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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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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一天的流逝,身上的伤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告辞离开了。
走在幽静的庭院里,只听得见各种鸟叫的声音,沿途也只见寥寥几个仆人摸样的人,这别院的人真少,没有什么人烟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不过,景色真不错。各种奇珍异草,几乎占满了整个院子,随意而张扬,没见到什么修剪的痕迹,却给人一种恰到好处之感,不见丝毫凌乱。
“雪悠公子,你身上的伤好了吗?”
“嗯,差不多全好了。”看着来到面前的红菱,筱雪悠不由的开口“红菱,请问你知道你家公子在哪吗?我想见见他。”
“嗯,我家公子不在庄里,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雪悠公子找我家公子有什么事吗?”红菱不由的开口问道,她是真不知道她家公子什么时候回来,公子总是神神秘秘的,一般都很难见到他一面。
“嗯,也没什么事,就是我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也是时候离开了,想向你家公子请辞而已。”筱雪悠看着眼前的红菱露出的那一脸期盼的表情,思索着开口回道。
“嗯?雪悠公子就要离开了吗?”红菱的神情不由得黯淡了下来,语气也带上了一丝委屈“雪悠公子不能多住一些日子吗?红菱舍不得你离开。”看着面前的筱雪悠,红菱的表情越发的沮丧,她很希望对方能改变主意。
“呵呵,红菱,我的伤已经好了,迟早也是要离开的,曲终人散,人走茶凉,你何必如此呢?”微微一顿,继而开口道“既然你家公子不在庄上,那么就劳烦红菱代我向你家公子请辞吧,也谢谢红菱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感激不尽。”说完不等红菱回应,转身离开了。
红菱,你可知,这样的日子太过温馨舒适,不是我能奢望的。我怕呆的久了,日后的生活,我会觉得更加难熬。
离开忘忧别庄,生活又回归原本的轨迹,无处不在的阴谋,圈套和欺骗,带着无数面具的生活,一步走错,便是万劫不复。在那样的生活里,没有谁能依靠,没有谁能信任,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什么都可以利用,什么都可以抛弃,只要活着,一切就有可能。
而那些是非对错,孰是孰非,与他何干!他有他自己的是非评判标准,他知道对他而言,什么最重要。
况且,这个天下,可怜的人何其多,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他信奉的是强者为尊,才不去在意什么礼义廉耻,什么仁义道德,他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他连他自己都顾不了,更遑论他人。
世人又哪里知道,他曾今,也单纯的只是想要活下去过。
···
“雪悠,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
门外传来急迫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人影便闯了进来,带着抹急切,紧紧地抱住了筱雪悠,语气中有着不容错辨的激动“太好了,太好了,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说话时,那抱着对方的胳膊不由得越来越紧。看来人的神情,那般宠溺,举手投足中也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所有的现象无不诉说着怀中的人对他的重要性,珍之慎之。
筱雪悠不由得蹙眉,努力地试图挣脱对方的怀抱,未果,脸色显得愈发的寒冷。
“泽尔西-美弟奇,你放开我,听到没有,我叫你放开我,立刻。”筱雪悠在泽尔西-美弟奇怀里挣扎着,他讨厌任何人的触碰,也不接受任何意义上的强迫,声音不由得便更显恼怒。
“好,好,你不要生气,我就放开你,你不要生气。”泽尔西-美弟奇无奈地松开抱着筱雪悠的手,带着丝谨慎,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改为抓着他的手臂,神情带着丝拘谨,可那宠溺的目光却一如初见,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出现丝毫的褪色。他对筱雪悠总是没有办法的,或许他便是他这一世的原罪,是他注定的那个“在劫难逃”的劫。
审视着对方的神色,泽尔西试探着开口解释道“你失踪了那么久,我很担心,我真的非常害怕,就这样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一时情难自禁,力气就用大了,没有弄疼你吧。”少年的话语中有点讪讪的意味,却也不难发现其中隐含的委屈。
泽尔西是美弟奇家族的二少爷,他是带着光环出生的人,十四五岁的年纪,还是一个少年,带着独属于这个年纪的神采飞扬,虽然青涩,却也是引人瞩目的存在。不可否认,他有他与生俱来的优越感,矜持骄傲,带着家族给予的荣耀,一往无前。可是,偏偏,他对他面前的这个人毫无办法,他在他面前退让,可以不要丝毫的理由,他心甘情愿的去做那扑火的飞蛾,却总是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黯然神伤。
说不委屈,那是骗人的话。
看着对方依旧面无表情的脸,泽尔西微微松了口气,积攒多时的焦急夹杂着害怕的情绪便一起涌上心头,语调也因为情绪的波动不由得开始颤抖“你知不知道,我很担心你,我一直在找你,不停的找,可是就是找不到你,我害怕你受伤了,害怕你遇到危险了,害怕你会吃不好,会睡不好……”泽尔西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在完全消失的那一刻,时间仿佛出现了断层,又或者是停滞,这个空间没有了丝毫的声音与动作,光和影配合着投射出一个静止的画面。
泽尔西低垂着头,仿佛在沉淀着自己的情绪,半响才抬起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顷刻间,解封了冰冻的时间,光和影也伴随着色彩开始流动“真好,你终于回来了,你平安的回来了。”说完,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要抚摸筱雪悠的脸庞,却又不得不停下来,带着明显的僵硬收回,嘴角上原本灿烂的笑意也迅速被弥漫上来的苦涩侵染“你能不能不要再离开我了,算我请求你,可不可以不要在离开我了,我害怕...”
笑容中的苦涩越来越浓重,一直蔓延到了心里,再伴随着呼吸的频率流动到了全身,泽尔西的声音饱含着的惶恐和不安浓重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即将要从他的生命中流失一样,泽尔西抗拒着,索性不顾后果地抱住了筱雪悠,像是要挽留,也像是在祭奠,只是这次没敢用那么大的力道,轻轻地拥着,像呵护世间最贵重的珍宝。
筱雪悠踌躇着,没有说话也没有再挣扎,任由泽尔西-美弟奇轻轻地抱着他。他注定是要辜负泽尔西-美弟奇的,他和他之间不可能存在爱情,能存在也只是不共戴天的仇恨,虽说是他诱惑的他,是他在一直利用着对方的感情,可是他不会觉得愧疚,他也付出了代价,不是吗?
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他用自己的身体取悦了对方,他也在他这里得到了想要的东西,要怪也只能怪泽尔西-美弟奇太天真,动了真情。他连他自己都不相信,更何况虚无缥缈的感情,自己仇人的感情。
泽尔西-美弟奇离开了,现在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一直都只是一个人啊,自从自己的家人都死后,在这个世界上,他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可是,他还不能死,他还不能去见他在天国的父母和亲人,他还要报仇,是啊,报完仇,他就可以去见自己的父母和自己的亲人了,他就再也不会总是一个人了,他就再也不会觉得孤独,觉得寒冷了。
许是臆想出了一丝快乐,嘴角便不由得勾起了弧度,他想他会有温柔的母亲和严肃的父亲,还有待他很好,很宠溺他的哥哥,还有…还有自己的秋景姐姐和秋兰姐姐和那一群的丫鬟仆人,他们都很宠自己,会对自己笑的很甜很甜,会陪自己玩,自己调皮捣蛋了,他们也不会责备他。
哥哥有了好东西都会给他,秋景姐姐和秋兰姐姐总是被自己气的跳脚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也是那么的美好。
总觉得,那时候的天空是那么的蓝,他还没能看够,那时候的云是那样的白,他和哥哥还没有争论出到底甜不甜,那时候的河水是那般的清澈,背着娘亲下水捞鱼的时光也是那般的令人眷恋,就连那时候的草儿都是青青的,花儿也是五彩的,朱墙青瓦,绿树成荫。
可是这一切都毁了,都已经没有了,他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他已经没有家了。
他的家被毁了,被萨维尔-美弟奇给毁了,萨维尔让他成了孤儿,让他的家人成了通敌叛国的罪人,他的父亲一生都为国为民,殚精竭虑,为这个国家奉献了自己的一生,他怎么会通敌叛国,怎么会背叛自己的国家,最终落得个格杀勿论的结果。
“雪悠公子,家主让你去书房见他。”门外传来仆人恭敬的声音,打断了筱雪悠压抑不住的恨意。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蹙着眉头,紧紧的握着拳,再慢慢的放松,如此几次,逐渐平复了自己激动的心情,筱雪悠平静的推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