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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上章开场有搅局嫌疑的大眼妹失望的随众人一同出了茶社,还没来得及感叹,就感觉背后一股阴嗖嗖的凉风袭来,侧眼瞄了一下准备开溜,不成想领子已经被人揪住,眼看着遁地无望,赶紧抖落一身鸡皮脸上堆起谄媚的笑,转身甜甜的叫了一声:“姐,你怎么也来了?”
      来人双眉微颦,一脸严肃,指着大眼妹左手的坛子:“来看你酱油打哪去了!”
      大眼妹双手合十求饶:“姐,我错了,真的,你千万别告诉咱娘。”
      来人:“酱油呢?”
      大眼妹:“钱不够了!”
      来人:“钱呢?”
      大眼妹:“付茶水费了!”
      来人:“那我也救不了你了!回家等娘扒你的皮吧”
      大眼妹瞬间挤出两滴硕大的眼泪:姐,你是我的亲姐姐,你得帮我啊!
      来人叹了口气:“五岁我帮你抢隔壁吴二狗的竹马,六岁我帮你偷前院的桃子,七岁你喜欢我的花衣服我让你,九岁……你就算准了我怕你哭,这就是命,看以后你出嫁了还谁帮你。这是我省下来的10个铜钱别跟娘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老迷那些摸不着边儿的东西呢?哎,人呢?”
      还没等来人把陈芝麻烂谷子絮叨完,大眼妹抢了钱人就没影儿了。
      话说这出来打酱油的姐妹俩是有名有姓的,一提新梁城城西鱼市老于家的俩姑娘也是有一号的。爱絮叨的这位时常仰望房梁,哀叹娘起名不太公平。当时,于大娘提了两条现打上来的大活鲤鱼去找教书的文先生,想要给俩姑娘取个风雅的名字,先生摇头晃脑吃了鱼,摇头晃脑抠了半天牙,又摇头晃脑的翻了半天书,摇得于大娘头有点犯晕,但还没正式晕过去的当口,终于把俩姑娘风雅的名给了大娘。
      一联龙飞凤舞的字:春花秋月何时了……
      回家,于大娘乐滋滋的就按顺序分配了
      “春花,给你娘送饭来了?”
      “春花,和你娘说,欠的钱明儿个还”
      “春花……”每当听着自己的大号在鱼市上空回荡,于春花就有种想尿遁的感觉,于秋月也未见得多好听,但也带着些许小家碧玉的意味。她时常想,其实文先生那么风雅那么有才学的人,怎么能给人起这么个名呢?一定是娘理解错了,说不定取的是那联字的后几个,于花秋,于月何,于何时……于时了就算了。
      于春花对名字的质疑仅局限在她的脑海里,从来没跟娘和其他人表露过。娘都不嫌弃她她怎么敢嫌弃自己的名字土呢?五岁那年,娘把湿淋淋的她从河边儿捡回来,待她就像亲闺女一样,秋月有什么她就有什么,爹去的早,娘一个人靠鱼摊把两个人拉扯大不容易,自己懂事要照顾秋月这是应该应份的。夜里睡不着的时候她也会想:她是谁?自己亲爹娘是谁?逼着自己回想那一片空白之后零星回忆,想从那些残存的碎片中咂摸出一丝线索,却每每无果。于春花在这个时候心头会涌起对娘的感恩之情,有了这份给命的恩情,自己什么都要听娘的,让娘开心。不喜欢这个名字,不爱去鱼市,不敢看那些鱼在案板上瞪着眼睛喘息,害怕那种物伤其类的感觉……她所有负面的情绪在那堵恩情的墙面前都是蜘蛛网,轻轻一划拉就没了……
      话说老于家俩姑娘在市场上有一号还另有其因。妹妹秋月年方十五,大眼睛一笑俩酒窝,长得不算大美女却也讨人喜欢,很多人家都相中了,可秋月就不同意。而姐姐春花则是有名的老姑娘,都十八了还没说人家,原因是春花左脸从太阳穴到眼睛一大片红色的胎记,破了容貌,只得留了长发挡着。街坊四邻的三姑六婆时常到访一是给秋月保媒拉纤,二是劝春花要么给刘瘸子当填房要么给张麻子做小,春花低眉顺眼的没说啥,倒是于大娘死活不同意。
      其实于春花也不是纯牌乖乖女。小时候被街坊小孩子欺负,笑她是丑丫头,她冲上去就和人打,打赢了可还是委屈的哭着回家,娘抱着她说:“这个胎记是个小秘密,你不记得你的亲人了,有了这个胎记,不管你长多大了,以后你的亲人都能认得你。”以后有人明里暗里笑她,于春花心里反倒释然了,还隐约有种小小的自豪:随便你们说,随便你们笑,你们不知道我的秘密!
      如果按照她的人生轨迹自然发展下去的结果,就是到了不能不嫁的年龄,于大娘被迫同意她嫁给刘瘸子或张麻子,如果刘瘸子和张麻子都娶了亲,那也会有王聋子李哑巴排着号等着……嫁给谁都无所谓,到时候她依然伺候娘终老。
      于春花在漫长的老姑娘时代已经参透了自己的命,大概跟她的名字差不多,有想法质疑也想抗争,但出于种种原因却依然无法改变。比如,她某天夜里躺在床上按捺不住,突发奇想跟秋月说了:“我要改名儿。”
      秋月瞪大眼睛:“好好的改什么名儿?”
      显然于春花纠结了好几年的内心活动一点也没泄露,来龙去脉一时间也无法说清,于是简言之:“就是想改。”
      秋月一副无所谓:“想改就改呗,改什么呀?”
      于春花想了想把思忖已久的名字说了出来:“要不,我把花字去了,就叫于春,文先生不总说嘛,一年之计在于春。行不?”
      秋月愣了一下:“姐,这名你仔细念过没?”
      于春花把一直在脑海里盘旋的名字转化成声音叨咕了三遍,背身蒙头就睡了再也没提过改名的事儿。
      不管是愚蠢还是愚蠢开花,事实证明了,人要认命,于春花常人不太能理解的三观就此成型。但她忽略了一点,命运呢,实际上是两个词,一个是命,一个是运,命是常量,运是变量。她还忘了一件事,她有个极不省心的妹子——于秋月。
      相对于春花的隐忍,于秋月就显得太像个正常的女孩子了。妙龄少女的天真活泼与虚荣肤浅奇妙的混合在一起,招异性喜欢,招同性白眼,反倒没有于春花在街坊女眷当中人缘好,可在于秋月的眼中看来,问题主要出在容貌上,女人总是排斥比自己美的,她也愿意在中秋节、端午节、乞巧节……等等拉着姐姐出去,宁愿一只红花只有绿叶衬,也不想和其他姑娘成群结队争奇斗艳。
      在一个缺乏传播载体的时代,所有的信息全部来自于小道儿消息。说书的、算命的、保媒拉纤的……从年初白府公子回府至今,他的一切信息已在新梁城茶余饭后口口相传至面目全非。有人说他俊美无双居四大公子之首,也有人说他身怀绝技,也有人说他有断袖之癖……显然最后一条不是新梁的适龄待嫁的少女们所期待的,一个无从见到的偶像在新梁人的舌头上诞生,却深深扎根在新梁少女们的心底,全新梁城但凡有些做媒功底的姑婆们都兴奋了,嗅到了其间的商机。每天收了东家西家的礼,南家北家的银子,走马灯似的到白府登门拜访,带回些许公子莲的喜好给求信若渴的姑娘们:比如公子莲早上喝的是碧梗荷叶粥,公子莲住在白府的溪客别院,公子莲喜欢泛舟赏月……一边暗示芳心难耐的少女们“舍不得银子套不着郎”。当然,心气儿高的于秋月也是众多“莲藕”大军中的铁杆儿成员。
      事实上呢,姑婆们轮番轰炸,连公子莲的头发丝都没看着,不过是和白夫人扯家常,和白府下人们套磁儿,得到点材料就多加麻油多加醋,针对不同家的姑娘投其所好的反馈,显得姑娘们的私房钱物超所值。白府之前一直清净,白夫人天天东家西家的聚人打八圈,这回公子回来带动的来访热潮,起初还觉得新鲜,时间长了有点不胜其扰。猪肉好吃,天天吃也腻,儿子长得帅,天天夸,夸的内容又雷同也是很乏味的。
      白夫人忧心忡忡的跟白老爷商量,保媒的热潮一直持续不下,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严重影响了自己麻坛耕耘,手直痒却动不了。
      两人夜半在房里召开了紧急家庭会议,秉烛达旦
      白老爷:“不如我们请个能说会道的师爷,天天接待来客?”
      白夫人:“不行,放师爷在这接待,我们去打麻雀,不还得被人戳脊梁骨啊。”
      白老爷:“要不,咱请个文采好的先生,把他们想知道的事天天贴在门上当告示?或者多抄几份发给大家,这样我们又省事,还不伤邻里和气。”
      白夫人:“不好,莲儿要是知道了,估计甭想让他叫你爹了。”
      白老爷:“不然,我们找个画师,把求媒的姑娘们画下来,咱们先选选?”
      白夫人:“不行,莲儿的事儿咱俩要能说了算,不早就应了,这个办法治标不治本。
      ……
      老两口绞尽脑汁差点一夜白发,如果这段对话有据可考,学者们会惊叹的发现,公关业、新闻业和平民选秀的萌芽就诞生在白府的东厢房里。
      早上临睡前,白夫人提醒了白老爷一下,府里的下人岁数都有些大了,难免老眼昏花伺候不周,让管家林伯给溪客别院找几个年轻的下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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