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路潇潇》述流

15、第 15 章

　　少年时的林臣一直和母亲住在燕国的都城燕京,英叔一直在跑商队,基本上一年回来一次,那时林臣对父亲的印象不深刻,有一次英叔欢欢喜喜的回家看儿子,却换来一句:"叔叔,你是谁”英叔大受打击,自己常年在外,儿子居然都不认识自己.而且儿子瘦瘦弱弱的,受别家孩子欺负.英叔自小就像将儿子当作男子汉去培养,但看儿子忍气吞声的样子,只恨自己没有教育好他.而且他常年不在家,家中只有他们母子二人,儿子这么没出息,定会让他母亲收了欺负.所以英叔就做了一个决定.带着儿子和妻子一起走商队,一来可以和他们培养缺失多年的感情.又可以磨练林臣的意志.
　　一开始林臣由于孩子的好奇,便和母亲一起高高兴兴地上路.后来因为路途是在艰苦,林臣就向英叔建议还是和母亲会燕京住,但被英叔一口拒绝,还大骂林臣懦弱,这点苦都受不了,不配做他的儿子.林臣也没有敢在他面前在说什么,父子间已有了裂痕.但是林臣的母亲开始有些吃不消.商队的其他人也陆续带上儿女.林臣的母亲虽不在孤独,可是没有离开过燕京半步的柔弱女子终于开始吃不消,这些林臣都看在眼里,但母亲从未抱怨,还是早起做饭,打扫,脸上挂着笑.
　　林臣埋怨着英叔,感觉英叔就像囚笼一样将他们困在这荒凉的大漠.而且英叔开始让林臣习武,手段甚是严厉,总是要求林臣要像男子汉一样.以至于林臣做不好,又恶性循环.周而复始,林臣觉得英叔就是恐怖的存在,自己最大的愿望就是带母亲逃离这个刻薄自私的人.
　　终于一件事情的发生让林臣彻底崩溃,那次商队停驻在月泉湖,却遭受了沙盗的袭击,女眷们由母亲带领避难,男子去对抗沙盗,当时一片混乱,林臣突然意识到这是带着母亲逃跑的最佳时机,他拉住母亲要走,可是母亲拒绝:"我决不会抛下你父亲,也决不会抛下这老老小小"正当母子纠缠之时,有一个沙盗从后方窜过来.女眷们顿时吓得惊叫连连.林臣见母亲吩咐刘姑带女眷离开,自己来对付沙盗,他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也有这样正义凛然的气概.母亲用单薄的身躯挡住沙盗的去路.母亲试图对沙盗讲道理,却被沙盗砍断了腿,她没有叫,而是倒抽一口气,倒在地上,这一切林臣都看在眼里,他脑中已被痛苦与恐惧填满,腿却一步也迈不动。就这样，沙盗举起刀，林臣的母亲回头对他喊道，好好活着，话音刚落，头颅就被砍下。献血飞溅到林臣的脸上，汇合着林臣的泪水缓缓滴落。这一刻天地变换，眼前的黄沙成了他这辈子最憎恨的东西。他如果再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
　　当林臣被摇醒的时候，英叔就站在他旁边，他身上都是血，混合着血腥味，这一刻，父子之间对视无言。突然，英叔一巴掌打在林臣脸上，血从林臣嘴角划过。：“你为什么不保护你母亲！你为什么不保护她！”说完话里已带着哭腔，林臣缓缓站起来，走向自己的父亲，一口咬伤了英叔的手，狠狠的，带着恨。英叔吃痛甩开林臣，他跌倒在地，“明明是你，你不让我们离开，让我们跟你受苦，我和母亲过得好好的，你为什么不放过我们！如果不是你，母亲也不会死！”刘姑告诉我，她从未见过英叔哭成那样子，好像真的后悔了，林臣那孩子也彻底崩溃了。
　　经历过这件事情后，林臣更加沉默了，没事的时候就抬头看看蓝天，好像真的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儿一样，即使渴望，但也默默隐忍着。隐忍也确实是他从小性格中所具有的，其实是他的隐忍给他们带来了太多伤害，如果他勇敢一点说出自己的想法，或许也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正如现在，说完这些的林臣勉强一笑，让人以为这是他坚强，其实他颤抖的双手暴露了他。我握住他的手“哭吧。”这一瞬间，佯装的笑脸全部垮掉，变为痛苦的号哭，这件事在他心里堆积多年，他无法摆脱，更无法饶恕自己，所以他选择逃避，将错误归咎于英叔，而今日他的承认，更是他打开关闭了的心得证明。
　　“其实，林臣，你根本没有理由怪你父亲。”刘姑的声音从我们背后传来，她大概听了好一会了，她手里提着还未放下的纸钱，走到我们身边坐下：“给你母亲烧点纸钱吧！”
　　火光升起，照着每个人的脸都越发柔和，刘姑将纸钱一点点放入火中“我一直很佩服你的母亲，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位坚强的女子，当她来求我和我丈夫一起去商队的时候，我才开始重新认识她。”“什么！！”我和林臣很诧异，难道不是英叔。。。“不是。”刘姑早就知道我们的想法，纠正说“是你母亲要求你父亲带着家眷去商队的，她对我说，我不希望自己像寡妇一样活着，也不想我们的孩子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认识。我当时也身有同感，便同意了，起先你父亲怕危险，不同意。后来也是要求的人多了，你父亲才同意，你父亲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些人的同意，都是你母亲游说来的。”
　　林臣不敢相信的摇摇头，随即又低下去。刘姑也没管，自顾自的又说道“你父亲叫你练武，十分严格，我们再和你母亲说闲话的时候说到这件事，你母亲说，你父亲只是觉得沿途太危险，希望你能保护你自己，而且你母亲也希望你能勇敢一些。”
　　“你父亲之所以拒绝你和母亲回家是因为他觉得你是因为怕吃苦才不愿意跟从，因为你母亲从未在他面前抱怨过，有时候他也会劝你母亲离开，可她总是不愿意，他其实也想和家人在一起，就没再赶你母亲。可是后来你母亲死后，你看到他有多痛苦，我想他一定后悔了。
　　因为你母亲救了我们，所以我们知道这条路有多危险，女人和孩子也没有一个人离开，都在用这种方式感谢你母亲。”说完这些，刘姑叹了一口气，将手里最后一摞纸钱扔进火堆里。林臣手里还紧紧攥着他的纸钱，低着头仿佛睡着了，我知道，这是千万思绪解开时的样子。
　　正当我们准备去睡觉的时候，听见远方传来一声狼嚎，突然英叔养的猎狗狂吠不止，火光从帐篷外亮起，女人在嚎叫，孩子在哭，有人喊道“沙盗来了！沙盗来了！”我看见惊恐的表情在林臣和刘姑脸上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