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养与被养的二三事》向森锦

38、chapter 37

　　她是傻瓜吗？！
　　这里是小说世界吗？不是！这里根本是现实的不能再现实的世界，在这种诡异的时间地点突然向别人说话绝对会被认为是怪人啊！
　　夏歌捂着嘴，一边后悔一边在心里大喊卧槽。
　　卧槽，夏歌，你写小说写傻了啊！！！！！！！！！
　　只是因为看到了一个侧面俊朗的男子，且对方周身还萦绕着一股子忧郁气质就让她停步不前，停了一会儿就算了她还一不小心听到了对方说的话。
　　虽然只有那一句，但对于夏歌来说脑补已经足够了。然后她就头脑一热一时说了“其实也在等你的”这种意义不明的话。
　　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她究竟又懂得别人什么了？
　　夏歌搞不懂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冲口而出，如果是往常的话她一定会小心翼翼的绕道走，就当偶然听了个故事，自己却绝对不会加入其中。
　　所以，她到底是怎么了？
　　像是终于发现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一样，那个男人转过头来，看向她，眼神淡淡，但还是透露出一丝疑问来。
　　夏歌捂着嘴——其实她现在更想扇自己，踉踉跄跄地往后退，到最后几乎就像被抓包的小孩一样落荒而逃。
　　夏歌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跑得那么快了。
　　而看到她背影的那个男人，一定会觉得她很奇怪吗？
　　夏歌，你果然是变傻了。

　　沈非明一直目送着那个女孩逃离，都没能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看样子在墓园相遇的肯定不是随便来玩的人，那么她刚刚那句突兀的话就不一定是对着他说的，也有可能是像他刚才那样，略显傻气的对着某一个墓碑说话。
　　尽管那句话和他之前说的话能够契合上去，但是，他也不至于自我意识过剩到就笃定对方的话是对他说的。
　　不过，她为什么要逃呢？
　　而且，就算遇到了什么事情想要逃跑，也应该是往大门的方向，怎么是往墓园深处跑呢？
　　沈非明虽然一向天才，但还不至于立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这种事对于他来说并没有多重要，他也没有必要一一放在心上。
　　可是她说的那句话，其实有点安慰作用在里头。
　　如果真的也是在等他，那也许是一件……还不错的事情。至少这样，他还可以对自己说，你看，父母应该还是爱你的。
　　沈非明想，他之所以会在这里想这些有的没的，大约是真的有点累了。
　　但是，在没有到终结之前，谁又有可能抽身而退呢？如果，你们真的有在等我的话。
　　至少，还算是一份不错的力量。
　　哪怕骗骗自己，也是好的。
　　杜英才发来短信，说下午要开个会，沈非明接收之后将信息导到日程里，随后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想要回头。
　　但是，他最后没有回头，就那么离开了墓园。

　　夏歌半蹲在墓碑前，头靠着硬硬的石头，情绪低落：“绝对……会被当成怪人。”
　　是她一时冲动了。
　　但是，那个人说的那句话，就好像她也如此想一样，一下子就让她冲动了。
　　大约不会来，不用等了。
　　那个人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倒让她这个旁观者看了个通透。夏歌想，自己刚才站在这里絮叨半天的时候，是带着终于见到想见的人的表情来叙述的吗？在她的内心里，是不是也隐隐害怕在这墓碑之下长眠的人，大约等的不是她？
　　想想夏歌有点想笑，那倒是她脑洞开大了，他至少不会等的是其他人。
　　但是，他真的希望她来吗？
　　他常常对她说“希望你坚强又快乐”，那么她每次过来在这边絮絮叨叨耗费时间，是不是就代表着其实她还是软弱着呢？
　　正因为如此，所以她说了“肯定也在等你”。因为她心里希望着她来看望的人也在等她。如果不是在等待的话，那么她一年又一年的过来，究竟是在做什么呢？
　　所以，就算是骗自己也好，应该是在等待她吧。

　　等夏歌终于回过神来时，她周围都没什么人了。
　　夏歌惊悚，想我这是在这里睡了一觉，还是一直发呆到没知觉？
　　仿佛大梦初醒一般，她赶紧站起来，摸着自己的脸，指尖却触碰到一丝冰凉。
　　抬起头，太阳稍微偏移了一点。
　　丢脸了，好像哭出来了。
　　夏歌赶紧从包里掏出餐巾纸来擦脸，一边擦，一边往墓园门口走去。
　　她今天出来的时间有点长，球看到她留的字条后，一定会觉得很奇怪吧，虽然夏歌有预感，球一定不会问东问西，而是会一直等着她，但是这样的感受还是有点不好。
　　如果能够一直这样过下去的话，终有一天，她也可以带球一起过来吧。
　　那个时候，他会高兴吗？球……会愿意吗？
　　没有人回答，夏歌自顾自的给了自己答案。
　　哪怕是骗自己的也好，是自己想要的答案，多好。

　　经过刚刚那个男人站的地方时，夏歌匆匆看了一眼墓碑，却不知道究竟哪个才是那个男人所看望的人，周围的墓碑上都有鲜花，其中一个父母合葬的墓碑前居然有一大束菊花和一小朵菊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把一朵菊花特地从花束里拆开，而且那束菊花真的很有分量……她至今都没见过有人买束花时真的买的纯菊花，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不过在墓园里散发好奇心是没必要的，她也就看了那么两眼，就这么走过去了。
　　在通往出口的路上还遇上三三两两的人，有些人静静的站在那里，闭着眼，像是在祷告什么，而有些人却在墓碑前有说有笑，不知道是不是在向里头的人通报好事情。
　　他们都不会烦恼吧，关于那些死去的人，是否还在等待的事情。

　　从墓园出来到公交车站有个小坡，夏歌喜欢下坡但不喜欢上坡，可惜有下坡必有上坡，她也没有办法。夏歌一边艰难的往坡上走，一边从包里掏硬币。
　　前面突然传来清脆的硬币响声，夏歌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有一个硬币正骨碌碌的朝她这里滚过来。一直滚到她鞋子这边才停下来。
　　夏歌捡起那枚硬币，抬头看去：“那个……你的硬币……”
　　“啊，谢谢……”伸出来的手僵了一半，夏歌也惊讶极了，似乎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球？”
　　沈非原干笑两声，点点头：“嗯，好巧……真的好巧。”

　　真的是好巧，沈非原要哭了。
　　所谓不想来什么偏要来什么，他今天偷偷来给父母扫墓，就是不想让夏歌知道，如果夏歌知道了，极有可能就知道了他以前的身份。所以看到夏歌的字条，他虽然有点担心一个人出去是不是没问题，一方面也是松了口气。
　　但是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碰上！沈非原只觉的如鲠在喉，真恨不得对天竖中指。
　　他来扫墓的时候其实没有打算带花，但看到来来往往的人或多或少都带着花，他也就在墓园前面的小摊上买了一朵菊花。
　　一路过来没有碰到沈非明时，沈非原真的是更加放心，说不定他比沈非明还要来得早。
　　不过等来到父母的墓碑前他就知道自己果然想多了，沈非明不光来得比他早，还送了那么一大捆……是的，几乎可以是用捆来形容的菊花。
　　沈非原弯下身子把自己带来的菊花放在旁边时，那对比得让他自己都觉得寒酸。
　　心里仿佛产生了久违的心情，沈非原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一下沈非明，这干得是什么事？若父母泉下有知，看到现在的情况，岂不是一下子就能看出谁孝顺谁不孝顺？这孝顺是能按菊花数量来看的吗？
　　他只觉得好像经过他这边的人都带着看戏的表情看着这墓碑前的菊花，他自己也觉的浑身不自在，最后只能端端正正鞠了三个躬，就逃跑了。
　　也没跟父母说些什么话，其实不用说也知道。
　　等离开之后，沈非原才发现自己其实应该跟父母介绍一下夏歌的，不过这一次他来这里扫墓都不敢告诉夏歌，这样想想沈非原还是决定等下一次。
　　下一次，等他可以告诉夏歌自己究竟是谁的时候，再来向父母介绍一下夏歌。
　　原来是这么想的，等他手里的硬币掉地上滚走的时候，他还在想今天的运气好像有点不好，结果一回头，他就觉得老天爷一定是在头顶对他□□……啊不对，是阴笑。
　　沈非原从夏歌手里接过硬币时，手都是抖的，他满脑子都是：夏歌看到了吗？夏歌发现了吗？夏歌知道了吗？夏歌看到了多少？她是不是看到我和大哥送的菊花差那么多？！
　　沈非原越想越恐慌，但又没有办法直接问夏歌“你看到了什么”，可是不问他心里又安不下心……
　　最后还是夏歌发现沈非原整个人都在抖，她有点奇怪，虽然两个人在墓园前面遇上是一件挺奇怪的事情，不过她或多或少也猜到了，沈非原可能也是来扫墓的。
　　可惜啊，如果早知道他们其实可以一起来的，夏歌相信，就算她不告诉沈非原她来这她来这里看得是谁，沈非原也不会在意的。而且，如果沈非原也觉的自己来扫墓的对象不方便告诉她的话，她也不会介意。
　　不过球应该是在担心她会介意吧……
　　夏歌想着，认为自己有必要跟球说说清楚，以防止让球有莫名其妙的负罪感，于是她摆出友善的笑容来，说：“球，没关系的，我都知道了。”
　　我都知道的，我不会介意的。
　　结果，话一说完，夏歌发现，球好像抖得……更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