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枣》蒲公未央

7、开始心疼

　　苏静禾离开后的第三天下午，周正在书房整理东西，“锦北小姐来了，先生在楼上休息。”和叔看见许久不见的苏锦北，很是高兴，他心里明白锦北是先生的良友，却绝非牵涉感情的事，想着心里暗叹，自己这个局外人都看的一清二楚，为什么。。。静禾小姐也不知道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年纪大了，总是思虑颇多。锦北知道周一定不会乖乖待在卧室休息，于是快到二楼的时候，就蓦地听到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听声音，似乎在书房，书房的门被他从里面反锁着，“维轩，维轩，开开门。”她心里隐隐不安，手不自觉地握紧，她不停地叫喊敲门，里面再无任何声音。她不想惊扰楼下的人，于是想了想，便一脚踹开了门，她想过很多种可能，各种不好的惧怕，此刻那人就像被惊扰地瞪着无辜的双眼看着她，她一时之间好气又好笑，气喘吁吁。楼下的和叔和卿姐还是听到了动静，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一看，好好一扇门坏了锁，还没来得及问，“和叔，门锁坏了，叫人来修下。”语气淡淡地，却又似乎带着点无奈的笑意。和叔刚转身走了两步，“算了，等人来了，晚点再说。”“知道了，先生。”说罢，便下楼离开了。平息了下情绪，周继续整理着些书，锦北认出是静禾的书，也不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你想知道些什么？”周仔细地擦着灰尘，头未抬，说道。苏锦北想要仔细地回答他，生怕自己说什么漏了嘴，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已经离了婚，她已经离开了，”他停顿了下来。放下手中的书，径直走到落地窗前，留下背影遮挡住倾泻下来的日光，拿出香烟，他的嘴边冒起了烟，却看不见表情，“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他抽着烟，眼睛似有似无地看着院子，楼下的和叔和卿姐不知在争论些什么,很快卿姐又笑了起来，揪着和叔的耳朵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两个人似乎和好了，这是属于他们的方式，可以相似却无可代替。“听说你前两天刚出院，还好吗？”锦北跳过这个话题，却不知又是和那人相关的事。“暂时死不了。”听着像戏谑，像嘲弄，其实她知道，他心里有多苦，这么多年来，四个人纠缠至此。感情的事，别人眼里的是非，自己心里的苦涩。“她离开了这里，”他陈述着一个事实，“她说，这里的一切和晋城相比，都无关紧要。”他在乎的是，她的心里从来没有给他留一个位置，更别提是那样的唯一，或许是有位置的，只是被感情遮住的眼，看不见自己的心，别人说再多都是徒劳。“你为什么不告诉她，其实晋城他。。。”“如果她相信着他还活着，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那样的话，即使她寻找一辈子，不管找不找得到，她看见的是希望。”“锦北，其实你都知道，何必问我？”苏锦北哑口无言，“那你呢？等她？还是。。。就此放手？”她真切的眼神看着他，想问问他，却在心里隐约有了自己的答案。他久久没有回答，只是依然背对着她，逆着光的背影落寞、脆弱，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他突然转身将烟掐断在玻璃的烟灰缸里。她被他吓了一跳，脸色苍白的很，似乎在隐忍着什么，颤抖着想要拿什么，却似乎无力。“要拿什么？”“在第二个抽屉里。”他并没有说是什么，只是说了位置，她拉开抽屉，只看见一个药瓶，她迟疑了下，瓶子上写着看不懂的德文，是德文。他颤抖着手，却熟练地倒出几粒药，她将桌上的水递给他，很快稳定了下来，只是神情很是疲惫。她想要离开，准备让他好好休息下，“我先。。。”“锦北，陪我一会儿吧，我不想一个人。只要陪着我一会，一会就好。”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向她提出要求，她很高兴，他的脆弱让她心疼，她愿意陪着他，只要他不要她离开。吃过药的周维轩，躺在躺椅上睡了过去，眉头还紧皱着，眼睛下淡淡的青色，看来他这两天都没好好休息。锦北来到他的卧室，想要拿条毯子，回身的时候，看见了桌上被扣下的相框，好奇使然，她轻轻拿起，是静禾和晋城的合照，他容许她心里的人，甚至容许明目张胆的感情，他把自己放在了哪里？她很难过，却又哭不出来，只觉得心口快要窒息，窒息的发疼。她快步离开这里，带上门，不想用力过大，走到书房，她把毯子盖在他的身上，他动了动眼眸，却没有醒过来。也许，许久之后，苏锦北留了一张字条，轻压在水杯下。周维轩醒来的时候，房间里空无一人，注意到身上的毯子，想到什么，走到卧室，果然她看见了照片。回到书房的时候，他注意到桌上的水杯下压着什么，走近抽出来，笑意浅浅。“维轩，我先走了。有些事也许不见得绝境，或许只是暂时的停滞，彩虹总会见到的。”她的话，他明白，也许现在什么也不做，放任却会是意料不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