出来。他捂住腿，脸皱成一团，不可置信地看着顾萧然一双冷漠的眼睛。
　　“丢了货，你竟然还好意思回来吗？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顾萧然冷冷地道，“要不是念在你是我身边的‘老人’了，你是别想活着出得门去的。”赵启听到这里，只觉得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冷汗却从脖子后面滋滋地冒出来，也只得低下头唯唯诺诺地道：“谢过爷不杀之恩。”说完刚想拖着残了的一条腿退出门去，却被顾萧然猛地叫住:“等等，你还没告诉我，货，丢的确切地方。”
　　赵启一愣忙答道：“在黑龙帮的地盘上，他们那边的人传来话说，要当家你亲自去赎这批货呢。”顾萧然眼神一变，亲自？！这帮打家劫舍的也不打听打听炎樱商社的名头，竟然敢在他的头上打起“秋风”来了，也好，什么黑龙帮白龙帮，敢惹到他顾萧然的头上来就别想囫囵个回去。想到这里，顾萧然向赵启一努嘴道:“这一趟不用你去了，你就好好养着吧。吩咐手下的兄弟们明天跟我去赎货。”赵启忙点了头，应承了一声退了下去。
　　顾萧然点齐人马杀到黑龙帮的地头后，消灭这伙乌合之众不过花了三天的时间，不错，就只是三天，多一天也没有。不仅仅因为对方是乌合之众，更重要的是顾萧然的人马装备了地道的日本军火。这也是他愿意与山本一郎合作的原因之一，得到的不仅仅是金钱，还有军火。有了这些军火他顾萧然从此在青州方圆几百里的范围内将说一不二。
　　然而事情的发展再一次出乎顾萧然的预料，当赵启飞马来报时，顾萧然才知道，自家的后院起了火。始作俑者正是当时要赵启秘密做掉的乌眼四。顾萧然一边暗骂着赵启这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一边领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的杀了回去。
　　可是，仍是迟了，等到顾萧然风尘仆仆的踏入青州的地面上时，虽然离了几百米远，顾萧然仍是一眼就认出了被挂在炎樱商社大门外的廊下的妻儿的头颅。饶是顾萧然这样心狠手辣的角色也差一点眼前一黑从马上翻落下来。他伏在马背上猛地向前一扑吐出鲜血来，撕心裂肺的大吼了一声：“乌眼四，不杀你全家，顾萧然誓不为人。”
　　就在顾萧然发誓赌咒的这会功夫，十四已经进了袁府后花园，将事情前前后后都向霍小刀作了详述。霍小刀正把一只关了金丝雀的鸟笼擎在了手中，一边把细碎的鸟食倒进那茶杯般大小的食桶中，一边连声“啧啧”地笑起来说道：“杀人全家？誓不为人？顾三爷不是做惯了这些营生的么。且就让他多嚣张一会，也好让咱们见识见识顾三爷的手段。”

　　顾萧然自然不会忘记留在炎樱商社总堂的乌眼四手上握着的也是正宗的日本产武器，更重要的是炎樱商社的后堂里藏着一批同样的武器。那是顾萧然为了防范“不时之需”的。然而，现在这些都落入了占据着总堂的乌眼四的手里。
　　如果此时的顾萧然足够冷静的话，他必然会先退一步在图后算，然而，他不够冷静。杀妻灭子之痛让他的理智让位于了情感。是的，顾萧然也会有情感，只要是人都会有情感。顾萧然虽然没有足够多的武器，但是好在他有足够多的人，更重要的一点，他远比乌眼四具有更丰富的江湖经验。于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血拼在青州城叱诧一时的最大的帮派组织间开始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五天后，十四神色匆匆地走进霍小刀的房中回报：“五爷，事情果然不出预料，乌眼四顶不住了，不过……那边也伤了不少人。”“哦？”霍小刀从桌案前站起身来，握着手中的毛笔将铺着的雪白的宣纸上“成”字的最后一点用力补上了，笑道：“这就成了。也该到咱们出马的时候了。”
　　经过五天血拼的顾萧然早已是强驽之末，所以当霍小刀出现在乌眼四那头的“阵营”时，顾萧然很快的意识到，事情到此就算是结束了。只因那一念之差，他就从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摔了下来，粉身碎骨。
　　“你才是那个他背后的人吧？”顾萧然叹了一口气，看着霍小刀问道。霍小刀笑起来，笑得很甜很温柔：“不错，三哥，你一向很聪明。”“我只恨自己当初没快一点下手，竟然让你给逃了。”顾萧然又叹了口气。
　　霍小刀脸上的笑意一瞬间收敛了，道：“三哥你倒不必后悔呢，你后来所做的，可不是早已回了本吗？”
　　顾萧然不说话，目光定定地凝视着霍小刀，终于说：“我只奇怪一件事，乌眼四早有怨气，投靠了你我倒是一点也不奇怪。可是，难道连黑龙帮那里也是你操纵的了？”
　　“顾三爷，”霍小刀的眼神渐渐冷了，“你忘了一件事，金钱，女人，权力，总有一样，是能够打动人心的东西。这个道理，当年你就说过。难道还要我来重复一遍吗？”
　　“你？！”“我？！”霍小刀又笑起来，“三哥，你可别怪我了，我可不会念在什么过往的兄弟情谊饶你一命了。况且，你的这条命，我说了也不算。”
　　霍小刀拍了拍手，他身后的一顶轿子突然被掀开了轿帘，里面坐着的，赫然是曾经的赤炎堂主，段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