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尘寰》huoxiaodao

18、事变

　　情事过后的霍小刀面上桃花般的艳色尚未退去，他玉瓷般的额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水。段玉堂在他光滑的后背上一口口细细地啄过，只恨不能将他连皮带骨的吃进腹中才好。
　　“小刀，你，为什么突然竟肯了？”段玉堂的心中忐忑，不由地问道。
　　不想，霍小刀披了衣物径直从床榻之上站起身，回头眯起细长的眼眸向段玉堂微微浅笑道：“段堂主，无论怎样，我也不能空辜负了这狐狸精的称谓不是？”
　　段玉堂委实没有料到他会如此回答，一听之下，竟然气的有些发怔：“就为了这个缘故吗？”霍小刀慢慢的转过脸去看向窗外，幽幽地道：“不然你以为呢？你我还能有什么更多的呢。”
　　“还能有什么？！你倒来问我？!好，好，霍小刀，再好不过了。”段玉堂竟有些不可遏制地大笑了起来，他只觉得心头原存的一点指望也在霍小刀的这句回答中尽数破灭了。他即使再为了他做多少，在他的心底原来也不过是俏媚眼做给瞎子看罢了。
　　心头那片绝望的冰凉让他一腔的浓情蜜意瞬间化作乌有，他收拾好自己，冷冷的扫了霍小刀一眼，头也不回的向五分堂外走去。
　　此时的霍小刀却只是静静地矗立在窗前，出神的看着窗外的风景，仿佛一切皆与他无关一般。
　　自这日之后，段玉堂想着霍小刀那句“还能有什么”只当此生再难得他的真心，索性破罐子破摔，想着既得不到他的心哪怕得到他的人也好。哪怕他霍小刀只将自己视作消解慰籍的床伴也罢，他都想要常伴他的身边，故而竟开始常常往这五分堂中来寻霍小刀，倒把段府的几位夫人都冷落了。
　　霍小刀却也不似从前般拒人与千里之外，对着段玉堂三分娇媚五分引诱两分温柔，倒把段玉堂勾的丢了魂一般，只恨不得日日住在这五分堂里。到了后来，竟至白日宣淫，常闻霍小刀柔媚入骨，细糯甜腻的呻吟声从房中传出，倒教站在房前守卫的十四与一干手下都闹得面红耳赤，不敢细闻。
　　如此两三月后，堂里堂外的风言风语开始沸沸扬扬起来。说来都是不堪入耳之话。直把霍小刀传言的如同街头货腰的男妓小官之流一般无耻□□。只说段玉堂为了他抛却了几房如花似玉的夫人独守空房，却将霍小刀视作心肝宝贝般疼到骨子里。段玉堂此时却兀自蒙在骨里，并未觉出什么异样。
　　这一日傍晚，段玉堂又歇到了霍小刀的府中。
　　虽是霍小刀刻意撩拨，可他在床第之事上毕竟不似段玉堂那样熟稔。一来二去，不过几番云雨，已是筋瘫骨软，香汗淋漓。段玉堂心中恼恨他不肯以真心待他，便总在缠绵之时做到霍小刀力乏方止。
　　偏此时，段府传来消息，说是有急事要段玉堂回府处理。段玉堂只得起身急匆匆地去了。
　　过了许久，才见霍小刀从房中出来，披了一件湖绿色的丝缎睡衣走到前厅来懒懒地坐下，要下人上了一壶六安瓜片，独自一人细细品着。
　　他玉白色的面上尚留着情事后的红晕，淡粉晕然，衣衫半委，只将鬓边的乱发向耳后轻轻一拢，虽只是静静地坐着不说话，可对着一轮明月半盏茶香，却散发极暧昧又浑然天成的气韵，直让站在厅中守卫的十四看着也不由地脸上有点热了起来。
　　直到这一杯茶已然快饮得尽了，霍小刀方慢慢地看向十四，问道：“事情打听得怎么样了？”十四向前一步，垂着头道：“回五爷，堂中最近果然有异动，只是属下尚未查出源头出自何处。”霍小刀放下茶盏，笑了一笑，道：“那好，你便趁着现在里外都风言风雨地关注着我与段爷的事时，好好地查一查。”
　　十四听到这里，心中叹了一叹，神色间露出些欲言又止意思。他面上虽只是一闪而逝，却已被霍小刀察觉，问道：“你有话便说罢，何必吞吞吐吐。”
　　十四抬起头，道：“五爷，您既知道堂中有奸细，为何要属下去查，您就不怕属下也是奸细？”霍小刀闻言轻笑起来：“段爷此次皖中遇劫，分明是堂内有人走露了消息。想借别人的手不着痕迹地除掉段爷。可如果是你，我和段爷这一趟就不能活着回来。”
　　十四闻言心头一动，又问：“五爷，可您这些日子借着与段爷的事传的满城风雨，虽是为了遮掩属下暗里的调查，但只怕与您的名声不好呢，您就不顾忌吗？属下说句不该说的，依属下看来，大爷他对您，实在是真心的呢，您对大爷也未必没有情意啊。”
　　“真心？情意？”霍小刀“呵呵”地笑起来，扶着座臂慢悠悠地站起来，一步步走到厅外，抬起头看着悬在空中的半轮明月，华光如水，凄凉满地，半刻后方幽幽地答道：“十四，你可知道。不管他待我是不是真心，我待他有几分情意，落在别人眼中，都只是一样的不堪。我所作这些，只愿能略略报偿些他待我的痴心罢了。”
　　十四听到这里，只觉得他话中一片深重的落寂，举目望去，霍小刀却仍站在厅外的廊中，矗立了许久。
　　可是，过了两三月，事情却突然起了变化。这一日，霍小刀的五分堂内所豢养的一只金毛狮子狗儿忽然死了。而死因，是吃了霍小刀丢给它的一块糯米玉梅羔。
　　这日的午后，五分堂的小厨房为霍小刀上了一盘新制的糯米玉梅糕，偏巧霍小刀这些日子胃里不舒坦，不喜吃这些甜腻厚重的食物，便将这盘糕点端给了平时最喜爱的金毛小狮子狗儿。
　　然而，他没有料到的是，那小金毛不过吃了两三块，正兴奋地“汪汪”叫个不停时，忽然就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霍小刀的脸色瞬间退成了惨白的一片，站在身边的十四脸色倏变，意识到事情不对，刚要下令大张旗鼓地去查。霍小刀已然喝止了他，眼中是一抹极萧涩的肃杀神情：“不要声张，先不要叫段爷知道，吩咐人扣下小厨房送糕的妙儿，从她身上一点点地往下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