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十年纪》顾倾城

16、第七章：科萨尔星域会战

　　I

　　宇宙历687年六月十八日，方东抵达渥佛克，旋即通过雪佛兰留下的手令调动驻扎在渥佛克的宇宙舰队前往科萨尔。支援战队共出动大型战舰十艘、中小型战舰一万艘，计有战舰、高速战舰、巡航舰、驱逐舰、航空母舰五种，混合编排成十个中队，另有运输舰一千艘、单座式战机部队五百中队，驻扎在渥佛克的宇宙部队在两个小时之内几乎倾巢而出。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完成大军的调派，得益于早受雪佛兰安排回渥佛克的雷欧副官，他曾跟艾薇.杰西卡等人同乘西格玛号回渥佛克，途中西格玛号因补给而停留卡度克，后更遇上卡度克基地的毁灭，而雷欧在补给途中乘搭别的宇宙船先回渥佛克，是以比西格玛号更要早一步到达。

　　但无论方东、雷欧等人如何努力弥补失去的时间，支援部队出发时，科萨尔星域的战斗已经开展了十个小时以上。

　　指挥手段以稳健为主的埃拉.李司令官，到达科萨尔星域的时间比他预期的要早了接近三个小时，之前通过卫星监控投射的对敌方情况的监视现在已经可以由大型战舰的雷达监控系统直接反映，监控屏上蠕蠕而动的光点便是正在进行宇宙空间跳跃的迅速接近的敌军。

　　“趁着我们的来势一鼓作气冲进去，就像切蛋糕一样把他们的队伍切开就是吧！”马奎斯少将虽然没有把自己领兵神速达到预期目标的功劳挂在嘴上，但脸上此刻却写满了得意，注视着面前通讯屏幕上麦黄头发的青年。

　　那连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还没有参加过实战，从来没有看过这样出神入化的统兵术吧，皇上没有露面，怕也是在后悔没有让我当指挥官吧。马奎斯心想，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这场战斗中他将不会受到他的君主直接指挥，亚历克萨.克里斯特尔现在正留在帝都监视着敌对势力的异动，少将在此的任何军事行动实际上是由他没有放在眼内的埃拉.李全盘指挥的。

　　“不，我们抢在了对方的行动之前不是吗？只要先于对方布好我们的队型，显示我们的实力就足够了。”年轻的司令官给出并不是马奎斯想要的答复。

　　“为什么？我方现在士气高涨，为什么不趁势给对方一个下马威呢？”语气开始咄咄逼人了。

　　“如果你想要让一个孩子意识他的错误，你会扼断他的脖子吗？”没有丝毫不耐，麦黄头发的司令官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马奎斯少将愣了一下：“不会，但是这跟我们的战斗有什么关系？我可不能眼睁睁看着最好的战斗时机白白失去。”

　　“道理是一样的，少将！”没有参加过实战，但在模拟实战科取得创记录的满分当年连同堂竞技的少帝也稍逊一筹的少年司令官依然没有任何不耐烦的神色：“战争不过是一种手段，是为了达到某个目的而使用的暴力手段，而战争的目的是为了支持领导者的决定，让没有自觉的人做我们想让他做的事。当目的不需要通过这种极端手段就可以达到的时候，我们为什么还要为了战争而战争呢。假如通过威胁就可以让对方退却的话，这种情况下，还把我们的战争武器投入战斗撩起战火取消了本来有退路的敌人的选择，这跟为了教育孩子而杀了他有什么分别呢？”

　　埃拉.李深棕色的眼眸在屏幕上凝视着马奎斯，光影闪烁衬出他英俊的脸上有种沉着而坚定的神情，马奎斯有刹那的错觉这年轻人正站在自己面前，而不是在相距六十秒空间的旗舰上对自己说着话。

　　“哼，那是你自己所认为的战争道理而已，似是如非！学院派小子，你不是想借助喋喋不休来达到偷懒的目的吧，目标在你面前，是给叛军占领的科萨尔基地，我希望你的武器至少大致往那个方向飞过去。瞄准那个方向吧，处理联盟军就交给我，不能攻击是吧，吓唬还不容易吗？不过我可没指望靠你一个人能收回基地，虽然你是指挥官，我能看到你也能像你说的那样吓唬他们一下就谢天谢地了，哼，去吧！”

　　屏幕上的年轻指挥官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交给你了，马奎斯少将！”

　　“哼哼哼。”马奎斯以鼻腔发出的哼声送给指挥官消失的身影。他顺手摘下自己的军帽，用粗糙的大手一把把抓着自己鲜红的头发，这是很熟悉他的人才知道的习惯，他一头野草般的乱发很大程度上是他自己心烦意乱地进行思考时自己弄乱的。

　　“如果不战斗，只用吓唬就可以，那样要优秀的战士和战将有什么意义呢？哼哼，胡吹大气，胡吹大气！”

　　另一面，随着马奎斯少将的脸孔消失在屏幕上，埃拉.李也立即转换了新的通讯频道。六个登陆分队的分队长的面孔同时出现在屏幕上，他们发色肤色各异，但脸上都带着陆战队员特有的彪悍神色。众所周知，陆军相对于空军和海军来说，是更需要将人类刻苦耐劳的潜力发挥殆尽的兵种。

　　“这次战争的目的看来不需要我复述了，诸位已经清楚，这场战争的主角其实是你们，陆战士兵。需要毫无损伤地收回我们被叛军控制的中央电脑，光子导弹是派不上用场的，只有依靠你们，英勇的战士！而你们六位对整个作战计划的了解则是行动取得成功的关键。”

　　随着年轻司令官的几下操作，六位登陆分队的队长面前屏幕的下首都出现一个小小的屏幕，深蓝的背景色上闪烁的红色文字清楚展示了整个登陆作战的计划。

　　“请把整个计划记住，若有任何疑问请立刻提出，行动过程中不能有丝毫的犹豫。实际降落步骤是行动的关键，我再简单说明一下：你们分三队同时降落，降落点相互之间拉开一公里的间距，着陆后立即向友队报告自己的方向和距离，分队长在最短时间内集合队员，之后把三条战线拉直，主战队和辅助队交替前进，直到到达目的地。行动过程尽量不要惊动敌人，假如遇上巡逻兵的话，我想大家都是行家，会懂得怎么做。基地的内部分布图诸位应确保每位队员都有一份并牢牢记在的脑子里，每一位能成功潜入基地的战士应该都能独立完成任务。大家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

　　司令官继续道：“再补充一下，这是一次突袭行动，不是战役，如果可以的话，应该尽量避免与敌人正面交锋，即使你们心里多讨厌叛乱者带来的麻烦也好，惩罚他们并不是我们的行动目的，也不是我们所能做到的。”

　　“最后。”埃拉.李缓缓说：“请随时注意听好撤退信号，收到信号的话，不论任务进行到任何一个阶段，马上停止进度，回到着陆点。我不希望这次行动中出现了某个大英雄，所以请诸位务必活着回来。”他右手抬起，向屏幕上神色坚决的六位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拜托了！”

　　II

　　“帝国军在我们前进的正前方，由十点钟方向往十二点钟方向迅速转移，经过影像放大分析，应该是倒漏斗形阵式。”雷达监控员因为紧张，好不容易获得的敌方分析结果在两秒中之内就像连发枪械一样全吐出来了。

　　“倒漏斗形，是把科萨尔基地罩在中心，这是一个防御阵型啊。”雪佛兰点点头，“我们维持这个速度再逼近看看，既而对方先我们而到了，再急也没有用处，就维持我们的节奏去看看对方打算怎么样吧。”

　　雪佛兰乘坐的旗舰凯特里沙率领着大大小小五千艘战舰继续逼近科萨尔星域，凯特里沙左前和右后方各有一艘同样巨大的战舰，分别乘坐着星际联盟宇宙舰队的两位将官。星际联盟这次交给雪佛兰的军队实际上是一支混合舰队，由现在凯特里沙左前方的肯诺尔上校统领3040艘，其余1860艘则由现在紧随着凯特里沙右后方的莫科顿上校统领，而这支舰队平时的任务则是负责维护联盟委员会所在的捷克星球附近空域治安的，虽然在出动之前，把需要补充的武器和装备都装配好了，但是混在正式军当中的治安部队总有种非正式的怪异感觉。

　　落陷卡度克因运送群众而无法调派的鲸舰部队自不必说，但冲着依旧驻扎在捷克星球的大批正规部队并没动用来看，联盟委员会方面根本就没有把希望寄托在雪佛兰身上。当主战派对于派出的战力过少而提出抗议和质疑的时候，委员会经过开会商讨，最后统合作战部就把莫科顿上校的治安部队给拉进来，凑成了5000战舰之数。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雪佛兰出发时还是为主和派的无耻厚颜小小的惊讶了一把，幸好跟两位舰队指挥官会面之后，这两位军官留给他的印象尚好。雪佛兰深切了解一个优秀将领在战争中起到的作用，这两位跟自己同阶级的舰队指挥官并不是学院派出身，都具有战斗的经验，其中肯诺尔上校之前更担任过几场帝国兵驱逐战的指挥官，对于帝国军的战力和装备有一定的了解，其沉着冷静的谈吐也展示他是一个冷静而有忍耐力的人物，让雪佛兰感到可以信赖。

　　如此一来，为了争取宝贵的时间，雪佛兰身为统帅，对于兵力倒是没有过多的抗议就出发了。而事实证明，这两位舰队指挥官这一路前来，手下统领的舰队都能保持住标准队型和速度，并且对于雪佛兰的指挥并无异议，从这两方面来说，是相当令人满意的。

　　鉴于两位司令官对自己的信任和舰队指挥的出色能力，对于他们缺乏一个有创意的头脑以作为商量战术的对象的缺陷，雪佛兰可不敢再挑剔什么了。“据说是皇帝御驾亲征，摆出这样一个防御阵势来也是很正常的。”雪佛兰沉吟着，凝视着面前屏幕上不断闪烁的光点。

　　坐上皇位还不足一年的少年君主，为什么会挑这个时机来御驾亲征呢，是为了要树立威信吗？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会摆出一副防守的姿态呢，毕竟以帝国方的兵力来说，即使全力进攻过来也是不需要顾忌的呀。雪佛兰心里突然生起了疑惑，自从探测到帝国方迅速抢先占据战域的战力是己方两倍以上，他就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但是现在敌方的反应却令他捉摸不透。

　　从亚历克萨.克里斯特尔浮出历史水面以来，从皇位争夺战到上位后的能源限制政策，到近期的帝都军务尚书遇刺事件，雪佛兰都感受到这位少年君主非凡的胆色和魄力，每一次战场或是宫廷斗争的胜利，无不透露出此人精密的部署，与其说他运气非凡，倒不如说是其事前准备与即时实行时惊人的精密性和一贯性保证了事件按其计划顺利执行，从而得到理想的结果。

　　雪佛兰曾认真研究过这位甫一出现在历史舞台便已熠熠生辉的少年男子，结果发现每次他所取得的斗争胜利都是通过在当时并不起眼的事件而扭转形势，从而使胜利女神始终眷顾着他，雪佛兰认为，这些事件的发生并非偶然，它们是少年君主身后所有的秘密，绝对是人为的结果。假如这些事件全是由这个小了自己两岁的少年一手策划的，他有理由相信，一个未来的战略家已经诞生，只是，他将会成长为联盟的敌人，而自己，则站在对立面目睹对方的成长。

　　百年难遇的天才吗，雪佛兰苦笑了，由亚历克萨对付敌对贵族的手段来看，似乎很令人期待呢，也许在他的统领下，宇宙的秩序能为之重整。但是，将至高无上的权力交付在纯洁无邪的幼儿手里似乎要把它交在一个天才手里更为安全吧，毕竟天才会令权力发挥出最大的功能，但恶与善只不过是一线之间，人类的未来并不能掌握在少数的天才者手中，而应该掌握在更多的平凡者手里才能维持它夺目的光辉呀。
　　雪佛兰在凝视着无限宇宙空间的此刻，确实有一点迷惘，追随强者是绝大部分人的理想，因为那会令自己的责任变轻，但这绝不是雪佛兰的选择。

　　屏幕上的光点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了，但却好像凝固了一样，帝国方的战舰就像镶嵌在宇宙夜空当中的宝石，一动也不动，又如冷艳女子的明眸，冷冷盯着不受欢迎的来访者，凛冽而骄傲的气势逼人而来。

　　“司令官，对方有通讯过来。”

　　随即对方将领的尊容出现在光子通信屏上，是一个头发像杂草丛的壮年男子，从他那锐利的眼神和恼火的发式可以猜测出这是一个冲动派分子。“联盟宇宙舰队的司令官格雷米奥上校，我是帝国方的马奎斯少将，你们立即离开此地，这个星域是属于帝国方的，假如你们的舰队再逼近的话，我方将会发动攻击。”

　　“明白了。”简单的回答之后，双方简短的通信就截断了。

　　“后退三十光秒区域。”雪佛兰发令。

　　“是无法采用特袭的方式所以退却吧，但是要不正面开战，要不就撤退，停驻在这里是为什么呢？”
　　掌握纪律队伍，一向讲求效率的莫科顿上校在通信屏里不解地首次发问。

　　“特袭？我可没有把握将5000艘战舰瞒过对方的雷达探测器。驻扎是有用处的，这么不容易来到了，不看看热闹就走不是太可惜了吗？”

　　看着部下不解的眼神，雪佛兰加以补充：“对方在发现我们的军队之后，只怕也会伤脑筋吧，只要我们还在这里呆着不走的话，他们始终不能集中精力去对付叛乱基地的，我看他们是想借着兵力先跟我们通牒一下，让我们知难而退最好吧。毕竟，现在着急的是他们不是我们，要撤退的话，我们只要掌握时机，随时也可以，并没有一个需要收复的基地在等着我们呀。”

　　而正如雪佛兰所言，注视着监控屏的马奎斯少将现在正皱起了眉头，一头红发被他揉到了惨不忍睹的地步，就像被疯汉操持拙劣的耙草机狠狠修理过一样，让人油然兴起不能整理干脆喷除草剂算了的感概。

　　这些讨厌的家伙打的话又不过来，赶又赶不走，他们到底想怎么样？要不是黄毛小子下了命令，真想不顾一切先杀光了再算。管他是什么任务目的，战争的作用就是消除异己分子，所有的战役都会记载进历史，影响对恃双方的战力平衡，都不是没有用处的。

　　在马奎斯少将因为心烦意乱想战又不得战之时，埃拉.李亲自指挥的登陆战已经展开。

　　任务开始，第一阶段。
　　目的：全军推进地下军事基地，技术兵受到完善保护，尽量避免伤亡。
　　辅助部队：光束枪兵编队A、B、C三队共三十人；陆地勘测兵编队X、Y、Z三队共九人；勘测敌军，清除障碍和路遇叛军巡逻兵，保护技术兵。医疗补给编队T、U、V三队共十五人，技术兵O、P、Q三队共九人，注意隐藏，在非常情况出现时，技术兵受到直接保护以保证任务最终完成。

　　三位总队长的信息直接接入埃拉.李旗舰司令室的屏幕上，着陆的顺利预示着任务有一个成功的开始。

　　埃拉.李凝视着面前屏幕上排成三条直线不断闪烁延伸的光点，司令室内静默得似乎连空气都已凝固，指挥官的呼吸随着陆战队员的行动而不自觉地收细。

　　第一分队似乎进行得很顺利，光点一直闪烁在其余两队前面，第三分队着陆的运气似乎不怎么好，埃拉.李计算过，他们着陆之后足足花了差不多四分钟才整好了队型，幸运的是，目前为止，三队人都没有遇上敌人。

　　“不错，就这样，战士们，务必沉住气。”埃拉.李喃喃自语，不时分神张望一下旁边的屏幕，那块屏幕上光点如星罗密布，是互相对恃的马奎斯少将和联盟军队。“努力，马奎斯少将！格雷米奥上校，请你就这样静静呆着吧。”

　　相距甚远的查克.雪佛兰.格雷米奥上校似乎听到了敌方发出的呼唤一般，忽然露出一丝微笑来：“我明白了。”

　　他打开两位舰队指挥官的通信回路，“勇士们，我想我们现在需要进行一场冒险战斗了。”

　　III

　　“敌军摆出直线队型正在撤退！”雷达监控官报告着，脸上隐隐有如释重负的表情。作为正常的士兵来说，一场战斗能够避免开战而达到战斗目的，无论如何都是值得庆幸的事情。

　　“撤退了吗？看来大名鼎鼎的格雷米奥脑子终于转过来了。”马奎斯凝视着缓缓移动的光点，带着点不能交战的遗憾，语气听上去就像盼望已久的大菜只有看没有吃的份让他无限惋惜。

　　“已经算准了我们不打算跟他们打，所以施施然地跑路，一点也没有紧迫感是吗？把精力都花在维持严谨队型上了，其实虽然没有真打，巴巴地这么远赶来什么事也没有干也算是失败者不是吗，就算队型维持得多么漂亮也掩饰不了这个事实！”

　　马奎斯畅快地大肆讽刺，借以压抑不能大战的不快。但对方的撤退行动实在太慢了，直到他的讽刺话语都已经说完了，那些光点的大小似乎还没有任何改变，只是数量减少，而且遵从一种奇怪的轨迹在动。

　　“怎么会突然消失了呢？”马奎斯揉着自己的头发，“难道是给黑洞吞噬了？”但他随即否定这个想法，帝国方的星路图显示附近星域并不存在宇宙黑洞。

　　一种不祥的预感从马奎斯心底升起，他突然从指挥椅上跳了起来，伏在通讯器上大声吼叫：“快调入卫星拍下敌方的移动轨道的图像，调入军事模式分析，快！”

　　分析结果无情地证实了马奎斯的猜想，对方采用了相当精确圆滑的舰队航线，将排成最少量中队的直线队型小心翼翼地循着精密计算的圆弧状航线航行，从帝国军监测雷达的正前方绕过，以扁平队型的侧面对着侦测雷达进行运动，使到雷达的探测回波只接触到最近方的军舰，其余的军舰以精妙绝伦的航线躲在了外围军舰里边，避过雷达探测波。

　　雷达不会说话，不能告诉长官敌人弄的小花样，其实这是人的肉眼可以看穿的事情，但探测雷达由于电磁波的性质，则只能忠实反映电磁波所能接触的面的问题，回到屏幕上的就是只能反映表面事态的探测回波，人的肉眼根据屏幕则会从方向上判断对方正在撤退，其实对方是以非常巧妙的航线进行弧状运动，试图绕过帝国军布下的阵型，想插入帝国军笼罩阵型的底部，像一根弯曲的锥子想从底部撬开帝国的“倒漏斗”。

　　对方充分利用雷达原理将舰队运用到极精密的程度，控制了对方的监控雷达，从而瞒过了敌将的眼睛。

　　“马上转换阵型，最近的第四、第五分队，马上将分散的队型集中，往对方移动轨道前面拦截。第八分队，侧面冲击，要截断对方的队伍！第六、第七分队马上赶往X点，估计战斗即将在该点展开。”发完一系列的指令，马奎斯少将忍不住恼火地发起牢骚：“真是卑鄙的用兵家，居然想出这种障眼法！”

　　脾气暴躁的指挥者随即想到，对方既然采用这种手法，显然是针对立在战阵中央的自己，假如一直依仗卫星拍照监视再输入军事电脑分析的话，判断战况的情形会落后几分钟，只有采用监控雷达才能直接监视现场战况。

　　主意拿定后，马奎斯马上下令自己的旗舰索罗沙转向，迎向对方来袭的轨道，这位勇猛的指挥者需要亲自目睹战况弥补先机的错失。

　　“对方的旗舰移动了，其余的舰队也开始往我们迎过来，就跟上校你设想的一样。”莫科顿上校惊喜地叫道，纪律部队的一板一眼某种程度上限制了他的想像力，见到雪佛兰如此出神入化的用兵手腕使对方乖乖按照自己的计划进行真是让他佩服非常。

　　“是侥幸呢，幸好这位少将是如我猜想的人。”雪佛兰莞尔一笑，“接下来就拜托莫科顿上校了，请千万小心。”

　　“放心吧，我方的现有中型战舰360艘、高速战舰500艘、巡航舰200艘、驱逐舰800艘，防守的话，只要拖住对方外围的兵力，支持到上校回来，我想是可以办到的。”

　　“虽然兵力薄弱了一点……”雪佛兰冰蓝眼眸凝视着屏幕，此时此刻他只能完全信任这位部下，“希望你尽情发挥……”屏幕上一个黑色的区域就像潮水退下后的礁石，一点点地露了出来，渐渐呈现一个尖角似的形状。年轻的司令官坚决地一挥手：“X特殊编队，开足马力，全速随我冲进去！”

　　这一个区域的出现让雪佛兰足足等了十四分钟又十七秒，帝国方因为发现联盟方舰队的进攻意图而作出回应，防卫舰队如雪佛兰事前的猜想，随着马奎斯旗舰索罗沙的转向而向这方汇聚，严密的倒漏斗队型被扭转，大型舰队移动迎击的时候，出现了小区域的空隙。趁着稍纵即逝的宝贵时机，仅仅排成三列的长蛇状舰队就在雪佛兰旗舰凯特里沙的带领下穿入防守空隙，钻进了帝国的防守网。

　　当马奎斯发现不妙时已经失去了截击的时机，雪佛兰的特击舰队已经穿透防守网逼近埃拉.李亲率的科萨尔基地内层包围网。马奎斯气急败坏想要追击的时候，莫科顿上校率领的1860艘纪律队伍舰队像优良填充材料一样把破洞给堵上了，截住了要追击的追兵。

　　“似乎是很坚实的用兵者呢。”目睹了对方严谨的防守阵营，一丝不苟的舰队运作方式，马奎斯也不由对面前对手油然生起敬意，当然他并不知道对方这个舰队的来历，也未曾深入领教过联盟所在地纪律队伍的严谨和强硬作风。

　　“偷偷溜进去的人，只有交给那黄毛小子了。”少将不由感叹道，同时也对对方的用意非常疑惑：“想跟科萨尔的叛乱分子里应外合吗，那么一点战舰能起什么作用？不是送死吗？”

　　雪佛兰则以未到达就开启的猛烈侵袭回应了马奎斯的问题。

　　帝国方的内部侦察网上呈现的是可以称得上绚丽的景象，固定镶嵌在黑暗中的光点中央逐渐出现了一小撮光源，然后就像点燃的烟火一样，突然迸发散布开来，逐渐扩大，像盛开的花朵绽放着独特的生命力。

　　“古怪的阵型，是敌方吗？似乎没有发生过战斗的样子，怎么会无声无息突破马奎斯少将的防守圈呢？如果是马奎斯少将的舰队，怎么突然往后撤呢？”负责内圈侦察的王斯上尉疑惑地嘟囔着，但由普通侦察兵一直沿升到军官阶级的他感受到异样的压迫感，督促着身边的侦察兵们加紧敌方战舰影像分析。

　　马奎斯少将的光子通讯显然比己方所作的分析结果要来得迅速，恼火的红发将官看上去气势汹汹：“给对方的主力部队溜进来了，他们的目的是基地，马上报告司令官，对方的目的地是基地！”

　　王斯上尉瞪大眼睛应声，心里很想问对方为什么不直接向司令官报告呢，红发少将以急促无比的声音作出一系列明确的号令，令人对被号令者心生同情之后百忙中照顾到王斯上尉的心情，加上一句：“我现在忙着封锁敌军的后退通道，没有空去汇报司令官，你报告就行了。”

　　通讯截断前的最后一句话实在有几分画蛇添足的嫌疑。

　　接到王斯上尉的报告时，埃拉.李正端坐在监控屏幕上关注着陆战队员们的行进轨迹，计划至此还是进展得颇为顺利，第一分队的队伍已经抵达基地在东南方的地下入口处，陆地勘测兵们正在小心地在电路枢纽上安装定时故障零件，这也是排除行进障碍的一部分内容，使队伍行进的通道逐渐变盲变聋变哑。分队长每隔一分钟一次敲击腕表状通讯器的信号表示：一切顺利进行中。

　　紧急军情报告打破了指挥室内的宁静，迅速切换的屏幕上蠕动光点形成的迅速盛开的进攻之花越形绚丽，麦色头发指挥官不禁仰头凝视着头顶透明而坚硬的强化玻璃罩外的宇宙，“终于是选择这里为战场吗？”无边无际的星海静静地回视着他，无法给予相距一万年的回答。

　　是那个人对吧？只带着数量悬殊的战力却巧妙地突破了马奎斯的防守阵，可是就算抵达了这里又有什么用呢，查克.雪佛兰.格雷米奥？你的努力不会改变腐蚀星际联盟的根本，也无法挽救它的命运，因为陛下是那样一个天才。今天的一战对于未来也不会有丝毫的影响，即使是我指挥也不会改变胜利的事实，因为今天的我已经不是十年前的我，今天的我是站在陛下的战场上，是站在亚历克萨布置的舞台上的，因此，即使是你，格雷米奥，优秀的用兵家，尊敬的朋友，也是不能改变已成事实的战斗结果的！

　　紧急形势下，司令官短暂的失神让下列的将官都不知所措，年轻的司令官仰着头，似乎任由灵魂漂浮在无边宇宙当中，完全忘记了面前的战事。

　　“司令，请发布命令！”

　　敌方舰队已经逼近警戒底线时，王斯上尉神经上的弦也绷到了最紧，忍不住发出了催促。幸好司令官并没有让部下担心太久，他开始发布命令，温和坚定而准确的命令没有人能发出任何异议。

　　“包围圈外沿的第六舰队集中G79区域，准备在此区域正面迎击对方的舰队。第七舰队分布在F35、J60、H42、K03四个区域准备从侧面袭击对方的舰列。不能让对方突出G80区域，诸位务必坚守。对方是擅用巧妙战法的用兵家，各分队的队长只需要采用最直接的防御反击手法即可，不必跟随对方的阵型方位变化而变化。”

　　“侦察分队，后退至G80区域。”

　　简洁有力的命令发出之后，早已作好准备的帝国舰队就像被魔法师的魔杖指点之下突然复活一般，开始了巧妙的移动，张开的大网往还在绽放的进攻之花笼罩过去。

　　“这场战斗很快就可以结束了吧，即便是你，格雷米奥！”埃拉.李语气有点萧索的话刚说完，一个彬彬有礼而又以不能拒绝的姿态发出的命令突然在沉寂多时的外部通讯器中响起。这个通讯器是搜集敌人通讯电波的，因为双方都对自己内部的情报通讯极为重视，通常采用保密性能极高的光子通讯或密码通讯，这种只能收到近距离无线电波的机器早就应该淘汰了，但在以多功能为强的战舰中还是抱着多一种不多的心态装上了这种通讯器。

　　现在埃拉.李所处的旗舰上的通讯器突然发出了由敌方发出的无线电通讯，如此清晰凌厉，响彻了整艘战舰，可以想像这则通讯同样侵入了帝国军在附近区域的战舰通讯器，甚至辐射到沉睡中的基地，明显带着大张旗鼓警告的恶意性质。

　　“科萨尔基地的叛乱分子注意，我方是星际联盟辖下的星际联盟宇宙舰队特遣队伍，奉命前来协助克里斯特尔帝国的平乱计划。限令你们于十五分钟内交出所有武器，放弃抵抗，完整交回基地。不然，我们将会协助帝国军发动攻击。再次重申，十五分钟内交出所有武器，放弃抵抗，完整交回基地，尤其不能损害基地中枢计算机，完整交回基地，我们将把你们提交星际军事法庭并从轻审判。”

　　这则煞有其事的通信警告登时让帝国将官们面面相觑，尤其在听到最后装模作样刻意强调的注意事项时，埃拉.李的脸色登时变得煞白，这是即便对方的兵力再增加三倍也不能让他作出如此反应的表情。

　　IV

　　当大张旗鼓的通信警告在科萨尔基地上空响起时，地面陆战的第一分队已经潜到武器基地内围，如此温和的警告听在耳里却无比刺耳恐怖，一时间，分队长安德鲁上尉抓住软体炸弹按在基地外墙的手也不禁颤抖起来。

　　已过而立之年的上尉乌黑的头发内夹杂着几绺银丝，是俗称少白头的男子，他身强体壮，参加过多次登陆战，战斗经验丰富，在听到自诩为盟军发出的通信警告时，他第一时间洞悉了对方的意图，也明白到这次行动的关键时刻已经来到，危机迫在眉睫。

　　胜利的果实已经呈现了青涩的外壳，就如此放弃吗？

　　上尉沉思了两秒钟，抢在埃拉.李发出撤退命令前截断了跟指挥官的通信线路。

　　第三分队长海法特中尉总有不好的预感，由早晨起床刷牙时就有只绿头苍蝇围着他嗡嗡乱撞开始。这只大苍蝇是从帝都带来的，一直潜伏在军舰上跟他们一样远征到此，本来对生命力如此顽强的生物应该保持的敬意都因为其的讨厌而完全打消了，它害海法特吃早餐的时候老觉得翻胃。

　　绿头苍蝇在清晨时分围着你打转并停留在你的食物上，在海法特的故乡星球，这是一个不好的预言，据说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之后，即将开展的一天将会不断倒霉。

　　故乡的预言真的是难得的准确，海法特领队的第三分队，按次序是最后弹射到基地地面的。弹射地点事前经过帝国所掌握的地表地图分析研究，被认为是一片较为平整开阔的空地，这里原本是一个投弹试验区，周围分布着小片的灌木丛，适合降落和隐蔽。

　　然而当第三分队被弹射出战舰开始抛物线降落时，他们才发觉这里不知何时被灌了水，变成了一片水田，因为上面种着绿油油的庄稼，卫星拍下的照片显示出来就像一块茂盛的草地，然而当他们降落的时候，则是一个个扑通扑通的栽在水里。身先士卒的海法特在半空中凭经验已经发现不妙，但是身在发射胶囊的他是不能自主改变弹射方向的，于是随着溅起半天高的水花，他“扑通”一声首当其冲掉到了水田里，胶底军靴还紧紧被淤泥吸住，为了赶快集合七零八落不胜狼狈的队伍，他被迫付出了在往后的行动中赤脚走路的代价。

　　往后的行动大致如计划中开展，但安排给第三分队的路线却似乎大有问题，路障、巡逻兵等等问题不时出现，尤其在路程还没进行到一半就得知第一分队已到达基地外墙时，队伍的士气落到最低点。

　　当接获埃拉.李发出的撤退命令时，海法特没有多犹豫，立刻命令掉头回到降落点。大家都有种如释重负的心情，都想着赶快离开这鬼地方。奇怪的是，撤退的路途却比前进的要顺利得多，除了队长海法特，他在即将撤退到降落点的时候踩到了历史遗留的弹片，接下来不得不由一个下士背着撤退，直到进入地面弹射舱被军舰回收，为他坏运气的冒险行动画上完满的句号。

　　基地登陆收复行动在第四十六分钟开始撤退，海法特带领的第三分队率先完整撤回，无功而返。

　　接到撤退命令的时候，第二分队的队长费格莱斯上尉眉头拧成一团，这个命令表示登陆行动至此已经完全失败了。但是由司令官埃拉.李处传来的新的命令却令到他大为惊讶，第二分队的行进路线与第一分队很接近，埃拉.李要他在撤退同时尽量联络第一分队，命令他们一同撤退。

　　安德鲁那家伙打算违抗命令硬来吗？费格莱斯一时间心里也隐隐活动了，毕竟行动已经进行到这一步，如此放弃真是非常可惜，是不是可以冒险钻一下叛乱者的反应空子，对第一分队进行支援呢？

　　在埃拉.李察觉到第二分队队长有如此想法时，连忙更改命令，令他只要立刻全神贯注地撤退即可。他重申本次行动的目的是无损地收回中心电脑的资料，为此需要尽可能避免任何地面战斗，在登陆袭击面临曝光的时刻，需要马上撤退以免惊动对方使其狗急跳墙。

　　“唯其重要，不是可以乘机潜入去争夺资料吗？来到门口了也急着要走，往后要来就不容易了。”费格莱斯以埃拉.李听不到的声音嘀咕着，作着私底下的盘算。“安德鲁那家伙是可以信任的，相较之下，黄头发的小子胆子比较小。”

　　当心里的天平往安德鲁那边倾斜的时候，他的助手却往埃拉.李那边投了砝码。当费格莱斯好不容易打算放手一博，打算去支援安德鲁的第一分队，准备将掩护的任务交给副队长硫奇中尉时，中尉却断然摇了摇头。

　　“不，上尉，这不可能。”当得知自己将带领光束枪兵八人担负起掩护主力队伍勘测兵和技术兵的行进，并保护医疗补给U编队的重任时，这身材瘦小的小个子摊开双手，摇了摇头，“您知道，不说武器，单论人力，叛军的战力凌驾我们百倍以上，我们的队伍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主要是突袭起的作用，可那该死的广播把叛军的注意力都引到了那台电脑上面，我不认为我们还有取胜的几率。对方接下来将会调动所有可以调动的人力去保护那个监控室，而我们的指挥官则命令我们撤退，可想我们将没有任何后援。这场仗假如要硬打的话，无异以卵击石。”

　　看着神情坚定比自己矮了一头的中尉，费格莱斯不由苦笑了：“如果我们也撤退的话，这次行动的胜算就更少了，我们大举远征而来又是为了什么？”

　　“上尉，有些事情总是无能为力。假如你需要坚持己见的话，我认为至少医疗补给编队是不应该白白牺牲的，请让我带领他们撤退吧。”

　　事已至此，费格莱斯掩饰不住心里的沮丧和失望，沉思片刻，他无力地摆摆手：“好吧，撤退！”

　　第三分队撤回后九分钟，第二分队撤回。撤退途中，第二分队碰到一小队闻讯前往中央处理室支援的叛军队伍，展开一场遭遇战，前来回收弹射陆军的帝国战舰进行了援助，最后第二分队带着两个负伤的队员完整撤回。

　　V

　　安德鲁上尉25岁当营长，26岁任旅长，克里斯特尔帝国的侵略战场上留下了他冲锋陷阵的英姿。胸前口袋里贴身珍藏的是帝国军人梦寐以求的帝国一级勋章，还是他在亚历克萨少帝继任前就获得的战绩辉煌的证明。自少帝继任以来，这一个让勋章再现光芒的机会他已经等了很久。

　　“各位，我们的任务异常艰巨，但如果能够完成，我们的姓名将会留存青史。”

　　“光束枪兵、勘测兵、技术兵分为两队，分别由我和凌斯特中尉带领，我带领的A小队将会绕到基地西南面的安全门进行攻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凌斯特中尉从这边突入，控制中央电脑指挥室，直到我的到达，我短期内应该无法突入，B小队中的技术兵抓紧时间将军用电缆接驳到民用通讯光缆，把电脑数据传送出去，能坚持多久就多久。至于医疗补给中队，你们留下物资就自己退后降落地点吧，这次冒险行动不再需要你们了。”

　　安德鲁上尉最后的取舍与硫奇中尉如出一撤，他以一贯的坚定和沉稳发出了命令，目光在每位跟随已久的部下脸上一一掠过。

　　“成败在此一举，如被叛军发现，只有立刻死战，对方人数太多，如有退意立刻会被全歼。”最后一句，力度千钧。每个成员都完全清楚了己方的处境，部队人数已经薄弱，还不得不分散进攻，因为队伍少，只能分布于最大限度距离的点，无法及时互相支援，后方发出撤退的命令，不会有任何援军，队伍不退唯有只有奋力前进一途。

　　为了跟安德鲁在另一面的进攻时机相配合，凌斯特中尉在围墙角落等待了十五分钟，假如不是为正在迅速涌入的叛军防备队发现的话，等待时间可能还会更长一点。

　　凌斯特中尉其实很清楚自身的力量不大可能完成这次进攻，但对安德鲁的忠诚以及不想空手而回的心理占了绝对上风，即使在为敌方发现之后取胜几率近乎于零，但他仍试图用手上所有的力量，给对方以最大的破坏，反过来吸引敌方的主力。

　　凌斯特采用的战术是将战力主力枪兵再分出来，自己率领工程兵和勘测兵在正面冲击吸引敌人主力，枪兵到侧翼穿插，使敌人措手不及。

　　上帝这个时候是偏帮帝国一方的，在凌斯特发动主要攻击时，安德鲁比预定时间提早突破了西南方的安全门，也是被发现后被迫提前开展的行动，却奇迹般对应了凌斯特的进攻。一时间，由于两边通道同时出现帝国军，正往这方源源不绝涌来的叛乱分子被堵在外面，因为场面混乱，一时难分敌我，由于叛军人数众多，混战的结果就是叛军不断误伤自己人并不能及时支援基地内部。

　　凌斯特和安德鲁借着混乱，有组织地前后夹攻，虽然防守中央处理室的叛军非常顽强，但由于帝国军的意外迅猛攻击，在近身战中一直处于下风，最后中央处理室终于为凌斯特的小队所突破，但这个小队也损失惨重，只剩下了两个枪兵和一个负伤的工程兵。

　　工程兵左手负伤，一直在淌血，凌斯特不得不放下枪支帮助他接驳电缆，好传输重要数据。剩下的两名枪兵把守护者的尸体拖到门口窗前，垒成掩体。由于目标的缩小，拥进来的叛军开始如潮水一般往中央处理室冲击而来。

　　判军的来势汹汹似乎要把中央处理室连同里面的帝国军一并淹没，即使有安德鲁及时赶到援助，一波波击退叛军，但总有新的叛军一波波涌入。安德鲁试图跟指挥官再次取得联络要求支援，表明地面攻占行动已经完成，但赖以联络的光子通讯器却因为叛乱分子放出的干扰粒子而失去了作用，安德鲁清晰感受到上帝正在离自己远去。

　　工程兵的手一直在颤抖，他的在安德鲁队伍中的伙伴被阻隔在离中央处理室还有几米距离的外面，不能内进，他们本来拿工具的手现在握着枪支，为了自己的性命而苦苦挣扎，而处理室里面的所余无几的伙伴满身是血是伤，也不敢冒险打开门户冲出去跟其余伙伴会合。他清晰感觉到，自己的性命将会埋葬在这间透明坚固的坟墓里头。

　　工程兵很想集中精神，他感觉到旁边长官带刺的眼神似乎要把他的心脏刺出窟窿，但是他没有受伤的那只手还是不受控制的发抖，而受伤的那条胳膊好像不属于自己似的，好久以前就失去了知觉。

　　玻璃窗外面，不断有人倒下，一片片的，像故乡倒在收割机下的麦子，被截断生命力，垒起来，是自己人还是敌人？无论是对方的还是自己的，生命就是这么脆弱不堪一击，比麦子更不堪吗！

　　工程兵突然弯身吐了起来，他手里的掌上计算器掉进光缆线槽中，看见的人都吓的呆了。而火星开始噼噼啪啪自光缆线槽中冒了出来。精神似乎已经被完全摧毁再也没直起腰来的工程兵身旁，那个精瘦的长官从地上捡起一个一尺长的巨大线钳，用尽浑身力气奋力一剿。顿时，一阵“劈劈啪啪”的塑胶片和金属剿碎声从光缆丛中响了出来。

　　有一阵焦糊的味道慢慢上升，近处看见监控室玻璃壁内部冒出火花的众人都暂时停止了动作，互相交换着恐惧的眼神，也有如释重负，终于还是这样干了！

　　械斗声渐渐静止，统治了空间的是那越响越烈的劈劈啪啪声，蓝色的火花在光缆丛中忽闪忽灭，迅速延伸出中央监控室。

　　“笨蛋！”安德鲁上尉吼叫着要把叛变者推倒一旁冲近去。但是，光缆的胶皮触火就是秒速传播燃烧，疯狂的速度超过人类所能控制的范围，安德鲁还未接近，控制室瞬息间冒出大量的白色烟雾，不到一分钟，绝缘层被炭化并沿全线脱落，同时胶皮高温熔掉滴落引起电缆下面的杂物同时被引燃烧。电流已达到3万度以上，高温300度以上。

　　白烟夹杂黑烟火苗升腾直上基地顶部，整个地下基地充满刺鼻白烟和火警警告刺耳的警铃声，三十秒内，基地内空气将会完全抽空，但在此之前，因为电气火灾引起的大规模爆炸在所难免。

　　涌入基地内的叛乱者开始掉头往外挤，秩序过于混乱，被踩死踩伤者不计其数，为了争夺离开的机会，叛乱者们还直接借助手中本应对付敌人的武器对付同伴，逃往外面的出口被尸体积累遮挡成死门。

　　安德鲁终于冲到了控制室外面，他不顾玻璃门也被烤得火烫，用枪托狠狠地敲击窗户，但坚硬的防弹玻璃根本没有一丝裂纹，里面浓浓的白雾中，浮现出一张扭曲得比鬼还难看的苍白面容，那是凌斯特中尉，他凝视着安德鲁，嘴唇动着，似乎说了句什么，然后就把手抬起来，光束枪射出的死亡光束贯穿了他的太阳穴。

　　安德鲁腿一软，不由跪倒在地，“天啊！这就是名留青史的代价吗？陛下要将宇宙拿在手里又与我有什么关系，身边一直支持着我的你们，才是感情亲如骨肉的兄弟啊！”

　　“轰隆”一声巨响随着安德鲁的话语爆发，热浪冲破了地下基地的所有门窗，火舌和气流夹着无数高速放射可伤人致命的玻璃渣、金属碎片势不可挡往外部喷发。火舌随风席卷地面一切，植被被毁坏，生灵淘汰，密闭星球有限的空气燃烧殆尽，帝国科萨尔地下军事基地在瞬间后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