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墨成痴》褚枫

22、第十一章：上

　　爱情是太过奢侈的东西，需要浇灌的东西太多，胆怯如我的人，大概只能幻想。
　　——程落

　　炎热的夏季来临，程东和程西也放暑假了，再开学两人都是五年级了，程落的生日从来都是在暑假，七月十四，程落二十一岁，程东用跆拳道一等奖的奖金给程落买了一条裙子，虽然裙子号码大了一号，但是程落在腰间系了一条简单的腰带后竟然也别有风味。
　　程西的画终于也得奖了，奖金很丰厚，因为她的画竟然被买走了，她甚至都不明白为什么有人愿意花钱买一个小学生的画作，但是无论如何她很兴奋，程落生日时她给程落买了一个脚部按摩器，她说程落总是太累，所以按摩按摩能疏通血液。
　　程落口上说他俩在乱花钱，可是每次去夜市摆摊都会和其他人炫耀：“我的弟弟很厉害，是跆拳道第一名啊，我妹妹更厉害，她才多大就有人买她的画了，长大说不定能成为一个大画家。”
　　程落总是说起弟弟和妹妹，周围摆摊的都知道了，只要她一开口就会有人接话：“是是是，你弟弟可厉害了，你妹妹也可厉害了，都听你说了八百遍了。”
　　程落总是笑，她觉得她真的老了。

　　夏日的夜市人总是很多，程落生意很不错，卖衣服就是这样，生意好的时候一天可能卖出两三千的营业额，可是生意不好的时候也可能一天一件都卖不出去，不过总体而言，这生意比卖摊煎饼强多了。
　　八月末，程落算算钱，竟然暑假这两个月就赚了一万五千多，程落先把一万块钱包好放到一个信封里，而后去买了两箱牛奶去了卫叔家。
　　把钱还了之后，程落心里舒服多了，毕竟背着债的日子总归是不好过的。
　　之后程落又封了三千块钱去了王柏那家太阳能小店，店其实不小，只是看上去人并不多，程落对服务生简单说了原因之后王柏从后面出来了，程落把钱放到桌子上，王柏怎么都不收，最后程落说让他至少收个成本钱，王柏也不愿意，后来王柏说亏了程落他的生意才好起来，程落疑惑地看着他，王柏这才说都是程东和程西做的。
　　原来程东和程西一直偷偷给他发传单做宣传，而且做成一个交易王柏就给他们算一百块钱的提成，到这个月两人正好为他卖出去三十二个太阳能，之后两人就不干了说是要好好学习，王柏其实还挺感激他俩的。
　　程落心情有点复杂，手里是三千块钱，可是弟弟妹妹却用自己的努力在为她分忧，他们太了解这个姐姐，所以自己来找了王柏，“唉，感觉我这个大人却被弟弟妹妹宠着呢。”程落轻喃。

　　程落回家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饭桌上又多了一份小河虾而已。

　　快到九月的时候丁小克回来了，程落接到他电话后便没有去摆夜市，见到丁小克的时候程落直想叫他煤球，这黑的，真跟煤球有一拼了。两年没回来的丁小克问了老半天才找到程落的家，进去后还一副大爷样的这边参观参观那边参观参观，最后给出意见：“这装修也太简陋了。”
　　程落啪一巴掌拍他脑袋上：“怎么回来了？”
　　“落落，不要这样，我好想你。”说着，丁小克就挂到了程落脖子上，丁小克又高了，现在看来至少得有一米八五了，黝黑的皮肤，身材倒是不错，丁小克把自己的T恤一掀：“看我的腹肌，有没有觉得心潮澎湃，有没有热血沸腾？”
　　程落又一巴掌送给他：“小西快回来了，她都已经是大孩子了，你别在她面前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我没有啊，我不恋童，我就喜欢你，我要姐弟恋。”丁小克又挂程落身上去了，跟只大狗一样腻腻歪歪的，弄得程落连饭都做不好。

　　程东和程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黑乎乎的男人坐在他们家沙发上，程西后退一步做防御状：“说，你是哪个星球来的怪物，为什么如此的——黑？”
　　程东现在每次都想表现地不认识这个妹妹，明明以前虽然吵闹但是说话还算乖巧懂事，可是为什么大了，话少了一些却变得这么……二？
　　程东翻白眼，不理会程西，丁小克从沙发上一下跳起来，而后拿过面前的筷子就当成了宝剑，还食指和中指并拢在筷子上划过去，接着他拿筷子指着程西：“呔，这里明明是我媳妇的家，为何会有你这样的怪物，别以为长得美就能逃过我的法眼，你这个美女蛇，过来我收了你！”
　　“好，那我过去了，你要接好。”
　　“怪物，放心。”

　　接着丁小克就扔了筷子，手臂伸开等着程西，程西一路飞奔扑到丁小克身上：“小克哥哥，我想死你了。”
　　丁小克抱着程西转了两圈才放下：“我也想死你了，美女，快和我亲一口。”
　　“好呀好呀。”
　　程东有种继续想翻白眼的冲动，怎么这个小克哥哥也越长越倒回去了？

　　程落刚好出来，拉着程西就往后拽：“你都这么大了，注意点。还有，丁小克，不许占小西便宜。”
　　“咦，以前明明会亲亲的啊，是不是小西？”
　　小西立刻点头：“是呀是呀。”

　　程落扶额：“好了，你们俩也别闹了，来吃饭了。”程落这句话说完程西和丁小克才消停下来。

　　吃饭的过程中丁小克一个人吃了得有三个人的饭，程落差点以为她做得不够，等吃完了，丁小克还摸摸肚子说：“算了，七成饱就好，晚上不宜吃多。”
　　程东和姐姐一个对视，满是无奈。

　　收拾完碗筷，三个人都开始看电视，电视很小，还是程落父母留下来的，不过他们倒是挺满足。正看到兴头上，丁小克上前啪一下把电视给关闭了，而后站在电视机前发言：“知道这次我为什么没买礼物吗？”
　　程落说：“走开，我们看电视呢。”

　　只见丁小克拿出自己的拉杆箱，而后在茶几上摆出三个方形的东西，程西流着口水嗲兮兮地说：“小克哥哥，这是什么呀？”
　　“笔记本电脑，崇拜我不？”
　　“你有三个给我一个好不？”
　　“嗯呢，叫我哥。”
　　“哥。”
　　“再叫一声。”
　　“哥。”
　　“好，这个就给你了。”

　　程西抱着厚重的笔记本电脑就走了，乐得嘴都快合不上了，丁小克把另一个送给程东，程东也有点兴奋了，对他们来说电脑还是很新奇的东西，虽然网络已经渐渐开始普及，但是他们若是想要玩还是必须去网吧，只是因为去网吧要花钱，他们又还小，所以虽然知道却并未接触过。
　　丁小克指着另一个对程落说：“落落，叫哥，这个就给你。”
　　程落又拍丁小克一巴掌：“你又乱花钱？”
　　“嘿嘿，这次真不是，一个是公司配给我的，一个是学校发的，还有一个是我买的，就是这个，这个比那两个都轻，喜欢吧？”
　　“多少钱？”
　　“不告诉你，你说喜欢我我就送给你。”
　　“那我不要了。”
　　“落~落~，落~落~……”丁小克开始哀哀地喊程落，程落不理，最后丁小克说：“落落，以后你可以上网见我，这样我就不用花那么多钱给你打电话了，你快收下，快收下，不然我给你下跪好了。”
　　“噗，好了好了，我也没多少钱，这个估计怎么着都有五六千吧，我给你五千好了，算是我买的。”

　　“啊？”
　　“啊什么啊，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可能要，给程东程西的真的是你发的？”
　　“不然我自己怎么可能买那么丑的？”
　　“好吧，就算我占你便宜好了，五千，就这些吧。”
　　“呜呜呜，落落，咱俩以后都是一家人，不用和我这么计较。”
　　“滚。”

　　丁小克还是和程东住一间屋，连着五天他都在教三个纯新手怎么用电脑，一开始丁小克说：“桌面上的东西你们排列一下。”
　　于是程东和程西把他们用的桌子收拾得干干净净了，丁小克无语半天，说：“这个屏幕就叫桌面。”
　　后来丁小克说：“挪动鼠标点击我的电脑。”
　　然后三个笨蛋拿起鼠标对着屏幕上我的电脑戳了上去，丁小克抱着肚子笑得半死，当然结果是他之后又被揍得半死。

　　一周之后丁小克走了，这次程落程东和程西三个人送的他。

　　机场似乎总是让丁小克难过，程东和程西一直逗他笑，他也只是勉强地应付，检票的时候程西轻轻抱了抱丁小克说：“小克哥哥，我们也是你的家人。”
　　丁小克低了头没说话，程落揉揉他脑袋说：“下次过年记得回来，我们还等你吃饭呢。”
　　程东说：“我旁边半张床随时欢迎你。”
　　说完程落拉着程东和程西走了，他也不愿意丁小克难过的样子被程东和程西看到，只是走出几步后她一回头，程落看到丁小克硕大的泪珠还是落了下去，这个弟弟太孤单了，程落想。

　　丁小克飞机上才发现背包里的三个信封，一个是五千的，一个是三千的，一个是两千的，五千的那个自然是程落的，三千和两千的是程东和程西的，那是他们的奖金，也是他们所有的积蓄，当然程落还给添了一点帮他们凑成了整数。
　　程东和程西的信封里都还有一封信，程东的信封里简简单单几个字：小克哥，加油！
　　程西的信封里是一封长长的信，内容从她学画画到有人喜欢程东什么都有，最后的最后，程西写着：小克哥哥，我们爱你。
　　飞往美国的飞机上，一米八五的丁小克哭得像个孩子，他觉得他其实真的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