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战争]你好，朝日奈》千喆

8、生气。

　　那是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清凌凌的。
　　他觉得那目光里毫无温度。

　　头还是有点疼。昨天真不应该喝那么多。昴有些后悔，坐起来，发现自己昨天竟在沙发上睡了一夜。应该是被椿哥他们抬过来的，还难得细心地替他盖上了被子。不过，在那之前，对于昨天的记忆也只停格在——

　　所以她到底接没接受我的道歉啊？少年颇有些懊恼地想着。啊，我也真是……再怎么样，这种话怎么能脱口而出。他性格直爽，不习惯和女生打交道，也许是因为之前家里也只有男生，而篮球队里更不可能有女生了。在班里也是…总之，和女生相处的经验几乎为零。

　　最近的烦心事可真多。想到昨天收到的来自枣的短信，就更加心烦了。

　　“生日快乐。二十岁是人生的一个阶段。篮球也要以比现在更高的觉悟来打，没空做别的事情浪费时间。好好干吧。”一板一眼的话。

　　——搞什么，自己半途而废的家伙，很了不起的样子。

　　因为睡姿的缘故，昴的头发有几缕毛躁的翘起，不过他没注意到这些，自然也没注意到他的脸——那大概是椿的恶作剧。昴把被子叠起，预备先洗漱完毕，去训练之前，再去向少女道歉一次。

　　这样应该就可以了吧？无论如何，也要取得原谅才行。他这么决定。

　　等到弥穿着拖鞋跑来喊他吃早饭，随即大笑的模样。他才知道自己脸上的恶作剧，也才知道纯子已经出门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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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纯子早已和绘麻、侑介到达学校了，在教室门口分开（绘麻和侑介同班），纯子也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旁边的座位毫无疑问地，又是空着的。现在还早，按照藤井由也的性格，他现在应当还在路上。如果昨天玩游戏到很晚的话，也说不准会迟到。

　　“呐，纯子，你知道吗？”后座的女生拍拍她的背，八卦道，“听说最近会有明星来我们学校呢。”

　　明星什么的…联想到最近才见到的明星，性格恶劣成那个样子。她就觉得毫无期待：“……啊，这样啊。”其实去掉明星这个光环，他们也是普通人啊。

　　“纯子对这些不感兴趣吗？”女生的兴致没有被她敷衍的回答而影响，仍自顾自地很是兴奋地说，“可我们学校能来明星，真的好神奇啊。想想就觉得好期待啊，这样说不定有机会和明星近距离接触哦——”

　　另一个女生接过她的话：“说起来，藤井同学这么帅气，完全可以去当模特啊，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打算？啊，真的好羡慕纯子啊，能和藤井同学那么亲近……”

　　纯子：“由也吗？因为是从小到大的幼驯染嘛。”

　　模特？藤井由也？
　　如果按照由也的性格，以后当模特说不定也是一个很好的出路。也想象不出他做其他的事情了。总不可能打篮球吧？现在就经常翘部活了。怎么看也觉得不是那块料。

　　她想起来了。以前在和对方出去时，确实有见到所谓的“星探”给藤井由也递名片。不过都被他拒绝了……他是怎么说的来着？

　　“藤井同学来了！”一下子被女生的声音打岔，纯子也就记不起来了。

　　一直都知道的，藤井由也很受欢迎这件事。她抿唇，看着藤井由也懒散地背着包走过来。他衬衫的扣子并没有规规矩矩地都扣好，倒像是那些不安分的不良似的，散开最上面的两个扣子，但他的脸又是过分俊秀的，少了几分桀骜不驯的感觉，看起来单纯又无辜。抬手间，纯子看到他的手腕上带的手表，正是她去年生日时送的那一款。

　　看着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家伙现在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也有一种自豪感。不过他的帅气是存在于别人眼中的，在她看来，他还是那个笨蛋由也。

　　她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先凑过来打招呼——事实上这是藤井由也每天上学最先做的事。她也早就习惯了。

　　然而今天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他碧蓝色的眼睛望了她一眼，像是看到一个无关的人一般，又移开了目光。
　　随后他“哐当”一声拉开椅子，看都没看她一眼，就趴下休息。

　　“你们吵架了吗？”后座的女生也有点吃惊，掩着嘴巴小声问。
　　“……”
　　没得到回答，她们也像是感觉气氛有些尴尬，于是就各自回到座位上了。

　　有点心塞。纯子望着对方银色的头顶——藤井由也连侧脸都没给她留一个，头侧着睡觉，明摆着的拒绝交谈。也不知道他闹什么别扭了。

　　然而她一点也不担心。

　　少年的情绪总是这样，来的快去得也快。曾经也有很多次他和她闹脾气——他生气时总是这样，像个小孩子，翻脸不认人，一句话不说，一声不吭的样子，看起来就像个被抢走玩具的孩子，格外可爱，也格外让人想欺负。因此，每当这种时候，她总是顺着他的情绪来，毕竟他这样子也难得的可爱。何况她也做不出哄人的事，他想冷战就随他嘛，总会软化下来的。

　　最后抱怨着“纯子一点也不关心我”、“纯子对我好冷淡”的少年。尽管第一个开始冷战的是他，但最先心软做出退让的也是他。然后她会听他说她的不是、说明生气的原因，全都耐心地听着，“嗯嗯”地应下，做为补偿，会无条件为他做一件事——往往都是陪他去做什么。

　　那么这次，又是为什么呢？

　　没过两节课，一个纸团扔了过来。
　　对方的力道没控制好，纸团落在她的桌子上，还不安稳地滚了几下，差点掉地。

　　注意到认真听讲的少女侧过脸来看他，藤井由也连忙扭过脸，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

　　——“纯子是笨蛋。”

　　哎，无缘无故的就成了笨蛋，真是冤枉啊。她望着对方，无声地说了句“你才是笨蛋。”

　　——“那么，聪明的由也，又是为什么生气呢？”

　　藤井由也没过几秒，就收到了这张纸条。女生的字迹很漂亮，结尾处还画了一个笑脸。纯子这个好学生，平时都是不花什么心思在这种纸条上的，对于她来说，回复已经足够，画表情是完全没有必要的。这么做有那么几分讨好他的意思。但藤井由也哼了一声——他知道她能听到。

　　他想了想，这么写——“你啊。因为你。”

　　有点期待她会无措的样子。都怪纯子，每次总是这样，这次也是一样！搬家之后，对他就没由来的冷淡许多。真是——完全火大！明明他们之间那么亲密，每次都会因为别的什么，把他忘到一边。

　　但他又匆匆划掉。尽管他如此期待她会无措，但他下意识地不想看到她被这种话语刺痛的表情。与其说是不想，不如说是害怕，不敢轻易把对方触痛。

　　——真是过分啊。我因为你，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那么你呢。

　　最后纯子收到的，是藤井由也的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不管。纯子要负责，让我开心起来。”

　　她看着这行字，发呆了几分钟。

　　这是跳过中间对她的控诉，直接执行最后的弥补吗？
　　纯子有点迷茫，一下子她也没搞懂藤井由也是怎么想的。但又依据以往的经验来看，这么写了，说明他也已经消气了。

　　纯子回：“好。”

　　——“那今天我们一起回家。”不许和红毛一起。
　　“好。”
　　——“下次的篮球赛也要陪我去看。”不许把我抛下。
　　“好。”
　　——“以后的短信都必须要回我。”不许冷落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