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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毫无预感 ...

  •   阿碧一直在他们之间传递信息,就比如说现在。
      许久不见阿碧答话,傅清月又问了一句:“什么事这么着急。”
      依旧不见回音,傅清月停下手中书写的目录,她最近闲着,把自己的书简都整理写一个目录,做个编号,以便以后方便查找。
      阿碧支支吾吾,面有难色,她和海生的恋情如丝似胶,在海生哪里打听到不少事情,有些事甚至可以说是具有很大的商业价值,好在傅清月与王文谦的关系,不然,她要是充当商业间者,也不是不无可能的。
      “你说吧,我又不会怎么样给你,你这样明摆着就是要说的,但又这么迟疑是为什么,我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是接受不了的。”傅清月淡笑道。
      “公子和海生突然去了徐闻,是因为,因为马家小姐得了疫病,好像病得很严重。吴大夫早早就过去了。”阿碧低着声音说,好似不应该去是她的错一样。
      “马兰馨?她怎么会得了疫病的?”
      “说是施粥的时候被难民碰过,那个难民也是瘟疫死掉的,她是过了几天才发现病情,来势汹汹,一直昏迷着,三爷偷偷带她回徐闻。”阿碧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初闻还是有一些讶异,一个豪门富家小姐,怎么会有机会接触到得了疫情的人,不过想到那沽名钓誉的亲自施粥,便也明白,本以为她是个天真浪漫的女孩,可从长安回来在千岛湖养伤遇见她时,她说的那一番话,就知道她绝非像外面那样善良可亲,至于心机谋算之类的,她就没有细究,傅清月以前不喜欢这样的人,以后也不会喜欢,谈何了解。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他去看她也是应该的,只是傅雅彤怎么样了,一切都还顺利吗?”傅清月淡淡问,傅雅彤嫁过去徐闻数月,身边出了那么大的事,而且现在外面疫情凶猛随时夺人性命,马兰馨得了疫病,她有些担心身子越来越重的傅雅彤。
      “听大公子说一切都安好,胎儿也长得很好,不过那里都不能去,所有接触她的人都严格消毒,层层把关。”阿碧忙说到,幸得小姐听了这个消息没有生气吃醋,上午海生匆匆来找她,叫她转达此事时,阿碧就一直磨蹭,不知怎么开口,可不说又不行。
      毕竟是第一个儿子,他如此重视也是情有可原,“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忙你的吧。你这点小心思,也太小看你家小姐我了。”傅清月重新拿起笔,继续手下的工作。
      阿碧有些羞赧地出去后,傅清月手中的笔在砚台上捻了捻,沾了墨汁之后,立在目录之上,须臾,笔尖的墨汁凝聚成滴,将将要落下的时候,最终还是没有落下一笔,而是重新搁在了一边。
      如果一点也不介意,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两人关系走到今天这一步,他这么着急要出远门,就连来跟她说一声都那么来不及吗?还是他觉得不重要,马兰馨的病情比他与她之间的关系还要重要?
      傅清月在屋子里面伸展了一下手脚,告诫自己不要钻牛角尖,毕竟疫病不比平日里的头疼脑热,有时候晚一步,也会成为遗憾,她这样无端端地猜疑,无非就是庸人自忧,等他回来,问个明白不就清楚了吗,就算此刻心里不高兴,回头找他算账便是了。
      时间这么一晃又过去了半个月,眼看中元将至,依旧不见王文谦回城,傅清月想着到千岛湖上看一下吕宽,遥寄一下哀思,可他就像一去不复返的大雁,毫无音讯。
      这日,阿碧在院子里翻晒地瓜干,硕大的地瓜被切割成片,一片片地放在竹制的簸箕上,接受太阳的炙烤,蒸发掉水分,晒成干的地瓜片可以储存很久,充饥果腹应对饥荒灾害,是绝好的储粮之一。
      “小姐,你说看个病人怎么要那么久,一去大半个月,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回来,徐闻离合浦能有多远,快马不过五六个时辰,就非要呆在那里不可吗?”阿碧一边给簸箕上的地瓜翻身,一边唠叨。
      傅清月坐在廊下看书,时不时地用簪子拨去驱蚊蝇的香条上的炭灰,笑道:“你就这样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么想着你的情郎,他要是再不回来,你寻他便是,小姐我给你送上盘缠,准你的假。”
      “呸,谁想他了,我不过是替小姐你鸣不平罢了,去了那么多天,一点消息也没有,你不觉得很奇怪,太欺负人了!”
      “瞧瞧,我还没说是谁呢?你就这么急着否认,可别,我可是一点也不觉得有何不妥,你别把事往我身上拉。”
      “小姐,你就一点也不想他吗?”阿碧走过来,坐在她的下方,一点该有的矜持都没有。
      “啧啧,就你这点出息,可别说是我的人,还没嫁出去呢,就这副德性,以后可怎么得了。”傅清月用书挡脸。
      阿碧一点也介意被傅清月打趣,傻笑着说:“哪有,见面的时候一句话不合就掐架,恨不得把他揍个半死,可许多天不见,还是有些怀念了,有些手痒痒。”
      书简下的傅清月侧脸看过来,阿碧满脸憧憬,眼神柔和,显然已是情根深种,她今年已经双十正茂,不应该虚度青青,辜负这如花的年纪。
      “等他们回来,我和大哥跟王文谦商量,择个良辰吉日,你们就把这亲事给办了吧。”傅清月忽然说,书简盖在她的脸上,声音有些混,阿碧侧头看她,看不清脸容,愣怔了一下,明白这之后的婚娶就意味着分离,眼眶一热,刚刚满满的情意瞬间烟消云散,急切道:“小姐还没嫁,我急什么。”声音带着重重的鼻音。
      “傻丫头,难道我这辈子不嫁人,你也要跟着我不嫁吗?”
      “呸呸,小姐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呢,我不但要看着小姐嫁人,我还要帮你照顾小小姐,小公子呢!”阿碧的眼泪已经盈满眼眶。
      院中,一颗新移的荔枝树已经在这里扎根生长,枝繁叶茂,明年顺利的话,就会开花结果,届时,谁会与她分享这满树的果实。
      ————
      这些日子困顿在家,哪里都没有去,今日突然心血来潮,早晨时分,满天的朝霞缤纷,傅清月决定出去走走。
      天色尚早,朝阳彩光尽职尽责的开始散发今日的第一拨阳光,天气闷热,一点风都没有,知了藏在树叶中一大早就开始拼命地嘶吼。
      大街上,行人稀少,冷冷清清,可在这大闷天里,不显清净,反而躁闷得慌。街角旮旯处,到处可见白灰色的石灰粉末,用于消毒除蚁,防止瘟疫的传播。
      蹬着马不紧不慢地往城门外走去,本想到海边看看海面,不知不觉间发现眼前的路景很熟悉,原来是通往仲园的方向,欲要调转头,后来想想作罢,想掩饰也没用,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已经在无意识的时候裸露无疑。
      进去仲园,没有预想的冷清,门口还停了一辆马车,园子里面似乎灯火通明,这么一大早,怎么如此繁忙?带着疑问,傅清月下了马,把马栓在柱子上,看了一眼门口停的那辆马车,有些忐忑地走进去。
      还没进到里面,一个异常响亮的声音:“哎哟,你们小心点,这可是我们小姐指明要的摆件,摔坏了,你们怎么当得起。海生,礼单上的东西你都点好了,可不能错,时间来不及啦,你......你,快点。”一个中年妇人的声音,带着焦灼的亢奋,两手叉腰,指挥仲园内的一干人等,忙进忙出。
      傅清月的心一跳,海生回来了?那他呢?怎么她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
      果然,进去看到海生正拿着一张红色的单子在数地上的箱子。上好的檀木箱笼,打开摊在地上,里面装着仲园里贵重的珠宝珍品,有些傅清月认得,她听王文谦说过,那些是仲园的镇店之宝,如果她愿意嫁给他,这些都作为她的聘礼,记得那次是他们从海边戏水回来时他这么说的。
      “哎,你站着哪里干什么?离远点,小心不要碰到我们小姐的聘礼,小心你赔不起。”中年妇人泼辣的声音在傅清月身后响起,海生看过来,见到她,明显的一愣,眼中闪过急剧的慌张。
      傅清月缓缓转身。
      中年妇人刚刚还洋洋得意颇有些嚣张的模样,在见到这位面带寒霜的年轻女子,不怒而威地瞧着她,及其不屑又带着怒意的眼神,让她不自觉的矮上半分,这是她做了一辈子奴才的天性,在面对有生而来的威严和尊贵时。
      可似想到身份,还有眼前只是个半大的孩子,凭什么叫她比了下去,中年妇人扬起她肥胖的下巴,嗤之以鼻,“海生,你可小心仔细看好了,出了什么幺蛾子,我们家小姐大度,可你家公子不会轻饶了你。”说完扭着硕大的屁股督促另一边的下人点数。
      傅清月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那名妇人,她一直盯着海生,诧异他们今日怎么会突然回来,如果不是她恰巧出来溜达,又来到仲园,他们是不是一直都不会出现呢?还有,什么聘礼,什么意思?
      面对她如火的眼神,海生心中有虚,不敢直视傅清月的目光,左右躲闪之下,手里拿着的红色礼单异常刺目。
      “他回来了?”傅清月问,海生一滞,点点头。
      “什么聘礼,这些是什么东西?”傅清月的声音冷清,听不出喜怒,仿佛这些不过是陌生人的东西,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这…这,二小姐,我,我……”
      “怎么?就这么紧张,害怕到结巴了?”傅清月咄咄逼人,她冷冽的目光仿佛能把人给冻死,海生的手和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忽然看到她身后的方向,松了一口气,救命似地喊了一声:“公子。”
      傅清月猛地回头,果不其然,大半个月没见面的王文谦赫然立在她的身后,身长玉立,他瘦了,颧骨微微凸起,眉宇间看不出喜怒,一向温文尔雅的笑容没有如常挂在嘴边,下巴僵硬的曲线显得有些凌厉。
      “唉哟,姑爷,你怎么不好好休息,赶了一晚上的路了,这些事情交给我们办就行了,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中年妇人眼巴巴地赶过来,满脸堆笑地讨好王文清。
      “徐妈妈办事我自然放心,海生,带徐妈妈下去喝杯茶。”王文谦淡淡吩咐。
      徐妈妈睨了傅清月一眼,耀武扬威地从她面前走过,跟着海生到偏厅去了。
      傅清月冷眼看着这一幕,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概模糊地答案,当然她不停地警告自己,忽视这个想法,她想听他说,但愿她是错的。
      刻意地压抑,她只听到自己如雷的心跳,如晴空的雷鸣,电光火石,杀人无形。
      “你跟我来。”王文谦说完,首先转身朝里走。
      傅清月站在原地怔忪了片刻,看着他冷峻的背影,按压住心中的凉意,隐在袖中的手握紧成拳,才抬起如灌铅的双腿,跟在他身后,感觉那么陌生,依旧熟悉的身形,宽背窄腰,笔直的腰身如同宁折不弯的松柏,他还是她的那个阿仲吗?怎么感觉如此陌生?
      进到他的书房,屋内的陈设依旧,散落在案几上的书简,他没来及得收起的账本,还有她喜欢的小猪镇纸石,甚至,还有她专门用来喝水的陶瓷杯,一切还是如原来那般,温馨而熟悉。
      “清月,我有件事要跟你说,不过你要保证听完我的话,不要冲动,不要激动暴怒,你能答应我吗?”王文谦低着声音开口,眼中平静。
      这样平稳慎重的对话,他与她之间不是没有过,只是,以前他是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四目相对,坦诚布公掏心挖肺地说,如今,隔着半丈远的地方,她都看不清他的音容。
      傅清月按捺住阵阵翻涌的酸意,吸了吸鼻子,轻轻地点了点头。
      王文谦心中一恸,气息有些散乱,胸间闷得慌,不自然间已经咳嗽了起来,他以拳抵在下唇,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了起来,眼看傅清月要过来,他伸手一挡,“你别过来。”
      傅清月身形一顿,眼中含有受伤的意味,王文谦用力压住自己的咳嗽,不再看她,声音有些冷清道:“我跟马兰馨定亲了,她染了疫病,可能活不过这个月,她有一个心愿未了,希望嫁给我,我跟她一起长大,想成全她这个夙愿。”
      傅清月不自觉地往后一退,像被判了死刑,他说的又好像不是完全出乎她的意料,她有些痛恨自己的敏感和通透,那个叫徐妈的妇人,是马兰馨身边的人吧,那些话,明摆着就是赤~裸裸地炫耀,只言片语间,她怎能不明白。
      只是,他这么做,要置她于何地:“如果她没死呢?那我是不是要祝你们白头偕老?”得了疫病能治好的机会渺茫,可治好的先例还是有的。
      她语含讽刺,清白着小脸死死地盯着他,王文谦藏在袖子中的指甲几乎掐进掌心之中,“如果,我要你等我,你愿意吗?”
      “等你?等你什么,等你娶妻生子,等着做妾?阿仲,这就是你的好安排?”傅清月眼睛睁得大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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