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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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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未到,苍劲的声音已然响起,斟字酌句,语速缓慢,落地有声。
“小同学,学成文武艺,货与华夏家。大好青春,当热血挥洒,切莫空悲切,辜负了好年华啊。”其实,这人我认识,学者风范浓厚,上过电视访谈节目,之所以选中文系,多少与他有关。
在大厅时,我就看见他了,本来有点小激动,可又一想如此清高儒雅的朴教授竟也会出入这种场合?多少有点嗟叹。
“朴院长,你倒与这孩子有缘。她是你们文学院中文系的新生,是根好苗子,多加栽培栽培于国有益啊。”
“莘意,还不敬朴院长一杯?朴院长,她还小,就以茶代酒。来,我王某人代杨总敬你一杯,我先干为敬!”
太尴尬了,我竟然有点怯场。好在从小家教甚严,在外公和爷爷身边也耳濡目染了不少,大场面也没少见,竟也把持住了。
“朴爷爷,我在电视里见过你,现在你还是那样精神,风范不减。想雪窗萤火之苦,寒暑历载之辛,自当磨穿砚底,笔洒万卷。怎敢悲一时花落,执念春愁?作为晚辈,以后还得劳朴爷爷您多费心指点。”
哎哟喂,这下出丑出大发了!简直是鲁班门前弄斧头,关公面前耍大刀。匆忙中,只能依稀记得诗词出处,勉强应对。待说完,大家皆静默无声时,才懊恼不知所云的自己。
“小同学挺有意思的嘛!来,喝茶,喝茶。呵呵……”随即众人呵笑连连。
心中狂汗,茶不知味。
宴席快到尾声了,焦虑却愈加,大学的第一天就这样没了,难道还要深夜不归?说好的正常生活呢?
“小姚同学,夜深不归校是大忌。”这人喝醉了,却是一位称职的校长,都这时候了还不忘教育。敬佩中,“但今晚是特殊情况,我给你特赦令。但,下不为例。”不是吧,我是最无辜的啊,简直六月九月齐飞雪,冤啊。
“所以,”OMG!领导,有完没完?我算被你彻底征服了!你继续,我洗耳恭听。“我让学生会的小陈开车来接你,今后学习上如果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去找他。”
我懵了,王助理,王大副总,王进!你再不帮我解围,我跟你拼命!凶狠的眼光很有狼性。
“哈哈,哪能啊,这事就不麻烦兄弟你了。学生会那边打声招呼就行不用这么兴师动众,是吧莘意?我们这边已经叫专车来了。”
“是吗?那边我已经打招呼了,也该到了,顺便见见,以后做事也方便。”
就在这时,某人在侍应生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说曹操,曹操到。来来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校学生会主席陈向宇,小陈,这位是王总,这位是莘意小姐,你的小师妹,今后对师妹你可得多担待一点。”
“陈?陈向宇同学,见过,见过。近来可好?”
“多谢王叔关怀,一切皆好。”
“你们认识?”
“有过几面之缘,那莘意小姐就拜托小兄弟你了。”笑得别有一番意味。
我算是懵了,小陈,更准确地说应该是学生会主席陈向宇淡笑着向我走来,很绅士地伸出他的右臂带着我出了门,进了贵宾专用电梯。
在电梯里,我有盯数字输时间的癖好,这次也不例外。当他按了下到大堂的1号数字健时,我第一反应是提醒他按错了,却又不知怎么开口。
“你叫陈向宇?”很可惜,是我从别人口中听来得。
“嗯。”
“昨晚……”
“没事,不用谢我,换着别人也会那样做,甚至比我更专业。”冷冷的叙述,能感觉到距离被有意拉开。
“不……”不是的,我是想说,昨晚是不是你说要送我报到,可你为什么又没来?让我空等了半天。
“叮!”这么快?
用最短的距离直线穿过大堂,出了大门,侍应生已经从车库把车提了出来,就停在门前四根大石柱下。他很绅士得上前为我拉开后车门,并替我系上安全带。
车窗外,夜景倒退得模糊两片,思绪很乱,乱到不想去理清。车里,空气很纯净,真皮的车座没有异味;周遭很安静,车身如履平地,没有音乐,也没有没有交谈。如今,设计的湛美,工艺的考究,一切都让人易于从容享受这份舒适。
从淡然上车的那一刻起,我放下了一切防范,包括在狭窄空间里对陌生人的抗拒。我也不知自己到底怎么了,也许,自己不管怎么做都会显得很可笑吧,便只有随心而定。此时,我偏又淡然,像王叔说的那样,有些东西要学会漠视,比如心情。
车从东校门进去了,最终停在女生宿舍院外。
“到了。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我记一下,以后方便联系。”
“啊?你说什么?能重复一遍吗?”
“你的手机号……”
“对不起,我记性不好。”说话太快了,我到底怎么了?
“那记下我的,1……”对于不需要记的东西,杨女士总说不须为此费脑。因而,对于手机号码我只知道开头的数字基本都是1。
车停下后,他又说得那样突然,让我很不适。此时,陌生的抗拒去而复返,自己动手解开安全带后,我推开了车门。
“等一下!”
“沙沙”的笔在纸上滑动,第一次,为敏锐的耳力感到苦恼。是他终于想起我的记性不好,还是我唐突下车的行为刺激了他?
我记不起自己怎样与他告别,告别前又是怎样把他递的纸张装进手提包里。那是张A4纸,也许,我该风趣地提醒他为了工作应该制作名片,可我终没那勇气。
深夜,空着肚子躺在床上,我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信了那话,为什么因为他感到失落,又为何唐突到在仅见过两次面的人跟前生气?
想到没了力气,又一次把自己整得透支。
好饿,晚餐就一口茶,和几筷子不知味的菜肴。为什么没人邀请我吃夜宵?下床后,没带任何希望地翻弄了下带来的行李,却意外加惊喜地发现一袋零食。吃了几片颇喜爱的比利时焦糖饼补充了下糖分填填胃,用饮水机里的热水冲了一杯苏格兰红茶,加了些奶昔和几块方糖,要是打点奶泡就完美了,下次得让王叔替我置买。打住,貌似悄然间对王书童的称呼改了?不管了,总之带我去不能吃晚餐的酒店的王助理还是不可饶恕,撕开一袋英格兰田园农庄蝴蝶饼就嚼了起来。
快要戚然到抹泪时,卧室外门声响了一下。与我共享一室的余瑶瑶一脸兴奋地摇开了门。
“啊!你还没吃饭啊?就吃这个?”
蜗居族的晚餐让她很是惊讶,但随即便接受我共享零食的邀请,虽然她抱怨着胃撑得不行。
“莘莘,刚儿你没在,简直错过绝佳机会,你猜我们看到啥?美男啊!月色银辉下,斜倚在月光银色的Bentley上,抽着烟,深情看向院内。OMG,我频频回眸,他噙笑连连。”莘莘?又是一个新的称呼,出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室友。
可那又怎样?你说的这些情情爱爱与我不粘边,它离我也很远。
再洗漱一番,道了晚安,熄了床头灯,关了手机,踩着睡觉的点把自己埋进了被窝,很深,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