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孽》SChan柏非

3、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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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谈无欲在入冬的时候病倒了，差了人告了早朝的假，一个人懒懒地窝在榻子上。按着素还真的个性，这早朝不拖到午时已算是谢天谢地，然而下了朝堂，又找了莫召奴等人去书房商讨些要事，不到傍晚必然是见不到人影。谈无欲乐得清闲，又因这反复无常的低烧没力气动弹。刚过了晌午，便听得仆从说叶将军来访，才叫了些人扶着收拾起来。

　　素还真保留了谈无欲所有的势力，无论是能为他所用的，还是不能为他所用的，一概不予论罪，只说是跟着谈无欲的人，应该由主子去处置。叶小钗是先帝封的将军，自然也是给留在原位不作调动。手下的人诧异素还真的宽容，纷纷谢了隆恩，只有谈无欲冷冷地站在一旁，轻蔑地笑着。

　　那时候叶小钗扔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谈无欲笑开了说，叶小钗你不用多说，我都明白。

　　谈无欲见他皱着眉，便继续道，那日素还真攻城，我便同你说过，像我们这种人，尊严，远远是重于性命的，他喟然，背过身，“可这天底下，大多数的人，都是将性命看的最重，尊严在面临绝境的时候，既不是馒头也不是水，成不了救命稻草的，”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旧日的党羽，“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活法罢，我在这边笑他们没有骨气，谁知道人家心里，是不是觉着我谈无欲傻到了家呢。”

　　他的语气不同于以往的平和，甚至带着一丝浅浅的愠恼，可面子上，却是笑着的，叶小钗看在眼里，却也是沉沉地叹了口气。

　　“坐吧。”谈无欲裹得厚实，半靠在藤椅上。叶小钗也不同他多说礼数，找了临近的椅子便坐了下来，谈无欲见他脸色有恙，便道，“早朝，都说了些什么？”

　　叶小钗兀的抬头，抿着唇看着谈无欲，眸光无端颤了一记，却瞬间归于平静——但纵使是这般细小的变化，硬叫谈无欲看出了端倪，他撑着坐了坐直，伸手捧了碗热姜茶，“你若是连我都要隐瞒，怕是愧对之前这么多年的交情了。”

　　叶小钗张了张嘴，谈无欲示意仆从上了付纸笔，速速地研了墨，叶小钗接了笔，急急地写了起来。

　　——异度魔界来犯，此事诸多棘手。

　　谈无欲神色紧了紧，“何时的事？”

　　——今早地方上了奏折，圆教村本是北境界限，平日里异度之人多有骚扰，但总有平下去的法子，这回说的是剑雪无名失踪，北境一带军心大乱，防线几欲崩溃。

　　对于异度魔界，谈无欲并不陌生，作为异度魔界的君主，阎魔旱魃虽说好战，但前些年做事尚有些原则。谈无欲曾拜托尘不染出访过北境，说是魔君果真是帝王气魄，行事亦是干脆利落。而异度魔界民风亦然，若是同这里有了分歧，依着阎魔旱魃的性子，必然是真刀真枪跟苦境干上，断然不做这种拖泥带水的动作。

　　“有传闻说，是驻扎在那儿的剑雪被抓了？”谈无欲搁了茶碗，敛了眉，“能知道是谁动的手么？”

　　叶小钗摇头。

　　——说是异度魔界的人嫌疑最大，但要说确凿的证据，也就是留在圆教村的火焰印记。但单凭这一丁点就要论人家的罪，牵强不说，反而会将事情扯得不可收拾。

　　谈无欲沉思了片刻，便也是点头认同，“不过，这些都是素还真应该担心的事。”

　　叶小钗一愣，回过神来的时候，却是忽的伸手捉了谈无欲的腕子，这一突来的接触叫谈无欲着实一惊，默声的将军直直地看着他，谈无欲轻声道，叶小钗，放心，我们同素还真，都是踩着同一条船过河的——言下之意肤浅易懂，便是告诉眼前的人，他谈无欲从不在紧要危急关头对自己人袖手旁观。见叶小钗仍旧不放手，谈无欲只好笑笑，调侃道，“你何时同素还真一样，叫我无奈了。”

　　说罢却是想起，自己同叶小钗的初次会面，还是靠着素还真的引见，谈无欲回握住对方的手掌，指肚抚过那些由于长年练武而留下的厮杀的印记。

　　“叶小钗，谢谢你还在。”他曾无数次以为，素还真的南疆之行，叶小钗必然是要跟着一道的，却未曾想着将军依旧是留守京师，直至同素还真兵刃相见。“说来，也许他才是个称职的君主——这天下，也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叶小钗皱了眉，再次提了笔，素宣上如龙蛇般舞了两个大字，仁慈。

　　谈无欲却是笑了——他本不是个笑颜常驻的人，静下来后多半还是一个人清清冷冷的神情，笑容对于谈无欲而言，更多的时候是一种对内心苦涩的掩饰。“这‘仁慈’二字，说的是他素还真取胜天下的关键，还是我谈无欲拱手江山的苦楚？”

　　叶小钗停了笔，握着谈无欲的手微微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