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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chapter 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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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财力,无人力,沈非原差点就要变成一个三无人员,好在实力他还是有的,瞎编他还是会的,虽然从来没有做过基层工作,但他好歹还是见过别人是怎么做基层工作的嘛。
沈非原应聘的是一家小公司的营销主管,公司虽小,但职位听着还是很大的,营销主管,毕竟还是“主管”,沈非原觉得自己的管理经验还是能让自己多两分底气的,他能管两个公司,哪里管不了一个部门?
其实沈非原真正擅长的是股票,预测股票走势之类他做的比较熟,邱醒言也曾经说过如果沈非原想要来他公司工作,那只要干一件事情就好了,看着股票大盘告诉他买哪只股,买多少。
在股票上的预测准确一半是运气,一半是实力,不过沈非原还是全部归功于自己的直觉。但现在他打算找得是一份脚踏实地的工作,所以没有必要去靠什么直觉与运气,他需要的是实力。
面试官是两个看着就像步入中年危机的老家伙,有一个人张口就是方言,沈非原眨了半天眼,没好意思说自己没听懂,只知道对方不是在问问题,只是在普通的唠嗑,于是点着头,装着自己听懂了。
很快真正的面试问题出现了,沈非原之前上网查了些资料,做了许多功课,跟当年大学期末突击一样,至少现在问他一个营销专业相关的问题他一定能回答得出来,问他管理类的问题更是手到擒来,结果人直接出了一道实践题:“这是我们公司退出的最新产品。”面试官拿在手上给到场的人看了一眼:“给你们三分钟,把这个推销给他。”他指指刚刚说方言的那个人:“他同意购买,就意味着面试成功。”
沈非原蛋疼了。
糟糕,他虽然想到面试需要测试自己的口才,但当今社会不是更倾向于实干类人才吗?他倒不是不会说,但要像别人一样滔滔不绝跟做演讲一样他可不行,他毕业答辩可是教授问一句他答一句的啊……
而且现在还要进行现场推销?营销部门干这个货吗?嘛……虽然的确需要做这方面的工作,但是这是营销主管要干的活吗?
其实这些问题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所谓的“新产品”,沈非原没看出来那是个什么。
从外表来看沈非原觉得有点像皮搋子,就是通厕所的那个。但这不是专门做保健器材的公司吗?做个皮搋子出来干吗?锻炼通厕所吗?
好在他不是第一个,可以看别人怎么说,自己再想办法……
还以为当今面试就像大学生演讲一样的沈非原很快在面试官“暂时没有喊到号码的人请先出去”的呼喊中流下了热泪。
最惨的还不是这个,最惨的是进去之后他都打算决口不提此产品的学名只打算吹牛了,结果刚一开口,面试官又是一口方言,让他愣在当场。
这已经不是聊天了,而是正式的面试,能不能用普通话?能不能?
也许是看沈非原当场窘在那里太难看了,另一个面试官咳嗽了两声:“老王,用普通话吧,不用那么较真嘛。”
那个老王听了,就白了沈非原一眼,该用了普通话:“你谁?摁我家门铃干什么?”
这就是情景开始了,沈非原要扮演的就是一个上门推销的人员,他必须得在规定时间内介绍自己,介绍这家公司,以及他手上的这个……疑似皮搋子的保健器材。
坐在公交车上的时候,沈非原想,如果是夏歌,能不能把话编得更圆一点?至少夏歌不会像他这样,说着说着一不小心就把“皮搋子”说出口吧。
当时那两个面试官的脸,绿得他记忆犹新。
沈非原是带着怎样的表情的回来的,夏歌看得一清二楚,不过她更清楚“万事开头难”,所以也不在意,该干嘛还是干嘛。
这一点其实她是做对了,沈非原成功的减轻了一点愧疚,重症旗鼓,明日再来。
只是,众所周知,现在的面试越来越奇葩,不是世界五百强的企业问的问题堪比世界五百强的面试会,而世界五百强企业呢?
他不敢去,怕暴露身份。
此时此刻,沈非原就仿佛一个地下党,一个凄惨的,无组织的地下党。
他在一次又一次的被拒绝,甚至是一次又一次的在面试中冷场的表现,证明给自己看了。
看,沈非原,没有了沈家,你就成了真正的废柴。
没有最惨,只有更惨。能死在面试这一步,已经算不错了,更多时候人家连看都不要看,有出国经验吗?没有。有学术成果吗?没有。有后台吗?……呃,没有。
几天下来,沈非原花在公家车上的费用攒起来能买一桶棒棒糖。
沈非原看着车窗,意外的发现窗户上多了一丝痕迹。他用手去触摸,却只摸到冰凉的玻璃,而窗上的痕迹越来越多——原来是下雨了。
沈非原下了公交车,在公交车站等了一会儿,也不见这雨有变小的迹象。他轻轻叹了口气,将拿来装样子的公文包顶在头顶,打算冲出去。但外面雨势十足,让他一时失了冲出去的勇气,变成了一个在公交站台顶着公文包的笨蛋。
来来往往的人有伞,也有没伞的,有伞的自然傲视群雄,撑着一把伞,仿佛撑出了全世界。而没伞的人正一个个往家里打电话,有的喊着爸妈,有的喊着亲爱的。
沈非原想起夏歌,手指摸到手机,却不想拨出那个号码。
他现在这个样子,被夏歌看到,她会失望的吧。
她是那么相信他,也希望他能找到好工作。但他最近一直失败,她也什么都没说,经常告诉他不用着急,她是可以养他的。
她来养他,多么美好。
她把他从一片狼藉中带到了有她的温暖房子里,他还需要求什么呢?
沈非原突然觉得视线有点模糊,手一松,竟是把号码拨了出去。
他将家里的电话设置到了快捷键上,不正是为了让自己一有什么事情,立即就能拨出家里的号码吗?
等待音响了许久,传出了熟悉的声音——
“你好,这里是夏歌和沈非原的地盘。”
“如果是给夏歌留言,请直接挂机。”
“如果是给沈非原留言,您可以等待【哔——】声。”
“省省吧,不会有那一声的。”
“哼。”
他听着听着,觉得视线模糊更加模糊了,但他没有挂机,而是再听一遍,再听一遍。
这是他们两个一起录的,他们家的录音留言。
当时夏歌笑着问他最后那个“哼”是不是让人听着很不爽,其实没有,一点没有。这种语气词一听就知道,电话那头的,是笑起来多么温暖的女孩。
等循环听了好几遍之后,沈非原的大脑才终于重新运转起来,这么大的雨,怎么打家里电话却是电话留言?夏歌跑哪儿去了?
一想到上一次夏歌出门去趟超市都恨不能让他扛着走出家门,沈非原终于着急起来。
不对啊,夏歌怎么着都应该在家里啊,怎么会不接电话呢?
越想越着急的沈非原决定不管这大雨了,决定直接从这里跑回家里看看情况。但还没迈出去,他就看见雨幕中慢慢走出来一个人。
她走得很慢很慢,小心翼翼,避着一个一个的水塘,向公交车站进发,她撑着一把沈非原很熟悉的伞,不大不小,两个人正好。
那是他们一起在杂货店买的,买伞的大叔特许他们一个个撑开来看,沈非原选了一把,夏歌觉得太小,比手画脚的跟他解释要更大一点的,结果沈非原下一把直接拿了雨棚过来,当时夏歌白眼就飞过来了。
最后还是夏歌选的伞,撑开来,跟沈非原一起站在伞下:“你看,还是这样好。”
伞底下就只能站他们两个人,没有多少空隙,沈非原跟夏歌并排站,抬头看着伞的花纹,觉得这样真的很好。
撑起一把伞,撑出了他们两个人的小小世界。
那个出门要抖腿的夏歌。
那个怎么哄都不愿意出门的夏歌。
那个最宅的夏歌。
下着雨,撑着他们的伞,一步一步,朝他走过来。
她披散的长发有一点点被雨打湿,还是穿着居家的棉裙子,外面套了一件夹克衫,三步两步走上了公交站台,把伞举到沈非原头上,她看着沈非原红红的兔子眼睛,笑了笑,说:“行了,别羡慕人家了,咱有伞。”
沈非原看着她的脸,突然笑了,将手中空无一物的公文包递给她:“帮我拿下。”
夏歌刚刚还一副“没事有我在”的豪迈表情,一听沈非原要她拿包,愣愣的就伸手过来拿。
沈非原伸出一只手来,握住她撑伞的那只手,另一只手环绕过去,在伞下,在他们的伞下,轻轻拥抱了她。
雨下得再大,也没有关系。
他的下巴碰到她肩膀上微湿的头发,开口:
“夏歌,雨很大。”
夏歌能感觉到沈非原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所以她也竭尽所能,像拥抱玩具熊一样抱着他,只是手上还拿着个碍事的公文包,只能攥着拳头拍拍他,安慰他:“嗯,我知道的,有伞就好。”
雨很大,但是没关系。
有伞就好。
有你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