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千年的恨》白瑾墨

2、轲离罪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在极北之地住着人鱼族被驱逐的皇子风茗，而在东海的龙宫还有另一个命运同他相似，但又截然不同的龙族皇子，白轲。
　　东海龙族，与西海人鱼共同分割着整片大海。龙族喜暖，人鱼性寒，二者本来没有任何纷争。但自陆上人类日渐强大后，海洋也日渐减少，龙族迫不得已向西海扩张，引起了人鱼族的不满，此后二族便势如水火，各不相容。
　　龙族海牢，两个模样相仿，神情却截然不同的少年相对着，半跪着遍体鳞伤的那个，神情淡漠。站着的那个则是怒火中烧的。
　　“白轲，你还不打算告诉我无火的下落么？”说话的是那个站着的怒火中烧的穿着锦衣的男子，约有二十四岁，墨蓝色的长发谨小慎微一丝不苟的被紫玉冠束起，龙族高傲之语在他身上体现的透彻，连那对墨玉似的眼眸都充斥着寒气。而在他面前半跪着的那个神情淡漠的少年，看上去约莫有二十一岁，一袭被鲜血浸透的白衣，墨蓝色发凌乱的披散着，一对眼眸泛着淡淡的水绿色。
　　“无火已毁，无可奉告。”受伤的少年咬紧牙根冷漠地说，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但每说一字，还是会有鲜血从嘴边渗出。
　　锦衣男子有些不耐，横起一掌打在少年的肩头，下手倒是极其狠的，少年复又吐出一口刺目鲜血。
　　“无火是整个龙族兴亡的关键，当初如若不是离患长老把他封印住，以人鱼族那些卑微种族的特性，我龙族定会在那场战争中毁于一旦。而如今，只是死了兄长一个，难道你不该庆幸么？”男子语气轻蔑，丝毫没有对少年吐血的关切。
　　顿了顿，他又道：“没了无火，我们拿什么和人鱼族较量？别忘了，他们还有另一个神器寒水弓。白轲，你的那个人鱼族朋友已经被驱逐出人鱼族了，你还在坚守什么呢？”男子的语气转变成了劝说。
　　白轲正是那受伤少年的名姓，他本是龙族同样倍受宠爱的四皇子，龙皇交予他无火神弓令他保管，他却遗失，龙皇震怒，便把白轲关在海牢中，废去了他原本的太子之位，可见无火的重要。无火是百年前的战争中，龙族长老离患从人鱼族手中抢夺的。无火一直留在龙宫之中，直到白轲遗失，便落入了龙天手中。
　　白轲半跪着，四条铁链分别锁住了他的手腕和脚腕，让他无法动弹，但他依旧神情漠然。锦衣男子冷哼一声，道，“白轲，我不着急，你总会说的。”言罢冷笑两声，拂袖而去。
　　没过多久，又来了一个少年，比白轲年纪小些，大约只有十八岁，模样和白轲尤其相似，只不过眼眸中没有那淡淡的水绿色而已，他的长发懒懒的垂在身后，偶有风过，倒是极为洒脱的。少年扶起跪在地上的白轲，皱了皱眉，对白轲道：“四哥，你若是真的知晓，就告诉二哥吧，父皇说谁人能寻得无火便有重赏，他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机会的。”
　　白轲咬了咬下唇，然后摇摇头，坦然道：“我不知道，但也许我能找到他，之前……”
　　“真的？”少年眼中闪着名为希望的光亮，忽略了白轲的吞吞吐吐，“那我去告诉父皇，让父皇遣你去寻，总比在这里受苦强！”少年起身，笑意盈盈，旋身欲离。
　　“小九，我...”白轲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少年打断，“四哥，我白灏曾经对大哥发过誓，一定会救你远离危难的。等我！”
　　名唤白灏的少年飞奔出了海牢，身影消失不见。白轲叹息一声，也无人可以同他说话了，白轲陷入了无休止的沉默。

　　龙宫。
　　“只是如此？”龙皇坐在椅上看着白灏，神色淡漠。龙皇年龄看起来却是不大，实际则已有千年之久，珠帘垂下难以分辨他的表情，只是即便坐在那里，仍是有不怒自威的气势在。
　　白灏眼神坚定，道，“是，父皇。不知父皇可否给四哥这个机会？”
　　龙皇沉默。
　　龙皇宠爱白轲是族中早已传遍的。不仅因为这是他所有儿子中除了长子白离之外，最有作为的一个，还因为…不提也罢。如今白离已逝，便只余下白轲一个能承重任的了。关白轲在海牢也是迫于族规，如今有将功折罪的机会，但却九死一生。这二者，交与任何一人都是难以抉择的。
　　过了许久，龙皇淡淡的睨了他一眼，道：“你可愿同他一起去？”
　　白灏大喜，行礼道：“孩儿领旨，谢父皇！”

　　极北之地。
　　风茗将盒子打开了一条缝隙，一股灼热的气息冲天而起，将风茗撞开。风茗向后退去，撞到了墙上才停了下来，他吃痛的闷哼了一声，手上仍紧抓着那个盒子。待到灼热消散之后，盒子仍是紧闭着的。只是盒身上多了一道明黄色的符咒，符文龙飞凤舞，字迹难以辨认。
　　另一声龙啸再次腾空而起，风茗扔下了盒子，轻身冲出门外。
　　这一跑便是三十多里，雪地上点点血迹刺痛了风茗的视线，血迹密集之处，血液尚未干涸。血色正是从先前与风茗、龙天相逢的姑娘孟落柔身上流下。那女子已经昏迷，手中还握着一柄坠着薄缥色剑穗的长剑。
　　“姑娘，姑娘。”风茗靠近，轻轻晃了晃她，女子缓而睁开了双眼。
　　“风..风公子....奴这是怎么了？”孟落柔问道，手下却仍紧紧握着那柄闪烁着冷光的长剑。
　　风茗微微蹙了蹙眉，道，“姑娘受伤了，许是被方才的龙族给伤了。不才懂得些医术，不知姑娘可愿让我为姑娘上药？”
　　“那奴便谢过风公子了。”孟落柔微微颔首。风茗半扶半抱地带着她回到了自己的小房子里，从门口的雪莲花上取了一瓣，放在了炉上的水壶中。只一会水便沸了，风茗取了个杯盏，把壶中水倒出了些，又扔了瓣极嫩的花瓣在那水中，对孟落柔道，“雪莲有止血的功效，你先喝了它吧，我帮你上药。”
　　鹅黄色的花瓣漂浮在冒着薄烟的杯中，那杯子是淡淡的水绿色，如同人鱼的眼瞳一般，倒是漂亮的紧。
　　孟落柔却仍是端庄优雅的坐在椅子上，浅笑地看着风茗忙里忙外的寻找各种药材，只是眼底飘过的一丝阴霾显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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