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养与被养的二三事》向森锦

33、chapter 32

　　大年初一，是个耐人寻味的日子。
　　接受过义务教育课程的人们都知道，大年初一睁开眼，一定要对着把你叫醒的那人说“恭喜恭喜”，然后在还没刷牙的时候被人塞一片橘子到嘴里，这样一年都会有好运气。
　　——by鲁迅（当然原句完全不是这么写，详情参见《阿长与山海经》)

　　夏歌喜欢吃橘子，夏歌也知道鲁迅写的文章，不过这不代表夏歌大年初一就需要太早醒过来，平时这个点儿她都在写文呢，难得这次不用，一年就这么几个珍贵的日子，能不能让人消停点？
　　不过耐不住剩下三百六十四天生物钟都调得太准，夏歌在床上窝到十点，终于还是起了床。
　　传说大年初一早上如果吃泡饭，那一年都会下雨。虽然夏歌想还不至于她一个人吃个泡饭就害的广大人民一起被雨淋，但老人的话都是意味深长的，她还是老老实实的吃点饼干什么的。
　　然后沈非原出现，两人友好的互相拜过年。
　　沈非原：“那我回去睡了。”
　　夏歌：“嗯，晚安~”

　　这都什么事儿啊！
　　沈非原一把抓住真的要回房间“晚安”的夏歌，有点急：“今年是大年初一哦，据说你大年初一什么情况一年都会什么情况哦！”
　　夏歌揉着眼睛：“嗯……然后呢？”
　　“所以如果大年初一我们两个就懒散的待在家里，一年都会这样哦！”
　　“啊……啊咧难道我前几年不是这样过的吗？”夏歌十分迷茫的看着沈非原。
　　但是沈非原不想让自己一年懒散到头，他还想趁着新年求点好运，好让这一年他和夏歌可以过上天天有肉吃的日子……
　　好吧，他们现在已经可以过天天有肉吃的日子了，他要努力过上这肉是花他的钱买的日子才对。
　　“……所以？”
　　“所以我们得做点有意义的活动，有象征性的活动！”沈非原眼睛睁得大大的，夏歌觉得他眼洞里头都有美金的光亮透出来。为了让日后的生活越来越好，而要在大年初一做点有象征意义的活动……
　　夏歌想着，提议：“那，欢乐斗地主？”
　　大家团结友爱一起斗地主，说不定还能在新年第一天赢点钱，感觉这活动很有意义。
　　沈非原思考片刻：“妥，我去拿电脑。”
　　这俩人是根本没想到这斗地主就是在网上玩游戏，大年初一在网上玩游戏，这有什么象征意义？
　　好在这件事情最后没有发生，沈非原正打算摁下开机键，他的手机就响了。这让沈非原有点不适应。
　　他从沈家离开之后为了保险起见换掉了号码，所以现在知道他手机号码的人其实没几个。
　　难道是10086？这大过年的都不忘回报客户啊！等会儿他用得不是移动啊……
　　带着疑惑，沈非原拿过电话，然后他发现打电话过来的人正是知道他电话的某人。
　　“沈非原你大爷的！拜年短信你会发吗？会发吗？！”
　　邱醒言在电话那头大声嚷嚷，沈非原有点想把手机扔向远方。而且大年初一就问候他大爷，这人有没有过年精神啊！
　　“我发了，昨天，春晚还没开始我就发了。”
　　“你就发了‘新年快乐’四个字，连署名都没有！”
　　“反正有来信显示……”
　　“你就给我发四个字，标点符号都不舍得打，你对得起我吗？！”邱醒言在那边好像越说越委屈，沈非原想知道我电话的就那么几个，会发长篇拜年短信的就你一个，纪满直接发了个菜刀的颜表情来，然后就是移动联通电信之类的，开头就是：尊敬的XX客户，值此新春佳节……你说他能发什么？总不能把邱醒言发过来的东西再转发回去吧！
　　不过在这里跟邱醒言争辩是毫无意义的，邱醒言在许多事情上杀伐决断，王八（不，是王霸）之气尽显，但在另一些完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就会纠结很久。
　　比方说他总喜欢在节日的时候发些长篇短信来，沈非原有的时候猜想他这是不是在炫耀自己的文笔……
　　可惜沈非原现在跟夏歌住一起，你对着一个跟作家住一起的炫耀文笔？你个学金融的！

　　扯了半天，邱醒言终于说了正事。
　　“大年初一的，到哥们儿这来呗。”
　　“过来干嘛？”
　　“哥哥带你玩儿啊。”
　　沈非原揉了揉眉心，觉得很疲惫：“醒言，我怎么记得我好像比你大……”
　　“就比我大两个月那叫比我大？废话那么多干嘛？！来不来？你不来别怪我GPS定位来找你！”
　　沈非原：“……”
　　挂上电话，夏歌饶有兴趣的看着沈非原笑：“发小？”邱醒言嚷嚷的声音太大，她想不听见也不行，看沈非原在那边自如电话，夏歌也把邱醒言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
　　沈非原点点头：“嗯，我去一趟。”
　　“嗯，拜拜。”夏歌一看不斗地主了，也就不开电脑，转回房间里打算去看小说。
　　沈非原想了想，问她：“你要不……跟我一起来？”
　　既然是去邱醒言家里，问题应该不大，邱醒言口风其实挺紧，不至于跟沈非明乱说。
　　夏歌一听要出门，脸就扭成了苦瓜：“我这……还是算了吧。”这两个月她出去的次数都快赶超前两年出门的次数了，虽然她已经有点习惯了，但是还是得缓一缓。
　　宅了那么多年，突然开始高频率出门，她生理上能接受，心理上也接受不了啊！
　　沈非原知道夏歌不怎么愿意出门，也理解，就自己回房去拿衣服了。
　　临出门前，他看到夏歌的卧室门没关紧，露出一条缝来，但是透过门缝他看不见夏歌，也不知道夏歌在里面做什么。
　　他觉得喉咙有点异样，咳嗽了两声，也不知道怎么就咳嗽出一股冲动来，直奔夏歌卧室：“夏歌！”
　　夏歌正斜靠在垫子上看书，看到沈非原突然进来，就坐起身来：“怎么了？”
　　沈非原看她把被子拉开盖到自己腿上，而旁边还放着两三本书，看起来好像很闲适的样子。
　　但是……一个人。
　　“夏歌，我……”沈非原停了下来，深呼吸两下：“那个……因为那是我发小，我们从小关系特别好，是我最好的朋友……”
　　夏歌没抓住沈非原的重点，只能愣愣的点头，看着他。
　　沈非原口干舌燥，重复了一遍：“我最好的朋友……所以……你跟我一起来吧。”

　　因为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想让你见见他，所以，一起来吧。
　　↑沈非原想表达的就是上面这句话的意思，不过他是嘴笨也好，害羞也好，总之纠结半天，他也只会重复“我最好的朋友”，搞得好像去见一下邱醒言是多么有纪念意义的事件，弄得夏歌也无端紧张起来。
　　奇怪，去见一下球的朋友，会让她感到紧张吗？
　　夏歌看球表情好像很僵硬，就一直站在她卧室门口，好像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她看了半天，有点想笑。
　　她放下手中的书，站起来：“那你在外头儿等会儿我，我换件衣服。”

　　诚然，她出去的次数有点多了。
　　但是，都已经出去那么多次了，再多一次，又何妨？

　　沈非原有点紧张。
　　他想，我最好的朋友，即将见到我的……呃，另一个最好的朋友。
　　这简直可以媲美祖国大陆成一统的场景了！
　　他从有点紧张，变成了很紧张，到最后大冬天的，手心都冒汗了。
　　夏歌倒比她好多了，除了和往常一样在出门前蹭着楼梯耽搁了几分钟以外，她很淡定的跟着沈非原倒了两班公交车，最后来到邱醒言家楼下。
　　邱醒言从家里搬出来住的时候本来想住个别墅什么的来土豪一下，还是沈非原表示他不要干这么招贼的事儿，所以邱醒言才像诸多白领一样只是在小高层里买了一层楼……啊，当然，普通白领最多只会买一间房，他买了一层楼，三间房，也不多。人是白领的头头，多买两间也没啥。
　　然后邱醒言就把三间房打通，就好像打通万里长城一样，让这一层楼——也就是他的家显得极为宽敞。
　　不过三间房的三个门他都保留着，所以夏歌跟沈非原一起乘着电梯上来的时候，只是看到了普通的三扇门。就好像真的有三户人家住在这楼一样。
　　只是……
　　“这儿怎么没有门牌号啊……”夏歌咕哝着，想难道高级白领公寓跟他们这种小门小户就是不一样？他们都要靠门牌辨位，这儿居然不需要？明明三扇门都长得一模一样！
　　沈非原来过邱醒言的家好几回，再加上以前沈家也没什么可能遇到“门牌号”这种充满人间烟火味的概念，所以他一时也没注意，径直就敲最右边那扇门。
　　敲了两下，房间里突然传来邱醒言的笑声，听着有点突兀，但沈非原在门口听着听着，觉得怎么好像听出了那什么荡的感觉呢？
　　夏歌站在沈非原身后，拉拉他衣角：“……在里面干什么呢？”
　　沈非原摇摇头，但其实是想努力掩盖自己将要无比苍白的脸色，他想起之前邱醒言还想约他出去喝酒，“纨绔”一下，这货该不会大过年的往家里叫几个小姑娘来“纨绔”一下吧！虽然邱醒言倒不至于真的乱整男女关系，但跟邱醒言熟的人都知道，这位爷喜欢的是声势。
　　沈非原越想越觉得可能，一想到自己之前还跟夏歌强调说里头那谁是他特别好的朋友，夏歌会不会认为天下乌鸦一般黑啊？
　　这样想着，沈非原下手重了点，门敲得梆梆响，结果“咔哒”一声，门开了。
　　邱醒言在里头嚷：“怎么才来？就等你呢！”
　　沈非原多想抹去脸上沧桑的泪水，这发小，今儿真是要害死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