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阑诗残》阑水

11、人间

　　空城的院子原本只有她跟丫鬟小韵两人，近些天来，洛羽每天粘着空城说什么也不愿意走，冰淇每天都要跑来跟洛羽嘴上大战三百回合，而天遥则以担心冰淇为名，每日也来这个院子凑一凑热闹。
　　原本只是伺候一个人，突然变成伺候这么多人，小韵脸上依旧微笑奉承着，但是私底下早就把这群人骂个千百回。
　　“小城城，我们去京城玩好不好，听人类说啊，今天是中秋节，晚上街上会很热闹的。”
　　还未等空城答话，小韵便抢先一步道：“大主子有令，空城姑娘不得出幽院一步。”
　　被人这样呛了话，冰淇瞪大眼睛，双手叉腰：“我今天就要带空城出去，怎么样？有本事你咬我啊。”
　　小韵暗自忍下怒火，依旧面带微笑，说道：“小韵不敢，冰淇姑娘也是大主子的上客，请冰淇姑娘不要为难小韵。”
　　“我才不管你呢，小城城，我们走。”说罢，冰淇便要拉着空城向外走去。却被一道五彩光芒打中了手，疼得她一把甩开。
　　只见洛羽优雅的坐在大厅的桌子上，右腿翘在左腿上，身体笔直，拿着指甲锉小心翼翼的修着指甲。
　　“你个死娘娘腔，居然敢打我，我跟你拼了。”说罢冰淇便欲要往洛羽的方向冲去。却在中途被天遥拦下。
　　“淇儿，休得无礼，之前吃的亏还不够多吗？”
　　移步幻影
　　洛羽来到空城身边，面若桃花，柔声道：“还是天遥懂事，其实我不介意今天再让她长两个熊猫眼的，跟我斗，哼，她还太嫩了，小空空，走，我带你出去玩去。”
　　“啊——人可忍，狐不可忍，你个死娘娘腔，快把你那脏手拿开。”
　　祭出九节鞭就要往洛羽身上打去，被后者一个躲闪，结果打到了小韵的肩上。
　　“啊——”
　　“小韵——”空城连忙跑去，九节鞭上的寒气已经侵入肉里，正朝着她的骨头跟经脉跑去。若不及时医治，小韵的右手恐怕就要废了吧。
　　阴怨的眼神似乎能滴出血来，小韵恶狠狠的看着冰淇，后者只觉得背后发凉，一溜烟就跑回了自己的院子。天遥无奈，只好跟上。
　　“小羽，这该怎么办，小韵她伤的太重了。”空城担忧的问道。
　　洛羽在小韵的血流出来的瞬间就跑到很远的地方才停下来，黑色的血里带着恶臭，夹杂着丝丝寒气，对这种血液非常敏感的洛羽早就判断出小韵的本体，只不过他奇怪的是，这种妖怪向来野心很大，怎么会跑来幽院当上一个丫鬟。
　　但是看空城担心的样子，无奈之下，拿出干净的手帕，掐着兰花指捂住口鼻，才走近了几步。
　　“小空空，你走远一点。”
　　“好”
　　只见洛羽闭上双眼，两手掐出花样的印，待双手分开，晶莹剔透的蝴蝶便从指间飞出，飞到小韵的身上，直到将她全身覆满。
　　“蝶舞，去。”
　　眨眼的功夫，小韵便化作点点光亮，消失了。
　　“小羽，小韵呢？”
　　洛羽嫌弃似的不断用手帕擦着双手，然后扔进草丛里，转身，又一脸温柔的对着空城说道：“小空空，你放心，我刚刚只是让我的蝶儿们把她送到她自己老巢去了，等到她伤好了，自己会回来的，好不容易那个小狐狸走了，来，我带你去人间玩。”
　　“可是...落沙姑娘说...”
　　“不用管她，指不定她现在就在人间里愉快的玩耍呢。”

　　小羽施法，将自己跟空城的面貌都抹了去，变成普通的两个少女，还特意将自己的锁骨下方的某个部位变化得大了一些...
　　只见，京城里到处灯火辉煌，人们张罗着吃月饼，猜灯谜，天上的月亮也特别的园特别的亮。
　　就在此时，人们的视线均被两个少女吸引去。
　　只见其中一个少女身着白衣，清瘦，黑白的长发随意用发带系起，虽面容普通，却似乎隐藏着仙气，而另一个少女，面若桃花，服装秀丽，桃花眼里像是要勾了人的魂去，纤纤细腰，走起路时，那姿态怎么一个婀娜了得。
　　感觉到四周火辣的目光，空城拽了拽洛羽的衣袖，小声说道：“小羽，四周的人都盯着我们在看，是不是我们的身份被看出来了。”
　　洛羽头也没回，依旧在摊子上捏着兰花指挑着胭脂：“那都是一些色鬼，不用理他们，小空空，快来帮我看一下我涂上好不好看。”
　　跟洛羽呆久了，空城皮笑肉不笑的功力练得越来越深厚了。
　　空城小声在他耳边提醒道：“小羽，你是公子，这些都是女孩子用的东西，就不要看了。”
　　谁知洛羽转身看着空城，眼里盈满泪水，嘴唇抿着，大声说道：“姐姐，人家就是喜欢这些东西嘛，好吧，人家知道你的钱袋里已经没有多少银子了，就算了吧。”那眼泪像是随时都会滴出来似的。
　　还未等空城反应过来，只见一旁一个衣着翩翩的公子摇着折扇大声说道：“姑娘莫走，这胭脂要是被一些胭脂俗粉买了去反倒不值，不如给在下一个机会，让在下替姑娘买了如何...”
　　洛羽作出娇羞状：“那怎么好意思。”
　　“实不相瞒，姑娘的芳姿使在下一见倾心，仅是一些胭脂又有何难。”
　　“那好吧，老板，全都给我包起来，一个都不能少，听见没有，这位公子说他给钱，所以不用打折，就当是给你的赏钱了。”
　　那位公子突然觉得自己有种被宰了的感觉，本来只想给她买几个哄哄她，结果要包下整个摊子，一旁看热闹的人那么多，又不好误了面子，只能乖乖掏钱。
　　等到洛羽将所有胭脂收好，拉着空城施了隐身咒便从一旁溜走了，只有那个公子欲哭无泪得满大街找人。

　　一路飞奔，已经见不到那个公子的身影，洛羽才跟空城停了下来，二人相视一笑，引得路旁的小野花都纷纷低下了根茎。
　　“小空空，怎么样，这么多胭脂够我们用上好几年了，等我们回去，给那小狐狸几个，让她打扮打扮，整天弄的像村姑似的，还以为自己多美呢。”
　　“好了，小羽，不要再说淇儿了，她还只是个孩子。”
　　“好好好，在你面前就不能说那师兄妹，怎么样，今天好不好玩。”
　　空城点了点头，在还是颂雅的时候，每年中秋下人们都会去市集上玩耍，然后回来给她带很多很多的礼物，自她记事以来，过节只是跟爹娘吃吃饭，在府中放着孔明灯。到了王宫后，每天只能对着冰冷的房间，更不用说过节了。
　　这样热闹的场面，其实是空城第一次见。
　　洛羽收拾好胭脂，用法力将它们送回幽院，刚准备拉着空城像更热闹的街道走去，心里一怔，微微皱眉，一抹嘲笑荡漾开来：“果然是不忘本性，连本公子的蝶儿都敢吃，也不怕噎着。”
　　“小羽，怎么了？”
　　“呃...没什么，快看，小空空，天上好多灯笼，我们也去买灯笼放吧。”

　　最终约定好，空城留在原地，洛羽去街道上买灯笼，之所以让洛羽单独去，其实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两个人是偷偷从幽院里跑出来的，身上根本没有带钱，就算是抢是偷，一个人也方便些。
　　洛羽前脚刚走，空城的身旁就多了几个陌生的男人，只见从他们的身后走出一个翩翩的公子，正是刚刚被洛羽坑着买胭脂的那个人。
　　心想不好，便准备向洛羽方向跑去。可是她一个弱女子，哪里能跑得过几个壮汉。
　　“姑娘，在下无意冒犯，只不过姑娘的妹妹刚刚接受了在下的礼物，却跑了没影，只能得罪姑娘了。”
　　“你们要干什么，啊——”
　　一行人，消失在街尾...

　　王宫
　　彻雨端坐在龙椅之上，突然捂住胸口，心跳的猛烈，银色的眼眸瞬间被冰蓝色代替，屋内狂风大作，他面无表情，却像是要杀人一般，甚至连白公公都没有注意，他便消失在空中了。
　　他的灵魂跟空城的灵魂连在一起，此刻空城被掳，害怕的感觉传递到彻雨的体内，顺着魂线，他要找到她，不能让她再离开自己的身边。

　　京城
　　某家大宅
　　血腥的味道不断从宅子里传了出来，路过的人经不住好奇心向里看了一眼，被吓得立马就跑了好远。
　　只见大宅里，残破的尸体到处都是，鲜血满地，那个掳走空城的公子此刻眼睛瞪大，端坐在正厅，他的脖子上是被野兽撕咬的痕迹，血还不断顺着那个洞口向外流去，他早已失去了呼吸。
　　彻雨面无表情的走在大宅内，终究还是来晚了一步，院里已经没有空城的身影，甚至没有一个活人的气息，就连小狗都没有放过。
　　魂线的气息只能寻到此，线索再一次断了，彻雨拔出身后的冰刀，对着正门一挥，前一天还是热闹的大宅，此时，全都化作粉尘，飘散在空中...
　　待彻雨离开后，空气里荡起一块涟漪，洛羽和落沙从里面走出，面色凝重，洛羽的手帕上还沾有那个公子的鲜血，从上面隐约可以看到黑色的液体正兹兹的冒着毒气，还好他们先一步赶到，并且将这么重要的线索给藏了起来，若是被彻雨寻到，那么一切的努力就白费了。
　　“洛羽，答应我的事希望你能做到。”
　　“祸是我闯的，我会把小空空带回来的。”
　　这是自从洛羽醒来时第一次脸上出现了担忧，他的手里还拿着买来的孔明灯，要是买灯的时候把她带上，也许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