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路潇潇》述流

10、第 10 章

　　大漠的夜晚让我害怕，四周看不见任何路，我们的马跑的飞快，不管方向，只管尽快离开，越远越好。风呼啸而过，如魔鬼的狂号。为了不被抓住，我们决定夜晚赶路，尽管害怕，还是硬着头皮。我加上有伤在身。身体支持不住了，昏昏欲睡，但又不忍心让穆珠一个人承受这恐怖的路程，只能撑住，和穆珠聊聊天，分散她的注意力，让她不那么恐惧。黑夜也逐渐亮了起来，所幸我们找到了一个可以让我们躲藏和休息的山洞，穆珠将我扶了进去，一夜没停的赶路，她以满脸疲惫，但也顾不上休息，匆忙从怀里掏出了偷来的药给我的伤口上药，又给我喂了点她带的干粮。然后她和我并排躺下，闭上了眼睛，但是却依然紧锁眉头。我抓住了穆珠的手，却感觉她轻轻的抖动了一下。我终于开口问了我想要问的话“明明害怕，为什么还要救我？为什么要为了我背叛你的族人？明知道这片死亡大漠没有几个人能走出去，为什么还要来送死？”良久没有回答，我以为她已经睡着了，没想到我却听见抽泣的声音“穆珠，你舍不得家吗，你舍不得你的族人吗？”“不是的，我3岁就为奴，哪里还有家。我的族人也只把我当做奴隶看待，又有何不舍，只是。。只是我对不起你！”我很惊讶她这样的回答，拼命回想她到底什么时候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但却想不起来，一直以来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一直和谐共处。“你怎么会对不起我，你一直对我很好呀？”穆珠却已经泣不成声“他们问我。。问我公主是不是被你拐走了，我怕。。我怕他们，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就说是。。谁知道我看见你回来了，，因为我，，你被他们折磨，，我对不起你，，你对我那么好，，，明明你是我的朋友，，，我却对不起你！”这突如其来原因让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我知道，我一定要原谅她，如果换成是我，我也一定会这样做，况且这是一个从小就胆怯，忌怕主人的奴人，况且她只有15岁，况且她战胜恐惧，背叛主人救我于水火之中，我怎么能不原谅她。我侧身搂住她，轻拍她的肩膀“穆珠，谢谢你救了我，有这就够了，我苏潇潇能在这交上你这样的朋友，没有白来哈齐走一遭，你以后定是回不去了，所以你以后就跟着我，就是我的妹妹，如果我们两能活着逃生，我一定好好照顾你，如果我们走不了，那我们两姐妹就一起死在这！”终于，她化解了没见的凝重，沉沉睡去。紧握住我的手却没有放开，很奇怪，折腾了这么久我却没有睡意，反而头脑清醒的很。或许是我终于逃离了哈齐人的控制，或许是我有可能回家，或许我活了下来。这几年的奇遇让我了解到人生的心酸和艰苦，隐忍与活下去的重要性。而且现在有穆珠陪我，这段路程我不会孤单和害怕。记得当年我被发配去做奴人时，没做过下人的活，我不会也不情愿，所以总是做不好。但不会有人帮助我，只会有人打我，那一鞭子一鞭子抽在我身上真是痛入骨髓，我小时候过得优越生活也不复存在。晚上我也痛的直叫，离开家的苦楚以及对以前快乐的生活的想念涌上心头，秦晏再坏，再欺负我又何曾这样对过我，我一肚子的委屈，心更是痛，加上身上也痛的不行，却没有人理会我，鼻子一酸，痛哭起来。终于有一只手怯生生的剥开我的衣服，突然我感觉到一股刺骨的痛意。我惊恐的迅速起来，以为他们又要用什么法子折磨我。谁知穆珠拿着药，看着我，眼中满是恐惧。后来我问穆珠为什么那么害怕，她说“不怕你笑话，我3岁就做了奴隶，和你的养尊处优不一样，我早以不会反抗，只会听从主人的意思。你是主人责罚的，若被他们知道我帮助你，定会打死我。”我同情她，却更同情我自己，到这里我注定无依无靠吗？谁知那日穆珠打碎了蓝齐儿最喜欢的镯子，蓝齐儿大怒，责问时，我看见穆珠吓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就连嘴唇都变得惨白惨白。于是我替她揽了罪责。蓝齐儿罚我吃猪食，我看着那那令人作呕的食物，又或许因为自尊，我拒绝吃，蓝齐儿叫人喂我吃，正好叫到了穆珠。穆珠上前跪下，看了我一眼，不情愿的抓了一把猪食在手里，我看见她在犹豫，紧紧的呼了一口气，居然喂到了自己的嘴里。我不知所措的惊叫起来。慌忙要从她嘴里掏出那如泔水般的食物。“为何你就不能有点出息！”我惊叫道，我震惊她会那么做，其实我知道她在反抗，但她只能用这种方式反抗。那晚，我们两都被蓝齐儿下令打了一顿。那晚我却没有那么难过了，因为我找到了朋友，穆珠，我们互相上药，拥抱对方给予鼓励，穆珠告诉我“既然无法选择，就要适应。”当时我是不赞同她的话的，可是在不知不觉中我就染上了她这样的奴性，渐渐习惯了当一个下人，一开始与蓝齐儿作对的心也渐渐消磨，最后演变成只要让我活下去，随便你怎么欺负我这种死皮赖脸的存活方法。我一开始所守护的自尊荡然无存，正如秦晏把蓝齐儿拐走时，我的第一个反应不是我要跟着秦晏逃跑，而是我把公主弄丢了。这也正是蓝齐儿问我为什么不逃跑我逃避的问题，她一定会觉得好笑我被驯服，但我却觉得可悲和羞愧。但现在说这些也没有什么用了，我已经逃出来了，不用被奴役，重新过我自由的生活！我望着天边出生的日光，宛如我新生的生命。死了整整5年的心，终于在这日光下渐渐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