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孽》SChan柏非

6、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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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般脸色，不要说是莫召奴，怕是一般识相的下人，都该是晓得此时的主子惹不得。说不震惊，那着实不可能，素还真心口发颤，乱了力道，手中的笔直直地跌在桌上。莫召奴叹了一口气，替他重新研了墨，又将那一打子奏折先搁到一边，免得在人怒火之下遭了殃。

　　屈世途端了茶过来，说，你要真难过，不如就直接对他说。

　　素还真摇头，罢了。将那一盏凉好的茶饮了个干净，那话说得是轻飘，神色却沉的很。莫召奴随意翻了本奏折看着，却也是劝，说三哥，或许是你多想了。

　　素还真哂笑道，素某自认是最了解他的人，到头来，素某同他却又像是陌路人。他看向莫召奴，问，四弟，是素某错了么？

　　莫召奴喟然，三哥你倒是说笑了。他转了身，却是将手中的奏折偷偷地递给屈世途，“这世上，本无对错之分——三哥，这些时日你累了，加上左丞亲自出使异度……”

　　“四弟，拿来吧。”

　　“这……”素还真所指的奏折，那本莫召奴偷偷塞给屈世途的奏折——原先跟着谈无欲的一些老臣，已经不是一次联名上奏要求新帝立后，这前庭管得再怎么体面，让这后宫母仪天下之位空着，未免要叫天底下百姓碎语——皇朝易主，舆论在这之中本就有不可磨灭的功劳，因而对于素还真而言，自然也是能够明白这声名在外的重要。

　　头一回上奏的时候，素还真只不过笑笑，说些冠冕堂皇的话便是不了了之。第二回，想要搪塞，却被几个颇有威望的老臣顶了回去，新帝只好说想等着南南北北稳定了再说。待到南北一统，该册封的文官武将也都领了圣旨回去，第三本奏折便呈到了素还真的面前，朝堂之上本是极其儒雅的人，却硬是沉着神色放了狠话，若是谁再提，后果自负。

　　他说这话的时候，分明看见了谈无欲的眼中闪过一丝迷茫——虽是惘然，却不同于以往的凛冽，流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温情。下了朝，却是被谈无欲叫住了脚步，难得那人开口邀自己去寝宫坐坐。

　　一来二去，赏画对弈，却也到了夜色朦胧的时刻，再观那窗外一轮玉盘，正是金桂明月好时节。冷水心应景地上了壶新酿的桂花酒，说这酿的不烈，饮上两坛子也是不会醉的。

　　谈无欲为自己斟了个满杯，说，素还真，你何必呢？

　　那自然是朝堂之上，新帝微愠，驳回了所有请求立妃封后的折子。谈无欲垂下眼眸，轻声道，一国之君，不可这般任性。

　　分明是个有模有样的正经句子，这一出口，无端染了一丝旖旎和朦胧。素还真伸手触了他的脸颊，指尖抚过额头、眉眼、唇鼻，还有那因清瘦而高耸的颧骨。谈无欲的容貌或许称不上美，却是极其出众的，有着不染凡尘的脱俗气质。素还真笑，素某从不做任性的事。

　　谈无欲心念一颤。素还真压低了嗓音重复道，素某，从不做，任性的事。

　　“譬如说，南疆的十年；譬如说，爱你。”他就这样忽的说了出口，声线低沉地带着磁性，又如同呢喃的耳语，带着那人吞吐的热气。谈无欲只觉得浑身一颤，再也遏制不住左胸的悸动，他有些颤抖地拨开素还真的手，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素还真，你喝醉了吧。

　　你说什么胡话，发什么神经——作的，什么孽啊！

　　亲吻是让人平静和闭嘴的最好方式之一，而素还真，十分乐意这样做。

　　亲吻，从不仅仅限于唇，它可以蜿蜒向下，也可以驻足停留，它可以诠释狂野的美，可以抒发浓情的烈，还可以倾诉婉转的柔。唇齿之间的桂花佳酿，因着无休无止的亲吻，渐渐弥散在空气之中，挣扎着想要推开身上那人，却被适时地拉了一把，而那原本纠结在素还真胸前的手，终是穿到他的背脊，然后认命地覆了上去。

　　所以说亲吻，往往，也是最好的……催情剂。

　　莫召奴手中的奏折是欧阳上智所呈，言新帝而立已过，言江山平和许久，异度魔界一祸亦有左丞出面，几多碎语，终是只有一个目的——

　　素还真合了眼，然后将那折子朝桌上一掷，他沉默了许久，然后开口道，四弟，按着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