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年代》小绵洋

11、Chapter 11

　　“比荣誉、美酒、爱情和智慧更宝贵、更使人幸福的东西是我的友谊。”（——海塞）

　　沈若回到上海后似乎已变成另外一个人。她告诉林维、敏儿还有菲菲，自己以后决定住在单位安排的宿舍里，不再继续过这种虚荣浮夸的生活。这个决定是她与自己从事中学物理教育的母亲在经过一周的探讨深思后沉淀出的果实。沈若在母亲的陪伴下仔细回溯了自己这八个月来与陆鹏的点点滴滴——如果自己不是爱慕虚荣想要出名就不会应邀去那部拍大学生公益宣传纪录片，如果不去拍片就不会认识这部宣传纪录片的制片人陆鹏，如果不认识陆鹏也就不会坐上他那辆豪华的凯迪拉克ESCALADE，更就不会在豪车里听他讲自己年少时荒诞不羁的放浪故事……最终也就不会觉得他是个不但相貌英俊而且知识渊博更兼懂得怎么样享受生活的极品男人……而沈若妈妈最后总结道：“若若，这都是因为你认识了林维这样的女孩子。如果你不去结识那种官宦人家的女儿，你就不会日日都在心里比较，总想找一些能出风头的地方把她给压下去……”于是，亲密无间相处数年的四人最终变成三人，就好比麻将桌上四合缺一，感觉怪怪的。

　　然而，各自的生活依旧要继续进行。

　　5月2日，三个女孩子喜迁新居的一天终于到来。

　　轿车，是公司配的奔驰S 350L；林维精心选择了俏丽的锆英石红色，使之既不乏商用的稳重大气却又多出一份年轻女性的明快俏皮。而此时坐在驾驶位上的是黄敏儿，她在大二时候就已拿到驾照，一直恨不得有机会能开一开专属自己的豪华座驾。马苏非则坐在副驾驶位上，她昂头将红色边框的墨镜眼镜迎着即将入海的夕阳，心满意足地摇开车窗，把一条原本扣在手包上的橙色丝巾解下来系在中指上，然后伸出车窗外，恣意飞舞、忘情欢呼……

　　林维坐在后座上，填补她身边原本属于沈若位置的是她的母亲戚远萍。戚阿姨看着马苏非那疯疯癫癫的模样，随即笑道：“维维，菲菲也被你带疯了啊？刚刚还跟个淑女似的温言细语地接电话，一转眼就变成Lady Gaga了嘛！我看你们几个现在都可以在‘女神’和‘女神经’两个模式间随意切换了嘛。”

　　听完这话，黄敏儿逗得差点一脚油门把持不住就要冲下高架护栏。林维更是笑得捂着肚子喘气道：“妈，你真是正宗的白羊座，太逗了！你说我去哪儿找第二个你这么时尚的妈妈呀，什么时髦的话儿你都会说！亲爱的，今晚你和我们一起开party，别急着回大连好不好？”

　　“我才不呢，你们都是帮小鬼，我和你们有代沟。我待会儿约了委托人在外滩做SPA顺便谈案子的事情。何况谁要跟你这些只爱喝啤酒的傻妞胡闹啊，老娘爱的是红酒。”边说着戚远萍忽又叹一口气：“不过我看沈若那孩子一向稳重大方，一直还挺喜欢她的，没想到你们这么几年都过来了，还会闹矛盾。听说她去住单位宿舍了？那条件得多恶劣呀？”

　　“唉，也不是什么矛盾。”林维苦笑道：“人各有志吧。她既然为一个男人就可以要死要活的，我们还能怎么办？不如让她去那个20平米的蜗居里冷静冷静，想通了我想她就会回心转意的。”

　　“是呀，戚阿姨，您也别太担心沈若。她那蜗居虽小，指不定凭着她的花容月貌还能真演成一出《蜗居》呢！到时候也不枉她这番离宫修行了。”马苏非忽然古灵精怪地抄起甄嬛体冲着林维摆弄过去一个鬼脸：“娘娘，您说是吧？”

　　“敏儿，速将此疯妇踢下高架。免得太后看了她生气。”

　　言罢，几人又是一片樱樱泠泠的欢笑，似乎终把沈若的离去彻底抛在脑后。

　　上海的夜就是这么奇妙，那些明暗交错的霓虹与灯光像是有生命一样，总会在你稍微放松警惕的时候一下子抓住机会钻进你的心里，让你从此成为这魔都中盛放着的奢靡绮丽下的一名俘虏……而此刻，有三名俘虏正以胜利者的姿态站在滨江豪园中一所近340平米的华屋落地窗前，手捧着来自法国波亚克产区的小拉菲，一同望着浦江两岸的绝美景色庆祝年轻而璀璨的人生。

　　黄敏儿和马苏非是真心诚意地感谢林维。如果没有林维，她们怎么可能在22岁的年纪就入住在这所月租要55，000元/月的豪宅。当看着进入这所独层公寓里的宾客们那或是赞许或是欣赏的眼神，她们的笑容就更如这五月里的鲜花一般盛放开了。

　　林维今晚穿着一袭淡蓝色的及地长裙站在客厅与玄关间迎接宾客，而敏儿与苏菲则选择了浅粉色的小礼服，胸口又各配上一只蓝色和紫色的月季，分列在女主人左右。

　　第一名来客是时洸恺，他是最早发现林维那夜所佩戴的项链就是‘永夜之眼’并随即通知《IN》的主编Arlene的人；所以他现在主观地认为自己是林维的伯乐，以至于觉得自己更有义务早早前来了解这个女人与那串传世珠宝的神秘联系。为庆贺校友乔迁，他还特别准备上一份小礼物，那是一件六瓶装用白丝带系好的路易比加美露起泡酒。而今夜跟在他身边的脸蛋精致身材火辣的性感女伴正是如今沪上风头正劲的越法混血模特Muse。

　　紧随时洸恺之后赶到的是赵嘉铭。除却殷勤献上几只单价超过1000元的特制玻璃气球给三位美女作为乔迁贺礼之外，他还特意给黄敏儿单独带上一条Hemers丝巾作为礼物，可谁知道黄敏儿却以无功不受禄为由婉言谢绝。

　　跟着踏进门的便是德国穆尔制药的亚洲区代表 Rex与他的朋友新联社驻沪办主任冯轲。而Mr.Ludwig的第一助理Michelle也恰巧与他们同时到达。

　　Rex是应马苏非的邀请而来，因为当马苏非敏锐地发现穆尔制药居然一直和H2集团有合作项目之后，她就立刻对Rex重新估值；这个有点儿色色的中年美国佬对她而言从此不再只是个多金的鬼佬了，反而很可能成为自己在H2平步青云的垫脚石。

　　至于Michelle，她其实是与时洸恺一同到达的，只是她故意在楼下拖延片刻，以免让自己和时洸恺今晚前来哨探的目的暴露得太明显。不过当进到林维的新居时，Michelle的内心多少还是有些不平衡的，她在Mr.ludwig身边已经供职六年，付出的不止是辛勤与忠诚，但却从未得到过这样高级别的福利待遇；而眼前这个小姑娘，就只因为一条来历不明的项链就可以这般享受，这样的不公以致于她在和林维拥抱时让身旁的黄敏儿一眼就看出了自己的假笑……

　　不用猜测，最后一个到场的自然是官存，这似乎已经成为他出席派对的一个标志性习惯。

　　本来此刻昔年在林维参评“上海市十佳女大学生”时出力颇多的游凯之副校长同他的女儿游蓝还正在为自己错估路程导致姗姗来迟而心怀愧意。可当他们看到官存一脸无辜外加漫不经心地带着吴浩走进来时，又随即把抱歉之意放回了肚子里。

　　官存手上捧着一束99只从法国空运过来的长柄红玫瑰，这种玫瑰在上海高端市场上的售价为469元/只，并且时常供不应求。

　　林维迎过去，亲自接受这份今夜最合自己心意的礼物，甜笑致谢。

　　官存先转达别人的口讯：“美子姐姐今夜来不了，因为她今天人还在东京。她让我带她转达对你邀请的谢意，说回沪后一定约你相聚。”他今夜身着一件浅紫色的丝质衬衫，胸口扣子开到第三颗，线条分明的胸廓上长长掩映着一根Harry Winston铂金配红宝石荆棘环状手工编织项链，显得既神秘又性感。

　　见他到来，时洸恺便主动拉着自己窈窕妖娆的女伴走过来：“官存，你这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好不容易才又碰上一面！还有吴浩今天也来了，难得！来，为昔年的队友干一杯。”

　　他们三人在大二时曾同时加入过学校的网球俱乐部，所以私下也薄有故谊。

　　“唉，我是流浪汉到处乱窜。不像你们现在都已经成为大集团的精英了。”官存拍着吴浩的肩膀自嘲道：“就连我这好哥们吴浩现在都是家族IT公司的技术总监了，可怜我还是个没工作的小白呀。”

　　“如果流浪汉也能配上全球限量5根的Harry Winston手工定制项链，那么恐怕所有男人都要忙着去做流浪汉了。”Muse目不转睛地盯着官存胸口的项链，她是名模，自然对这些东西有着超越常人的觉察力。

　　“是啊，官存似乎对这些奢侈饰品格外有收藏兴趣。”时洸恺趁机接着话头把脸扭向林维：“听说毕业舞会上你带的那串“永夜之眼”也要归功于官存是吗？”

　　林维听言低头微笑不语，因为她不知道该不该正面回答。

　　官存笑道：“那倒与我无关，那天晚上我也是第一次见到那串黑钻石，的确很美。”

　　“林小姐可以给我们透露更多关于‘永夜之眼’的消息吗？《IN》杂志刊登之后，它又再次杳无音讯，真是令人心痒。”Muse显然不知其中尴尬，仍然打破沙锅。

　　“我能与它共舞一夜已然侥幸，至于如今它的归处就连我也真不清楚了。”林维笑言搪塞，忙又招手示意黄敏儿过来应付一下时洸恺和Muse这一对爱查户口的社区民警。

　　可黄敏儿此刻正被赵嘉铭粘着。赵嘉铭一个劲儿地问她喜欢吃什么，喜欢什么牌子的衣服，平时有什么爱好和消遣，那股殷勤却又幼稚的劲儿真搞得黄敏儿有点招架不住……幸好马苏菲此刻及时引着Rex与新朋友冯轲走过来问候，才令她得口喘气的机会。

　　“我今天晚上得出一个有趣的结论。原来复旦的管理学院和医学院是同样优秀的。看来我们集团不该只赞助医学院的学生。”Rex扬起眉毛侃侃而道：“这个结论是菲菲小姐让我得出来的。因为她只花了10分钟就让我下定决心要把今年我们穆尔集团的高端宣传活动交由H2来联合举办。

　　黄敏儿心里一沉，但嘴角还是立刻堆起微笑：“菲菲，祝贺你。这下咱们作为新人在H2总算不会被人天天骑着脖子了。”

　　“对了，敏儿小姐。这是我的朋友冯轲。他是新联社驻沪办的主任，是位大记者。听菲菲小姐说你目前是在H2的新闻部供职，我想冯先生一定会有很多经验分享给你。”Rex兴高采烈：“所以我把他隆重地推荐给你做今晚的舞伴，他的华尔兹可跳得好的很！”

　　未等黄敏儿表态，赵嘉铭已率先表示抗议：“我们都是年轻人，跳华尔兹未免无聊，不如还是跳恰恰吧。”

　　“恰恰也不错，但要多喝两杯才能跳得尽兴。”冯轲大度谦让道。他身量不高，面貌也仅是中等，可通身却有股高贵的气度。

　　于是主人应宾客要求将厅中美酒一连打开三瓶，

　　灯光暗下，

　　结满冰雾的酒杯中满上琼浆，

　　那套音质卓越的德国博世音箱里开始漫出Jessica Jay浓郁欢靡的歌声，

　　一场夜上海典型的家庭式轻奢party渐入佳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