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定姻缘（苏兰）》象八亿

5、第五章

　　第五章情有独钟
　　中秋佳节这一日，琴川的百姓全都出了门，放花灯，猜灯谜，求姻缘，热闹非凡。大街上熙熙攘攘的全部都是人，河边成双成对的都是小情侣，将这琴川给渲染出了粉色的浪漫氛围。
　　方兰生拉着百里屠苏，说：“木头脸，我跟你说，琴川的中秋节特别特别好玩，我带你到街上玩玩去，也让你开开眼界。”
　　百里屠苏说：“好。”

　　方兰生想要与百里屠苏一道出门那是藏了私心的，他打算拐着百里屠苏去放花灯，将彼此的名字写在纸上，放入灯中，让它们顺着江流飘入江心，如此，河神便能实现他们的愿望，让他们永远在一起了。
　　方兰生光是想一想就觉得心里甜滋滋的，大大的笑容挂在脸上是止都止不住。
　　百里屠苏纳闷地问：“你在笑什么？”
　　方兰生说：“我说了你也不懂，反正你就是块木头嘛。”
　　百里屠苏说：“嗯。”

　　方兰生自然而然地挽住了屠苏，那亲密的样子就仿佛他们也是一对热恋中的有情人，可就在两人要踏出方家大宅时，方如沁却把他们给叫住了。
　　方如沁说：“兰生，你忘了要陪二姐上街了？”
　　方如沁这一说，方兰生才想起他许诺过方如沁会在中秋节这天陪她逛街来着，若非是方如沁提醒，他怕是早就将此事给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方兰生为难地看看方如沁，又看看百里屠苏，作为一个男人，答应了事不能不做，可他又不想在这么个好日子把百里屠苏给抛下，他该怎么办呢？

　　百里屠苏洞察了方兰生的为难，说：“你去陪如沁姐吧。”
　　方兰生挠了挠头，说：“好吧。”他凑到百里屠苏的耳边，轻声说，“那什么，木头脸，你别生气，我白天陪我二姐，晚上再来找你好不好。”
　　百里屠苏说：“好。”

　　方兰生得到了百里屠苏的应承，这才又喜笑颜开了，与方如沁一同上了街。百里屠苏则在原地站着，目送这对姐弟远去，可在后来他后悔过很多次，为什么没有死皮赖想和他们一块儿上街，为什么要这么大方的将方兰生拱手相让！当然，百里屠苏的后悔是怪不得谁的，要怪只能怪他记性太差，把孙家小姐孙月言抛绣球招亲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而等他想起来时，一切都晚了。

　　风晴雪曾说过，她在孙月言的绣球上施了法，那绣球便认定了方兰生，即便方兰生去了天涯海角那绣球也是能砸中他的。若方兰生会一些法术，要解决这么个绣球那是很简单的，可惜的是，方兰生偏生不会法术，于是他也只能认栽地被绣球在脑门上狠狠一砸，天昏地暗的险些晕了。孙家奶娘早就潜伏在边上，待绣球一砸中了方兰生，便派了好几个壮实的家丁来把方兰生给架走了，全然不顾他的挣扎和反抗。
　　方兰生简直是欲哭无泪，他就不明白了，那绣球怎么就能砸中他呢，他都快跑了半个琴川了啊！他在心里祈祷着木头脸能及时出现解救他于危难之中，可惜上天并没听到方兰生的许愿，于是木头脸并没有出现。

　　方兰生在孙家想着百里屠苏，百里屠苏则在方家想着方兰生。
　　百里屠苏方才在街上时煞气犯了，亏得风晴雪用幽都秘术为他疏散煞气，随后他又偶遇了在河边弹琴的欧阳少恭，便与对方合奏了一曲。当他办完这一切再回方家时，方兰生仍没回来。
　　百里屠苏算了算时辰，若方兰生再不回来，这中秋灯会就要结束了，他们就没法上街了。百里屠苏在方兰生的门口傻站着，站了有一炷香，他忽的省起了一件事，便是那孙家小姐招亲的事！如果一切都按风晴雪计划好的发展，那方兰生岂不是已与那孙家小姐定亲了？！

　　百里屠苏握了握拳，施展轻功飞檐走壁，以他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孙家。他没走正门，而是像个小贼般直接落在了孙家的院子里，他并未花多少时间去寻找，便锁定了方兰生的所在，因为这位极度不情愿的方家大少爷正在一个反锁的房间里边捶门边嚷嚷着他不要娶也不要嫁呢。
　　百里屠苏替方兰生开了锁，方兰生捶门捶得太专注，一个没注意就重心不稳地倒向百里屠苏，两人抱了个满怀。

　　方兰生在百里屠苏的怀里抬起头，惊喜地说：“木头脸，你是来救我的吗？”
　　百里屠苏说：“我……”
　　方兰生不等百里屠苏说完，就急急忙忙地解释道：“木头脸你听我说，我不会和孙月言成亲的，我喜欢的人是你，要成亲也是和你成亲的，你不要多想，我就是太倒霉了，也不知为什么，那绣球就是跟着我追，甩都甩不掉！”
　　一提到那绣球，百里屠苏颇是心虚，他聪明地绕开了绣球的话题，说：“我知道。”
　　方兰生说：“你知道就最好了！咱们快走吧！”
　　百里屠苏说：“好。”

　　以百里屠苏的功夫，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一个方兰生是易如反掌的，他一把抱住方兰生的腰，足尖一点，就飞上了屋顶。方兰生没料到百里屠苏说飞就飞，条件反射地就死死把人给抱住，恰像是一只树懒，不仅手环住了对方的脖子，连双腿都缠到对方腰上了。方兰生虽瘦，但好歹也是个大男人，个子也不矮，他一个招呼也不打的就这么缠绕住了百里屠苏，顿时就让百里屠苏身前一重，差点就前重后轻的在屋檐上摔个跟头。好在百里屠苏坚强地稳住了，否则俩人一同摔下房顶的话那恐怕会丢脸丢到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人了。

　　百里屠苏拖着方兰生的腰背，说：“兰生，你别缠这么紧。”
　　方兰生说：“那万一你没抱紧我我摔了呢？这么高摔下去一定会断手断腿的！”
　　百里屠苏说：“不会的。”
　　方兰生说：“我抱一下了怎么了呀，你这个一点都不知情识趣的木头脸！”他这么说着，愤愤地放开了百里屠苏，好像不大高兴。
　　百里屠苏对方兰生的情绪变化完全摸不着头脑，也懒得去琢磨，只是把人往怀里一带，飞回了方家。

　　方兰生练习御剑（搓衣板）飞行就是为了有一天能飞得高看得远，百里屠苏这下算是满足了他一个小小的愿望，因此一回了方家，他的那点小小的不愉快已是烟消云散了，又是对着百里屠苏笑得没心没肺的。
　　方兰生说：“木头脸，我决定了，我们私奔吧！”
　　“私奔？”百里屠苏不懂这个词，“什么意思？”
　　方兰生说：“就是我们两个偷偷从方家溜走，逃出琴川，到别的地方去。”
　　百里屠苏说：“不行。如沁姐于我有恩，对我也照顾有加，我不能不辞而别，而且少恭邀请我去江都找玉衡，我也答应了，我不能撇下他们。”
　　“江都？”方兰生眼睛亮了亮，说，“我听闻江都繁华，有许多琴川没有的好东西，那咱们就去江都吧！”
　　百里屠苏迟疑地问：“你要和我们去江都？”
　　方兰生说：“当然啦，不然你们都走了就留我一个人在琴川吗？”他按着百里屠苏的手臂，特别认真诚恳地说，“我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能说会道又有钱，还能给你暖被窝呢，带着我绝对不会亏的！”
　　百里屠苏有点想笑，心软得一塌糊涂，几乎就要点头答应，可他的理智却不能让他如此轻率的应允，他说：“没有如沁姐的同意我不能带你去，而且，还有孙家小姐的婚事，你不能一走了之。”
　　方兰生见百里屠苏说不通，一撅嘴，直接就把百里屠苏给甩开了，他也不跟人说话，大踏步着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连背影都是气鼓鼓的。

　　方兰生深知百里屠苏这家伙说一是一，他既然不让自己跟着去江都那多半就说不通了，他念头一转，就要求陵越。反正陵越都答应过要带他去天墉城了，求他的话一定会有用的！可他在方府找了一圈也没能找到陵越，这才晓得陵越白天刚回天墉城去了。这让他沮丧极了，唯一会帮他的人不在，难道他真的要留在琴川被二姐逼着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吗？这样的生活光是想一想就让他快发疯了！
　　方兰生趴在床上，难过得都想哭了，为什么当男人就这么难啊？要被二姐逼婚，要被喜欢的人冷对，要离家一趟都得被延续香火这四个大字给压得哪儿也不许去，心好累。

　　方兰生这一夜睡得极不好，起床时都有了黑眼圈，这让他看上去就不如平日里精神了。可在他难得失眠的夜晚里，他想通了一件事，那个绣球一直追着他也太邪门了，这必定是有人在作怪，一联想到绣球消散时发光的蝴蝶，他已猜到幕后黑手是谁了。
　　方兰生一吃了早饭就去与风晴雪理论，恰好百里屠苏正跟风晴雪在一起，他还不想搭理百里屠苏，便把人往边上一推，和风晴雪吵了个天翻地覆。
　　这两人叽叽喳喳吵闹着谁也不认输，百里屠苏就抱臂听着他们吵，尽管他压根儿没听懂几句，他看着方兰生的侧脸，想，他应该没睡好。

　　方兰生与风晴雪的争吵是在风晴雪一句石破惊天的“你也找个男人嫁了啊”当中结束的，方兰生愣是没想出这句话该怎么接，便瞪了眼百里屠苏，哼哼着跑了，风晴雪也在他后面哼哼，两人就跟小孩儿似的。
　　百里屠苏说：“我去看看兰生。”
　　风晴雪说：“哦。”

　　百里屠苏追上方兰生时方兰生的气已散了，他就是这么个人，消气比生气还快，仿佛所有的不快乐都能被他给自动过滤，而在他心中停留的都是快乐的时光。
　　方兰生在门槛边坐着，曲着膝，捧着脸，缩成了小小的一团，他仰望着百里屠苏，说：“木头脸，你真不带我去江都啊？”
　　百里屠苏没说话。
　　方兰生说：“如果我不去江都的话就要在琴川和别人成亲了，你想我去当别人的丈夫么？”
　　百里屠苏想象了下方兰生与孙月言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画面，皱起了眉。
　　方兰生说：“那我与孙月言成亲后，就不能和你好了，我不会再见你了，也不会再拥抱你了，更不会与你有任何亲密的接触了，你想那样吗？你想我去抱着别的人说我喜欢的是她吗？你想在很多年后再见到我时我已是一个小孩儿的父亲而与你成了陌路吗？你想……”
　　百里屠苏赫然打断方兰生，说：“别再说了！”
　　方兰生说：“为什么不能说？”他倏地站起，与百里屠苏平视，“这就是事实，难道你还奢望着我与别人成亲了却仍然想着你吗？世上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哼，反正你要走就走呗，本少爷也不稀罕了，你既不喜欢我，我也不要喜欢你了。”

　　方兰生作势要走，百里屠苏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他定定地望着方兰生，说：“我没有不喜欢你。”
　　方兰生不为所动，说：“你若喜欢我的话就不会把我让给别的人了！今日我们两个的立场若是互换，我是拼死也会带你走的。你即便是喜欢我，那也是可有可无的喜欢，我在心里的重量还不如一片叶子吧。”
　　“不是！”百里屠苏很想跟方兰生解释，可他又解释不出个所以然来，他头一次嫌弃起了自己的嘴拙，于是他只能用力地把人抱入怀中，那力道大得就像是要把方兰生给揉碎了一般。
　　方兰生被百里屠苏抱得生疼，他不轻不重地踢了百里屠苏一脚，说：“木头脸你做什么呢？你快放开我，我都要当别人的相公了，你光天化日之下和我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百里屠苏说：“不行，我不允许！”他这话说的得几乎是咬牙切齿，“方兰生，你是我的！”
　　方兰生说：“你不是要把我扔在琴川让我去和别人成亲吗？”
　　百里屠苏说：“我没有。”
　　方兰生说：“那你是答应跟我私奔去江都了？”
　　百里屠苏说：“好。”

　　百里屠苏这一答应，才幡然醒悟自己是中了圈套，果不其然，方才还一脸“我们已经没关系我不在乎你了你爱走就走吧”的表情的方兰生此时就笑成了一只偷腥的猫，并在百里屠苏又要开口说什时熟练地往前一凑，就把人给吻住了，也把百里屠苏的责备全都堵在了肚子里。
　　方兰生得意地想，想甩掉本少爷哪儿有这么容易，我认定的就绝不会放手，木头脸你就等着吧！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