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墨成痴》褚枫

31、第十三章：四

　　丁小克后来又送过程西几个头套，但是程西不喜欢戴，因为那东西带着太闷，而且虽然她已经恢复，不过头部不透气也不好，她自己也很注意这些，毕竟这一次的事情让她彻底明白她的生命不只是她自己的，是姐姐的还有程东的，甚至也是丁小克的，是所有爱着她的人的，程西很珍惜。

　　程西日记里写道：

　　今天拆线，姐姐和哥哥在外面等我，姐姐不敢看，哥哥不舍得看，小克哥陪着我。小克哥握着我的手，目光很温柔，这个大笨蛋那么黑那么高，我还要昂着头才能看到他的眼睛，他微微笑着，头一次，我发现这个哥哥真的是个帅气的家伙。
　　拆完线，姐姐和哥哥进来，他们高兴到就快要跳起来，小克哥这才擦擦额头的汗说：“小西，我都快吓死了，以后你可不能再出事，我只陪你这一次。”他说完就被姐姐揍了，还头一次被哥哥也揍了，他们大概觉得他说这话不吉利，可是我真的觉得小克哥说得对，这种事情我再也不想遇到，这种陪伴还是不要为好。
　　以后我大概会好好照顾自己，无论为谁，生命太过脆弱，我始终记得父母去世当天突然接到噩耗时的情景，一点防备都没有我和哥哥知道父母没了，之后这个家的栋梁就变成了姐姐。姐姐很辛苦，可是只要我和哥哥一切顺利她就能高兴起来，她是我们家的栋梁，而我和哥哥要做好姐姐的栋梁。
　　程西，你什么都能做到，加油！
　　——二零XX年七月二十号

　　程落带着程西转了一大圈，程西总归是爱美的，买了好几件淑女的衣服之后，她挑了一个发卡，发卡很小，是很简单的蝴蝶形，在周围配了一圈细小的水钻，程落笑着说：“等你头发长出来就可以戴了。”
　　回到他们自己的店里，程西笑嘻嘻地把发卡拿到手上，撕掉上面的包装，程西将发卡夹在了姐姐的刘海上，然后狠狠拍拍姐姐的肩膀说：“姐，明明是个美女，整天也不知道打扮一下自己，看，这样就好看多了吧。”
　　程东在后面看看姐姐，然后上前把发卡往一侧移了一下，而后说：“侧一点会更好。”
　　程西端量半天，回头对程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程东，你还挺有审美观的嘛。”
　　“当然，比你好。”

　　程落走到试衣镜前，她的发型一直很简单，那就是脑后束一个马尾，以前还是高马尾，现在已经低到脖颈了，额前的刘海总也长不长，所以总是垂在两侧，她确实是如此，永远清汤挂面一般。
　　试衣镜里的女孩五官精致，和程西很像，只是没有程西那般稚嫩，她的表情很淡，淡到让人想到凉薄一词，只是发间突然间多了一枚小小的发卡，各色水钻在灯光的照射下发出点点光芒，仅仅是如此就让镜子里的女孩多了一份妩媚，不再是寡淡的女子，或许，镜子里的女孩也可以叫漂亮了。

　　程西笑嘻嘻将脑袋搁到程落肩头：“姐，怎么样，好看吗？”
　　“嗯。”程落伸手摸一摸发间那枚发卡，确实很好看。
　　“姐，我决定了，反正我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法打扮自己，我决定打扮你，争取把你在半年之内嫁出去。”
　　程落揉揉程西脑袋：“又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程东过来说：“小西，这一次我支持你。”
　　程落无语，程西和程东击掌：“哦也。”

　　晚上程落他们回家，杨钦正等在门口，程西和程东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杨钦晃晃手里的小河虾，程西立刻就扑他身上去了，“杨钦哥哥，我爱死你了。”
　　杨钦把程西放下来，程落开门说：“进来吧。”
　　程落真的为杨钦感到高兴，就如姚晓蝶所说，他也是个骄傲的人，如果不爱姚晓蝶他不会娶的。

　　吃饭的时候杨钦一直微笑地看着程家三人，这么多年下来，就算没有爱情他们之间的感情也已经很深厚，杨钦说：“程落，小东小西，我下周要订婚了。”
　　程落点点头，程西张大嘴看着杨钦，程东也很吃惊，然后杨钦摸摸程西脑袋：“怎么，这么吃惊？还是你不愿意啊？”
　　程西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拍，而后用怒其不争的语气对自己姐姐说：“姐，现在好了，杨钦哥哥被别人拐跑了吧，你没机会了吧。”
　　“小西，又胡说八道什么？”
　　“我给你打扮就是为了让你半年内嫁给杨钦哥哥啊，结果啊，你就拖啊拖啊，你看你拖了多少年了？杨钦哥哥多好，唉，你真是气死我了。”
　　程落无语，看看杨钦，结果杨钦竟然笑着对她说：“程落，看来这世上还是有不少人很有眼光的。”
　　程落也笑起来，“这一点我倒是承认，唉。”
　　“现在你后悔也没机会了，程落，你加油吧，小西你也加油，争取把姐姐赶快嫁出去。”
　　“哼，你怎么就不能在等几天呢？”
　　“因为我老了嘛，都三十多了，还没结婚多可怜。”
　　“切，要是你等我长大还没结婚我就嫁给你。”
　　“哈哈哈，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就等着你了。”

　　程西哀怨地看看程落，她真的希望姐姐能和杨钦一起，程东也是，只是他们也都明白姐姐不爱杨钦，始终不曾爱过。

　　杨钦和姚晓蝶的订婚宴很隆重，杨钦的父母都算是他们自己圈子里的名人，所以他们唯一的儿子订婚当然也请了不少人，杨钦的同事也不少，还来了不少他的学生，程落他们坐在一旁看杨钦还有姚晓蝶接待客人，杨钦的手全程都扶在姚晓蝶的腰上，姚晓蝶确实漂亮，只是来宾们虽然不说但是眼神总归会在他脚上落下一会，姚晓蝶不在意，杨钦更不在意。
　　程西咬着筷子说：“杨钦哥哥穿这么正式的西装，好帅。”
　　程落点点头：“很帅。”他从来都是温文儒雅的，面容也好，脾气也好，是个怎么都挑不出毛病的男人，唯一一点就是他曾经爱错过一个人吧，程落想。

　　客人陆续来得差不多了，可是程落却觉得有点奇怪，于是她小声问旁边的林浮生：“怎么都是杨钦这边的人，晓蝶的家人呢？”
　　林浮生一身塑身长群，娴熟典雅，她的丈夫也是儒雅型的，只是今天主角不是他，所以他怎么都比不上杨钦来得鲜亮。
　　林浮生很小声很小声地说：“晓蝶曾经不是有一段时间很极端吗，她的父母被她气坏了，她最后被赶出家门，他们说就当没这个女儿。晓蝶回来后去找过家人，但还是被关在了门外，晓蝶不想回去气他们了，这个订婚宴，大概她父母也不会来了。”
　　程落看看不远处的姚晓蝶，明艳动人的女子，眼睛曾经轻灵俏皮，如今沉静安然，只是这些年的经历还是让她眼里带了一层浓重的哀伤。

　　订婚宴举行得非常顺利，来宾也都是和杨钦一家差不多类型的人，大多儒雅而安静，整个订婚宴没人灌酒也没人喝醉，大家都只是安静吃饭偶尔喝点酒，不绝于耳的不过一声声恭喜恭喜。

　　订婚宴下午三点就结束了，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林浮生笑着问程落：“是不是希望今天罗沉墨会来？”
　　“啊？没有。”
　　“他出差了，不然怎么可能不来，他和晓蝶虽然不能当情人，但是他还是很疼晓蝶的，他和她就像你和杨钦，你们这辈子都不会成为陌生人了。他不是在银行工作吗，好像说是去做培训。”
　　“培训？”
　　“别理解错了，是他去培训其他人。”
　　“哦。”
　　“程落，你们之间到底……算了，你们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