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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卑鄙小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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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以下都不能动弹,袭击是从大树的方向而来,傅清月自嘲的笑了一下,三爷是什么人,能被她三脚猫的功夫威胁到,民间传闻与他形影不离的白音,像影子一样地跟随其后,初次见面时见到白音的身形样貌,还有神出鬼没的举动,就应该想到他就在附近,是自己太过大意和轻狂了。
傅清月怒瞪着眼前的三爷,僵硬的姿势表情丰富的脸面,让三爷忍俊不禁,弯腰拾起地上的珠钗,轻翼地帮她插到发髻上,把散落的碎发整了整,“你这火爆脾气!”
温热带着些微粗糙的手掌抚上她的下颌,拇指摩挲在她的下巴唇角,三爷低喃着说:“你可知道,我对你一见钟情,再见倾心,嗯?”语意温存。
傅清月反唇相讥:“那无非是见色起意。”
瞳孔蓦地一缩,三爷往后仰了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眯着眼。
傅清月看到了这个不可一世的男子眼中流露出的危险气息,虽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可山高皇帝远,这南蛮野荒之地,他也算是半个土皇帝,世家贵阀流落至此,谁人不给三分脸面,估计还没人敢这么直白地顶撞他,虽然没有了络腮胡这样霸道的外貌,斯文了不少,可出身的阴狠和商场的狡诈,依旧不能把他归为善者这一类。
话既然已经出口,后悔害怕也没用,傅清月更加用力地瞪着他,三爷抿着薄唇,把她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依旧僵着的手放了下来,挑着眉:“怪不得一直对我不理不睬,原来是恃貌自傲,不过,你也有自傲的水准,起码,对我也是有点作用的。”
言罢,唇已经落了下来。
濡湿狂热,不是浅尝辄止,而是霸道的强取豪夺,带着酒香和莫名的麝香,浓郁的味道充斥鼻端,像一张密密实实的网,笼罩下来,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被禁锢的傅清月左右摇摆,意图摆脱这屈辱、侮辱性的亲吻。
可三爷根本没有放开的意思,他托住她狠狠地压制,根本没有逃避的余地.......
他拇指使了巧劲钳制住她,想咬人的可能性都没有,而且,这里还有一个藏身黑暗的帮凶,虎视眈眈。
一股悲凉突袭心头,傅清月觉得绝望极了,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这样无能为力,陷入这种羞愧自愤的田地,纵然有许多的困难和苦痛,也没有这次这样带着没顶的绝望,心中的苍凉化作泪水,她无望地闭上双眼,不再挣扎。
感觉出她的异样,三爷停下了自己粗鲁地攫取,改为轻啄细吻,从嘴角一直吻到眼角,晶莹的水珠从她的眼角缓缓凝聚,慢慢滑落,不待到脸颊,已被他舔去,如此反复,不知疲惫。
傅清月猛地睁开双眼,氤氲的双眼带着喷火的目光,似一双利刃,随时都要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
三爷弯起了嘴角,眉眼带笑,压着声音:“你这样子真是让人欲罢不能!”
傅清月真是恨极了,恨不得一头撞过去,无奈脑后的那只手。
“你难道一点都不想吗?”三爷眯着眼,深沉的眼眸带着一抹她似懂非懂的神色,瞅着她。
什么意思?
下倾的嘴唇就要再次触碰到她的,身后大树不合时宜地发出沙沙声响,傅清月心中一沉,今日这个耻辱她会记住的。
“三哥,你在吗?三哥?”一个娇俏的声音从假山后传来。
傅清月如闻天籁之音,三爷挑眉侧目,可很快在她的唇上一啄,伸手捋了捋她的发髻,才挥了挥手,随即身上一痛一松,傅清月的手脚可以动了,一个靓影如蝴蝶一样地飘了进来。
“三哥,你怎么躲这里来了,让大家好找。”马兰馨拉着三爷的手臂,撒娇地诘问。
“月姐姐?”她诧异地看着三爷身后的傅清月,随即很快地调笑揶揄道:“哦,三哥,你好不地道,抛下满院的宾客,带着月姐姐在这里赏月听风,哦?”
三爷微笑着地拍了拍马兰馨的手,满脸的宠溺:“就你古灵精怪,怎么不陪你的仲哥哥了,现在想起你的三哥啦?可谁眼巴巴地催着我快马加鞭,现在舍得自己一个人……”
“三哥!”马兰馨娇嗔地打断三爷后面的话,转眼看了傅清月一眼,又朝外面喊了一声:“仲哥哥,我三哥在这呢,月姐姐也在。”
一个月白的身影缓步进来,举目四望,对三爷点了一下头,最后目光落在一脸怔忪的傅清月身上,目光随即冰沉,无波无澜。
傅清月一见到王文谦,刚刚还僵直着身躯,茫然不知所措,可此刻像溺水的人绝望之际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落入陷阱了无生望突然得以获救,这样喜极而泣的感觉像冲垮堤坝的洪水,瞬间充斥着整个胸腔鼻端,眼中酸涩,泪水已经凝聚,随时都要落下来。
王文谦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三爷,隐在宽袖中的手已经握成拳,走过去,剑已出鞘,寒光闪烁,“阿仲!”傅清月按住了他抽剑的手,使者劲把剑插回剑鞘,带着哭腔地喊道,不值得,这样扯破脸不值得!
马兰馨目光一滞,三爷斜睨着他,一副挑衅的模样,周遭的空气由刚刚的诧异瞬间变得凝重,连池面上浮起的水汽都凝结了起来,让人陷在当中,边上的大树纹丝不动,一股一碰即碎,一触即发的紧绷感在他们的周围张牙舞爪。
“三哥,我们回去吧,韩大人还在等着呢!”马兰馨最先开了口,小声地打破这诡异的氛围,三爷依旧盯着王文谦,听到妹妹的话,突地一笑,看了一眼傅清月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
马兰馨舒了口气,瞅了一眼傅清月,对王文谦点了点头才小步跟上三爷,“三哥,莫家的二小姐托我给你带句话呢……”
他们渐行渐远,交谈声直至埋没在浓浓的夜色中,一阵风过,吹得塘边的野草随风摇曳,水鸭子们发出“嘎咕嘎咕”的鼾声,刚刚一场即将刀刃相见的危机风吹云散,她与他凝视对望,她其实是看不清楚的,朦胧的水雾中,一张敦厚温和俊朗文雅的脸孔,清晰了又迷蒙,反复不断。
一声叹息,月白人影揽她入怀,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后背,“对不起!”我没能护得了你的周全,凌乱的发髻,彷徨惊慌的神情,她还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皇亲贵女吗?这一年来每时每刻的变化,他都尽收眼底,痛在心里,还有,竟然,她嘴角该死的糊掉的胭脂,王文谦狠狠地咬着自己的牙槽,才不让满腔的怒火喷发出来,这些委屈,都不会让她白受的。
感觉出他环抱的手臂越收越紧,他看出来了,他何其聪明,会不明白其中的曲折,才会说抱歉的话,可这不能怪他,也不能连累他,傅清月摇着头,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滴落在他的衣衫前襟,不一会,便濡湿了一片。
傅家,阿碧兴冲冲地迎了上来,准备跟小姐分享她参加宴会后的见闻,在京城时,小姐最爱跟她抱怨那些皇宫贵族的公子小姐们有着怎样的嗜好怪癖,今夜小姐归来,满脸的疲惫,而且眼睛红肿,送小姐回来的王公子一脸的严肃,阿碧大气都不敢出,压住好奇的跃雀,小心翼翼扶过小姐,“清月累了,你不要打扰她。”阿碧默然地点头。
傅清月换了衣服,洗了脸就直接上床,从进屋到闭眼,没有说一个字,阿碧的心七上八下的,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小姐的样子让她担忧害怕,傅家出事之前,小姐也是这样,整个人像没了生气的木偶,后来皇帝驾崩,躺在床上不吃不喝的小姐瞪大着双眼活像个活死人,还有大小姐的走,小姐在车上不言不语一个月,今晚小姐的表情让阿碧心生忐忑,各种胡思乱想,思忖着,哪天见到“黑不溜秋”的野蛮人,问问他好了,虽然她也不想搭理他,可是看在小姐的面上,勉为其难。
翌日,太阳照旧在东边冉冉升起,一夜的长思,一夜的权衡利弊和瞻前顾后,傅清月伸了个懒腰,她不是没有经受过挫折的温室花朵,不应该一点点的困难和不开心就把她打垮,家族的没落变迁不能给她任性的理由,那么她就变得更加强大无敌,自强不息,不给别人欺负的机会,或许更是一个不错的想法。
今日依旧在账房里学习,带着她学习看账的是仲园的老账房平叔,王文谦专门指了他要傅清月跟他学习,老先生虽慈眉善目,可言里话间不无透露着谨慎斟酌,不愧为长年累月与账目打交道的人,寡言少语,可说出来的话都很有目的,一针见血,傅清月在这样经验老道又肯倾囊相授的老师傅带领下,很快就抓到了要领,一个肯教一个肯学,一个方法得当一个用心努力,可想而知结果会多么出乎意料。
傍晚,平叔已经回去,傅清月依旧留在账房里把没有看完的账册接着看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刚刚来人通报,今日王文谦出去应酬,就不过来了,傅清月不急着回去也不是等他,到底是心急了,她要学习的东西很多,努力用功,能快一点便是一点。
初冬的合浦一片绿意盎然,也不见冷冽,依旧暖洋洋如初秋,牵着马走在道上,入夜的合浦县郊鲜少有人外出,静谧空旷,对于这一份安静,初来时傅清月有些抓狂,太过沉静,整个不知道该如何消遣时光,如今大半年过去,竟习惯这份宁静,宁静致远,挺好!偶尔路过的房舍传来人声和诱人的香味,勾起味觉,才感觉腹中饥饿,傅清月翻身跨马,驾着马小步跑回城。
途中,一辆马车迎面而来,傅清月拉紧了缰绳让道一边,可不巧,马车也减速,堪堪停在她的身侧,赶车位上坐着玄青色衣衫的中年男子,傅清月认得,一股羞辱愤懑油然而生,咬紧了贝齿,拉紧缰绳,伸腿蹬了一下□□的马,欲意离开,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清月,我有话跟你说。”一双白皙养尊处优保养良好的手挑起车帘,对正要离开的傅清月淡淡说道,可傅清月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三爷提高音量:“如果你的马能快得过白音的石子,那你就走吧!”
无奈,傅清月不甘心地拉紧缰绳,太过突然,马儿嘶鸣了两声,前蹄高高跨起,带着背上的人都立了起来,“吁……吁”地安抚狂躁的马儿,傅清月被马儿带着在原地转了两圈,才来到马车边上。
“什么事?”
连称呼都省了,看来是真生气了,三爷注视着傅清月,见她强自镇定,可眼角眉梢的还是泄露了内心真实的情绪:勉强、害怕、厌恶、还有一点紧张,微微起伏的胸脯说明她呼吸急促,三爷翘了翘嘴角,“我说你怎么对我不理不睬,原来是找到了更高的枝头。”
车窗帘是撩开的,三爷没有露脸,本来就是在乌漆墨黑的郊外,车厢角挂的照明小灯根本照不进去,所以傅清月就是对着一个黑洞洞的窗口,听着莫名其妙的话,这人怎么说话这么难听,不答腔。
见傅清月不为所动,三爷继续道:“你眼光倒是不错,可不是每个人都能有这样的福分,如果不掂量自己的身份,那就是变成痴心妄想,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跟了我,对大家都好。”
傅清月一震,不是没想过他知道她与王文谦之间的关系后会是个什么反应,昨晚的情形再明显不过,王文谦是真怒了,这个温文谦谦的君子,对匹夫蛮子都礼让三分的男子,会拔刀相向,可这人直白无理蛮狠的说法,还是让她的修养克制土崩瓦解,遂桀骜地抬了抬下巴:“凭什么?”
三爷伸出头来,似笑非笑地说:“凭我喜欢你!”
无耻!阴暗里,他摇曳不明的脸上呈现出狐狸一样的笑容,傅清月立马回道:“我不稀罕!”
“外强中干的人只会图一时的口舌之快,落在有心人的眼里,不过就是徒增笑尔罢了,说话前不经过深思熟虑,不是每个人都能让你这样任性的。”三爷淡淡地说。
少在这里教训人,“是不是所有的女子在你的眼中不过都是一笑尔?”傅清月冷笑,我的事与你何干,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凭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
看她唇齿相机,完全一副不怕赴死全无理智的模样,三爷敛了敛目光,退回车厢,“也不全是。”顿了顿,“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我喜欢你就能够包容你,不嫌弃你,你的过去别人未必能够容忍。”
听闻此话,傅清月蓦地睁大双眼,他知道什么?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握着缰绳的手已经生疼,爆出条条青筋,心像被别人掏出胸膛,拽在手中,狠狠地踩踏后又塞回去,暴戾的情绪占满整个脑袋,她几乎是咬牙切齿:“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求爱不成,恼羞成怒,蓄意报复,恶意诽谤?简直就是个卑鄙小人!”吼完,脚一蹬马腹,狂甩手中的马鞭,马已如离弦的箭,冲了出去,激起漫天的尘土,在微弱的灯光下,滚滚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