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灵渊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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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苏叶的记忆里，灵渊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古村落。
仿佛所有的事情都和灵渊相隔开了，在这里，人们没有烦恼，民风朴素，没有尔虞我诈和勾心斗角。
每天无数的人们都伴着初生的太阳下田去干活、打理作物，偶尔抹一抹汗，扬起的黝黑的面孔上是比烈日还要灿烂的笑脸，接过自家娘子端来的麦子茶，相互一笑，郎儿俊女儿俏，温馨甜蜜的情愫便不知不觉中弥漫开来。或是随意走动，邻居们也会格外欢迎，都会纷纷拿出自家的珍藏，或是一壶美酒、或是几道小菜，又可能是偶然间发现的奇异物什。
要是到了饭点，家里的老人们早就做好了可口的饭菜等着自家的后辈，虽说不上做的是多么丰盛，基本上也就是些粗茶淡饭，但是人世间还有比一家团圆更让人欣慰的事吗？
灵渊村在远离尘世的地方屹立着，很少有外村人进去村里，或者说几乎就不曾发生过。
外界人找不到这个地方，而村里的人们也几乎不去别的地方。
每隔几个月，村里都会挑选出几名壮硕有担当的男子去外界采购生活所需的东西、或者是去交换当地人织出的布匹。
似乎生活就是这样的简单和平凡，灵渊村也仿佛得到了上天的庇护，没有天灾、也没有人祸。
灵渊村就这样平静地矗立在喧嚣的人世间，被时间长河遗忘在了一个独特的角落，百年不老。
至少苏叶就从被人的口中得知，他的爷爷，也就是灵渊村的大长老，已经有一百五十多岁了。
*
“唔——”
随着一声轻微的呻吟，苏叶的睫毛动了动。
一睁开眼，阳光就刺得他眩晕，感觉应该时辰已经不早了。
等到眼睛适应了光线，苏叶以手扶额，按了按尚未清醒的头部，身子动了动，感到背后硌得生疼，像是坚硬的石头，和做完温暖的胸膛完全两样。手一摸，才发现是粗糙的树干。
忍冬哥不见了！
树冠扩张的很大，挡住了很多阳光，在树下，没来由的会感到一阵安全感。树下是一片处理过的地面，地上没有旁边半人高的草丛，是忍冬昨天拿剑割过的。
苏叶顺着树干站了起来，不知所措的看向周围，但是周围哪里还有人的踪影。
他张了张嘴巴，心底一阵慌张，刚要大声呼喊，身后就有了动静。
“你醒了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叶欣喜地一转身，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长发披在脑后，随着风的律动自由的飘动，脸上挂着干净的笑容，玉面、朗目，在苏叶的印象里，忍冬一直是一个温文尔雅的大哥哥形象。
忍冬一手探过身前的杂草，直接一跨，瞬间就拉紧了两人的距离。
“给你！”
忍冬伸出了护在胸前的左手，手上拿了两个不大不小的野梨。
“拿着吧。”
他把手伸到苏叶的面前，苏叶看着面前的野梨，上面还有晨起露珠留下的水印，鲜绿的颜色看的让人眼前一亮，也是让他食欲大振，本来就是长身体的年纪，昨天一整天也没有好好吃过什么东西，看到水果，苏叶就立刻感觉到了自己的饥饿。
他迅速从忍冬哥手里接了过来。
“忍冬哥，你好棒哦！”
原来是去找食物了啊。
苏叶把梨在忍冬眼前晃了晃，对他夸赞了一句，又赶紧在自己衣袖上擦了擦，直接一咬，果然是想象中的香甜清脆。
梨丰富的汁液顺着苏叶的嘴角流了下来，而他根本不在乎的直接就擦在了自己的袖子上。
忍冬绕过正在吃梨的苏叶，走到了另一边，看着不远处的村庄，目光变得深沉起来，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散乱的打在他的脸上，多了几份耀眼的光芒，连忍冬的轮廓也变得夺目起来。
他转头看向苏叶，说道：“小苏叶，等你吃完……我们就回去。”
“唔（不），”苏叶咬了一大口梨，来不及咽下，就对忍冬口齿不清的讲，“现怀（现在），现怀就守（现在就走）！”
忍冬凝视了他一会儿，见他坚定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
*
离村庄只有几步之遥了。
忍冬突然停了下来，回过头看着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苏叶，对他说：“小苏叶，待会不管你看见什么，你都要记得不要害怕，知道吗？”
“我不会害怕的！”
稚嫩的童声说的格外有底气，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在支撑苏叶，告诉他，你不会害怕的，你已经长大了。
但是当他真正看到村庄里的惨象的时候，身子还是忍不住颤抖了，准确的来说，不是害怕，是震怒，和无边无尽的痛苦。
村庄前刻有大长老执笔书写的“灵渊村”三个字的木牌已经被火烧了一大半，这是灵渊村的标记，和大长老的威严一样神圣不可侵犯。
走进灵渊村，原来是可以看到不买包子只卖烧饼的包子哥烧饼铺，要是往常，准能够听到包子哥热情的吆喝：“来买嘞来买嘞！不好吃不要钱哦！”烧饼铺前也是排满了人，不管生意好不好，包子哥都要吼上几声，说是图个热闹。
再走进去就是李叔的鞋子铺，若是走进鞋子铺，李叔便会热情的介绍：“咱们灵渊村的鞋子呀，那可是都出自我李叔之手，穿我李叔做的鞋子呀，三年之后不脱线不坏底的啊！价格公道童叟无欺啊！”
在灵渊村里，从来就没有赊账这回事。
要是想买了身上又没有带够钱，掌柜的便直接说：“拿去吧拿去吧，这钱我不要了！”也不会推脱说不能白拿啊，反正都是一个村的，今后日子也保不准没有用不上人家的时候，能帮一点是一点。
往日里其乐融融的场景历历在目，但是现在展现在眼前的呢……
村庄好像遭遇了史前的巨大灾难，事实上也的确遭遇了。
店铺、农家没有一处幸免。
路上到处是被火球袭击后留下的坑坑洼洼，有的房屋屋顶都已经塌陷了，不论是年长的还是年幼的，全村的居民都瘫倒在地方，身上、脸上，干涸的血迹一路流淌到了地方，一面走着，脚尖都能碰到苍白的□□，烧焦味和血的腥味一起混杂着令苏叶隐隐作呕。
远处、近处，包子哥、李叔、李婶、小虎子……一个个都是往日里熟悉的人。
还有那边躺着的小林子哥哥，几天前还向苏叶炫耀自己空了的大门牙，说是自己已经长大了，已经是大人了……
左脚旁的小花，是个胖胖的姑娘，平日里最见不得自己脏了，而这会子，却直愣愣的躺在地上，地上脏的呀！
……
苏叶攒住了忍冬的衣角，眼睛里蕴满了泪水，他默默停下了脚步，哽咽道：“忍冬哥，我不想继续走了……”
忍冬叹了口气，虽然自己也对这样触目惊心的场景感到难受，但是自己好歹也已经预料到了这样的场景，心里多少也有点准备。而要一个才七岁的孩子坦然接受这样的事情的确是不大现实。
况且大长老的生死还未可知。
“小苏叶，你不想回去看你爷爷吗？”
忍冬俯下了身，盯着苏叶问。
他的眼睛里也有泪光闪现，但是更多的是隐忍。
更多的痛苦，只有发泄在仇人身上才会不显得多余浪费。
苏叶脸上的神情僵住了，他什么话都没有说，他还没有平静自己的心情。
许久，他才看向忍冬，不安的开口：“忍冬哥，那你说，爷爷真的没事吗？爷爷真的会没事的对不对？”
“苏叶，你要知道，你爷爷他是大长老，他有着神秘莫测的力量，在我的眼里，世界上是没有一个人能够打败大长老的！你要相信你的爷爷，他一定会没事的！”
“嗯！”苏叶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相信，因为那是他的爷爷啊！
村庄的最深处就是灵阁。
对全村人而言，那里是全村最神圣的地方，也是唯一不能进入的禁地。
在灵阁，唯一能够随意进入的就是大长老了，也只有大长老，才能够居住在灵阁里。否则哪怕是二长老，也就是忍冬的爹，也不能出入。
没有人敢去窥探大长老的日常生活，也没有人知道大长老每天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因为在过去的七年时间里，就算是苏叶，也是一直和忍冬还有二长老生活在一起。连自己的亲生孙子都不能和大长老朝夕相处，别人就更加不可能了。
在苏叶的印象里，他对这位自己爷爷的记忆并不多。
他们每年也只能相见一次，但是哪怕是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也让苏叶对这位爷爷充满了好感。
不是别人口中严肃、铁面无私的大长老，而是以为真正的爷爷，是一个对自己孙儿格外宠爱的长辈。
在苏叶的婴孩时期，他就能感觉到一直有一双苍老的手轻轻地抚摸自己，这双手把自己轻轻地抱在怀里，轻轻地哄自己睡觉。
感觉那双手里有着无穷的力量，但是就是因为自己，这双手隐藏了所有的力量，只为了不弄伤自己。
记忆里第一次真正见到大长老，是在苏叶三岁的时候，那个时候，苏叶怯生生的躲在忍冬身后，紧紧篡着他的衣服，一步都不敢上前，完全就是害怕，面对这眼前的陌生人，即使知道这是自己的亲爷爷，还是会有距离感。
在忍冬几步前站着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鹤发红颜，穿着一袭干净朴素的白衣，衣服的领口上绣着蜿蜒的金色丝线，袍子上有着复杂而又古老的花纹。老人长长的胡子一直从下巴跟往下垂到了地上，但是脸上却没有一点皱纹。
他对着苏叶轻轻地招手，弯着腰，笑眯眯的。
苏叶怯生生的走出来，慢慢走到老人面前，手迟疑地抬起来，摸了摸老人的长胡子，老人一把抱起苏叶转起了圈，爽朗的笑着，老人身上有着古木檀香的清香味道，胡子扎的苏叶的手心痒痒的，逗得他“咯咯咯”直笑。
“爷爷！”
“哎！”
“爷爷爷爷！”
……
堂前回响着小苏叶清脆的叫声，还有老人豪迈的笑声，这样简单的称呼，一唤一应，却连接着年岁相距甚远的祖孙情。
……
苏叶吸吸鼻子，对自己暗暗打气。
“走，我们进去吧。”
按理来说，他们是不能进去的，要是在正常时刻，别说是进去，就连想，他们都不敢想。但是在现在这种时候，要是不进去，怎么来确定大长老的生死。
苏叶心里的石头也一直悬起着。
管不了那么多了。
忍冬拉起了苏叶的手，看着眼前古朴素雅的大门，墙上用古劲篆刻的“灵阁”二字显得苍劲有力，脚下的青石板有些湿滑，走上去脚底会衍生出一种无力之感。
灵阁的木门好像已经很多年没有维修过了，木门边沿上有被腐蚀过的痕迹，甚至在风吹过的时候有摇摇欲坠之感，但是仔细看，却会发现木门上刻着的细密花纹，似乎不像是现在所拥有的花纹，倒像是远古时候留下了古老印记。
苏叶和忍冬相视一眼，一起使劲推开了门。
“吱呀——”
伴随着木门发出的响声和一股檀香的古肃之气，灵阁终于缓缓地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几只破旧的桌椅整齐的摆放在整个大厅里，不杂乱。虽然灵阁内部摆放的东西不多，桌子上放置的花瓶也是看上去极为陈旧的，但是却不知为何两人都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盎然生机。
屋子里并没有没有打斗的痕迹，地上也是一尘不染，在还没进入灵阁的时候，苏叶就发现灵阁的屋顶以及墙上都没有烧焦的痕迹，很难想象这里刚刚才经历过一场滔天的灾难。
“大长老？”
忍冬看向苏叶，又环顾了一下四周，试探着叫唤道。
但是周围一片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看上去好像没有人的样子。
难道不在？
苏叶刚要开口。
突然间，一道锐利的剑芒朝他们刺来，力道之凶狠，完全可以消弭一个成年人。
“什么人敢闯灵阁！”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灵渊记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