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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前面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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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的寒窗苦读,兰夕终于修成正果,高考的最后一搏成绩惊人。亲戚朋友很快得到消息纷纷前来祝贺。而此时沈父沈母只恨相识的太少,远远满足不了他们诉说的欲望,好几次在下班回家的十字路口产生了大喝一声的冲动,怎奈汽车喇叭的音量让自己自愧不如,也只好作罢。兰夕度过了生平以来最不暑的假。爸妈为了庆祝终于狠心买了一台空调,替代了那一转头伴随着吱吱呀呀声响与兰夕同龄的电扇。好几次兰夕梦里笑醒而不再是热醒自不必说,更让兰夕兴奋的是挚友兼初中同学姚岚和她只有两分之差,两人报了同一所大学,一个法律系一个英语系,双双被录取。
自从上了学,兰夕都没有真正意义上有过一天的轻松。即便放假想看个电视也是提心吊胆。沈妈妈总时不时拿各种考试说事儿。说生在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家里又没什么门路,自己要再没个好文凭,这辈子也别想过好日子。当然这里的好日子着重强调的是物质保证。有句话叫什么上有火海刀山,下有初三高三。只要经受的住就是好汉。其实孩子上学也算是做父母的一个投资。多少年的操心不说,教育费用也是花了不少。各种复习资料补习班,做父母的当然也要投入竞争。而高考算作是最后的赌注。赌是说不到最后谁都没有把握胜,即便平时在优秀。
好在中考小失利的兰夕高考力挽狂澜。最终与姚岚成功会师+大。
这个结果兰夕自己都觉得虚幻。好友姚岚考上的是全市最好的中学,而在普通中学的自己也能稀里糊涂的高考比姚岚还高了两分。有点超长发挥的她对考这个成绩的兴奋程度远大于姚岚。姚岚属于正长发挥。
眼看开学,兰夕爸妈本想去送女儿,可是单位工资不多工时不少,请不下假,只好千叮咛万嘱咐。姚岚的爸妈是老师,姚岚开学了,他们也开学了。两个姑娘走,家里又放心不下,最后姚岚姑家的表哥奉命陪同前往。郑州到天津,晚上七点上车,十二个小时车程,虽然买的是卧铺,可只有姚岚表哥一人酣畅淋漓的睡着。眼看着离家越来越远,在车站笑着跟爸妈再见的兰夕只觉得心里酸楚,不舍得简陋却温馨的家,对新生活的向往里也夹杂着很多不安。姚岚的眼泪是一直在默默的掉。从家到车站再到火车……躺在卧铺上兰夕好像还是听到了她很轻的抽泣。
几个月前还不能预知现在的自己,曾无数次坐在教室临窗的位置胡乱编织自己以后在某个城市孤单前行的梦。可就是一转眼的功夫,竟已经坐上了去一个陌生城市——天津的火车。还是和姚岚一起。
火车时不时的晃动提醒着兰夕她此时正以很快的速度随火车在铁轨上奔驰,看似梦想一步步实现,其实更是生活逼迫自己不断向前。
等到下了火车,他们见了写着自己学校名字的横幅,十几个人站在那里。走过去,那群人问他们是不是+大的,确认后再求证他们是本科生还是专科生,原来出站要在不同的地方等,一会儿学校会有不同的车来接,专科本科是两个不同的校区。他们很骄傲的去了那群人手指的本科群。大约等了半个小时的样子,一辆公交车开了过来,连家长带学生带行李的满满的装走了一车,兰夕他们上了车,兰夕透过人头的缝隙回头看了看来天津呆的第一个地方。
车离开车站又行驶了将近两个小时,终于停下了。
他们被一阵击鼓声击了个振奋,抬头向前望去,发现了蒙古包一样的帐篷大约四五米一个林立着,每个上都写着不同学院的名字。兰夕和姚岚他们暂时分开,自己去找外语学院。递过自己的录取通知书,并在一个登记表上签了名字,佩戴主席牌子的学生大喊,来一个志愿者领新生办手续喽。于是一个长发飘飘的女孩儿款款走了过来。兰夕见过学姐,紧随其后。“就你自己来报道的?”长发学姐问道。“恩”兰夕点点头。“还挺勇敢,家是哪的啊?”“河南的……”“哦”学姐重复了两遍河南,又是皱眉又是点头。兰夕刚想问学姐祖籍还礼。谁知学姐着急了,没等问自己介绍道,“那个嘛,我就天津的……”兰夕憨憨的笑笑,没明白过来那个嘛。然后就是复印身份证,办卡,注册等等,俩人也没在说什么话。忙了一通,学姐说道:“那个嘛,忘了,应该先去宿舍,选个自己喜欢的床”“恩”兰夕点头外加微笑。上楼的时候学姐突然又说道:“那个嘛,你们那是不是很穷啊”本来在学姐张嘴的时候,兰夕已经备好了笑容,可是没工夫研究那个嘛,一个穷字截断了企图上翘的嘴唇,踌躇片刻,改道左右。“还可以啊”咧嘴道。虽然心里莫名的多了团火,初来乍道,兰夕赶忙空咽了两口吐沫,压住了上窜的火苗。
按钥匙索门,推开门,发现大家早替她选好了,四个床铺好了三个,走过去兰夕卸下自己的双肩包放在那个空荡荡的床板上。
兰夕定睛观看屋子里的人,可以看出有两对儿是家长,剩下八个面孔,刨去“那个嘛学姐”,还可断定一男子定不是室友,姑且定性为学长。还有六个,着实不能区分谁是室友,谁是室友的指路学姐。此时,带兰夕过来的长发学姐跟屋里的一个女生亲切交谈着,忘了兰夕的存在。好在一个家长开口问话了,救了尴尬的兰夕。“小姑娘自己来的?”“恩,我爸妈没时间过来”“家是哪的?”“河南”“哦,也是外地的啊,我们是江苏的,你们屋那个小姑娘是辽宁的,天津本市的有一个。你们要互相照顾啊。”说话的胖叔叔给兰夕递过一瓶饮料,“渴了吧,先歇会再收拾”“没事,不用了,谢谢您”兰夕说。可胖叔叔把盖子打开了,兰夕也就没在推辞。坐在板凳上,兰夕见带自己的学姐和两个女生还有那个学长说说笑笑的出去了。她心里很是诧异,自己的被褥还没领呢。不过又一想,学姐肯定会回来的,准是去上厕所了。想到这,兰夕又小口的喝着饮料。可等了半天,眼看饮料见了瓶底,兰夕不禁惊恐万状,怕学姐是有去无回了。她问那个胖叔叔,他们的被褥是从哪领的。胖叔叔很吃惊,问她道:“带你来的那个学生呢?他们不是要帮忙办手续的么”兰夕说,“学姐可能有事先走了,不过手续也都办的差不多了,可能就差领被褥了。”“琳琳,咱在哪领的被褥?”胖叔叔问他女儿。兰夕终于确定了自己的一个室友叫琳琳。叫琳琳的女孩正在自己的柜子前忙碌着,听到后很高兴的走了过来,大声的说“我带你去吧。”于是两人一起走出了宿舍。“我叫李琳,你叫什么啊”“兰夕”兰夕觉得自己挺喜欢李琳的。一路上李琳好奇的问着兰夕河南都有什么特产,除了烩面能脱口而出,兰夕发现自己还真不知道什么了。可只说一个烩面又觉得不过瘾,于是搜肠刮肚,模糊记得开封有灌汤包,尽管自己没吃过。好像还有红枣,对,红枣。于是兰夕慢吞吞的说着,要用时间弥补数量的不足。又跟李琳说河南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洛阳牡丹,龙门石窟……安阳殷墟甲骨文……开封,大相国寺……不过我家是郑州的,她说。虽说是省会可是没啥有名的古迹。但交通便利,四通八达的。“郑州是河南省会?”李琳瞪大了眼。“我一直以为是洛阳呢”李琳不好意思的伸伸舌头“我是理科生,你可别笑话我。”“哪有,我虽说是学文的,可很多地方也记不住,不过这不是说咱无知,只能证明咱国土辽阔”兰夕自愿抛弃昔日滚瓜烂熟的地理知识,只求与李琳为伴。“高一的时候,我们班有个学生问老师,老师,河南是不是在咱郑州啊。”哈哈哈,讲到这两个人一同大笑起来,李琳也为自己是个理科生还能知道洛阳而暗暗骄傲。很快领了被褥,蚊帐,都用一个大袋子装在一起。还领了水壶。李琳又问兰夕领没领军训服。“军训服?”于是两人又从学校的一头跑到另一头,在排队领军训服装的时候,竟看见了“那个嘛学姐”,刚才屋子里的俩女孩还有那个帅帅的学长,也拿了服装刚刚离开。
回去的路上,兰夕指着前面模糊的身影问李琳,那个学长是不是英语系的。“学长?”李琳一头雾水“哦,他不是学长,那是咱宿舍辽宁女孩于多多的哥哥,中间胖胖的那个是多多,旁边的那个是带她的学姐。”“这样啊,我学姐倒去帮多多了,不管我了。”兰夕心里一阵恨,把她对多多的帮助归功于多多帅气的哥哥。
到了宿舍楼下,兰夕让李琳帮忙拿着自己的壶,军训服先上去。兰夕买了张手机卡,这才用新号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妈妈接的电话,听着妈妈的声音有点哽咽,兰夕也怕自己哭出声来。“妈放心吧,这里一切都好,你再告诉我爸一声。”于是匆匆挂了电话。看看时间十二点多了,兰夕在楼下转了转,觉得自己的脸,眼也和这正午的天气一样干燥了才又回了宿舍。
简单的铺好了床,挂上了蚊帐。兰夕便去找姚岚一起吃饭。给姚岚发了条短信,姚岚说自己在17号楼,于是兰夕从自己的6号楼下来后开始了满校园的寻觅。好大的校园,来了半天,兰夕这才有空看看自己将要呆四年的地方。可能因为是新区,虽然面积很大,楼房盖的也很热闹,花花草草也不少,甚至还有假山喷泉,不过这所学校的树长的太不尽如人意。一颗颗小树苗,瘦弱单薄,激不起人要天天向上的斗志,只是营养不良的写照。整个校园总体还是给人一种空洞的感觉,少了一种文化底蕴。
兰夕穿过七八号楼自信的向前走着……可谁知走到15号楼,向前不见了16,30赫然映入眼帘。明明前方道路无限,可十七随着十六也消失不见。兰夕慌了,忽见前面有一穿拖鞋的男生,赶忙向前问路。“同学,我想问下这楼15号完怎么是30了,17号楼呢?”说完兰夕后悔了,她觉得应该叫人家学长的,无奈情急之中把这个新称呼忘了。男生倒也不介意,看着兰夕,一副过来人的口气为其指点迷津“新来的吧,当初学校为了占地是先盖的30号楼,幸亏你是找17号楼,18号学校还没盖呢……男生指着兰夕过来的方向,可能在3号楼后面。一句话听的兰夕肝肠寸断,只得沿原路返回。
总算是到了17楼的307,兰夕见姚岚的眼睛已经变成了兔子。他们也刚忙完,表哥要回去了,说要带她们两个吃顿好饭。于是三个人下楼越过食堂继续向前,中途姚岚的妈妈打电话到表哥手机,姚岚还是家乡号码,不敢漫游。表哥是一款山寨机,不仅放歌声音大,打电话音量也好得不得了。姚岚妈妈的声音透过山寨机从遥远的郑州传来。“岚岚,好好照顾自己,别不舍得花钱。打在你卡里的钱扣去学费,剩的也不多,妈过两天发工资再给你打两千。在天津大城市,肯定不比咱这,消费肯定大,你别委屈了自己。你以前在高中多少一个月还能回一次家,可这次一走就是半年,妈想你……”这头的姚岚眼泪又开始一颗一颗落在地上。挂了电话,他们走到一家小饭店,点了几个炒菜,姚岚的表哥也嘱咐着。“岚岚,你这就是大人了,虽然你总做出不让家人担心的样子,可实话来说我们并不放心。好在还有你同学在这里。”
吃完饭,兰夕和姚岚一起去送她表哥。学校接送学生的车也顺便拉走了去车站的家长。突然见姚岚紧紧拉住了表哥的衣袖。大有把表哥留在天津,自己回家之意。
总算是看着表哥上车了,兰夕拉着姚岚的手。“有我在这,还那么想家啊,熟悉熟悉,过几天就好了。再说了,晚上一做梦就到家了,来回比火车都快。”姚岚总算是有了点笑容“恩,咱好幸运啊,能一起考上这个重点大学。”两人眼里同时闪过一丝对未来的期待向往。
兰夕带姚岚去了趟自己寝室,又一起去买了个饼,算是晚饭。晚上去逛了超市买了洗发水,沐浴露和各种日用品。还买了几个苹果。“岚岚咱早点回去把,好和寝室人熟悉熟悉,早点睡,都累了一天了。”兰夕先把姚岚送到了楼下,自己也回了寝室。
这回屋里已经清净了,总算可以认清室友了。除了李琳,于多多,还有一个天津的女孩叫张淑瑶。几个人把名字和手机号写在纸上传唤了下。洗漱完,嘻嘻哈哈的说了几句,便都早早睡了。大学生活的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2军训是每个大学生必须经历的磨难。不,是磨练。军训服装也会给新生设置困难,关卡。比如说,兰夕1.68的个子,要了套170的衣服,当天回到寝室试装发现裤子顺便也装进了自己的半截上身,上装为表感谢又遮住了膝盖。把个兰夕趁的消瘦异常。无奈当天兰夕又去换了165的衣服。这回上装没有越权,可裤子吊在半空,绝望的看着地面。兰夕权衡这两种着装效果,最后觉得后者更能体现我们艰苦奋斗的优良品质。欣然接受。早晨五点爬起床,绿色军营服装齐上阵。可坏就坏在兰夕去了趟厕所,发现费力气扣上的腰带再也不肯脱扣。兰夕急的没了脸色,跑回寝室,大家轮番上阵,怎奈腰带倔强。越着急兰夕越觉控制不住自己的生理需求,李琳见事情不妙,拿来了剪刀。就在这时,腰带张开了嘴,不知是多多技高还是剪刀威胁生效。兰夕赶忙跑去厕所,回来用系蚊帐剩的小绳子自己DIY了一条,绑在身上,没空感激自己腰细,匆匆冲下楼去。眼见的大势已去,教官已开始清点人头。兰夕晕了头趁教官低头溜进队伍。“你!出列!”教官仿佛头顶长了眼。这一声,全队为之一颤。三国记载,张翼德一嗓子吓死夏侯杰,喝退曹军百万。看来绝不是捏造。“我不问你为什么迟到,因为没有理由能够让你迟到。今天要让你记住,出了事情要喊‘报告’,这么没组织没纪律,你把我放在哪里。大声连喊五百声报告!”
兰夕的早晨在报告声中流逝。解散后自己去食堂喝了两碗粥,李琳还给了兰夕一片亮嗓。吃过早饭是正式训练开始之时,站军姿。挺胸抬头,目视前方,加紧腿,两手紧贴裤线。要动打报告!骄阳下,兰夕大气不敢喘,十分,二十分,三十分……队伍里已经发出了好几声扑通声,有喊报告说难受要休息的,可兰夕早晨喊够了。最终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外语系是挨着法律系一起训练的。英语系的教官是女的,法律系的教官是男的。最终大家发现了一个规律,英语系的男生生存条件好于法律系男生。法律系女生的生存条件强于英语系女生。学生与教官,充分可见异性相斥。时光飞逝,英语系女生的训练更加惨绝人寰,如不采取对策,只怕危在旦夕,命不保兮。骄阳下的军姿可达一个小时之久。兰夕等人羡慕的看着姚岚等人在树荫下休息,兰夕等人的腿间,手臂还被分别夹了纸牌,脖领上也被别了大头针。教官为防止自己照顾不周,□□乱动,出此绝技。怎奈百密一疏,兰夕她们早已由以前的左右腿各自弯曲转为双腿夹牌上下浮动。
兰夕等人当然也有休息的时候。她们在有限的时间里发现一条毛毛虫。几个人围住毛虫逼其直行,稍有歪曲,于多多便掏出随身携带的指甲刀剪短其毛发。在折磨毛毛虫的过程中竟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快乐。
大学的课程安排,让校园很有生机。不会如高中那般只有在早中晚吃饭时间才会见到学生的身影。校园里总有学生的,比如上午十点有的刚去上课,有的回了寝室。三三两两去自习的,打把遮阳伞逛校园的也很多。在军训的时候,总会看到学姐学长们快乐的走过,对大一新生指指点点,还嗤嗤的笑。
再难熬的日子也终有结束的一天,军训总算过去。还有乐观主义者这把这段漫长的日子当做是增加了寿命,尽管教官昔日心狠,可毕竟一起生活了一个月,眼看着一辆大车将把他们拉回部队,这段人生的相遇便是个句话。告别一段习惯了的生活方式人总是会留恋的。加上那天阴雨绵绵,有了秋意,更让人感伤。
当拿到打印出来的空荡荡的课表,兰夕把跟了自己三年的双肩包压在了箱底,买了一个粉色的挎包,算是给十八岁的自己一份蜕变的厚礼。校园里很多女生都化了淡妆,高跟鞋也不再是老师的专利。
其实熟悉一个新环境并不需要很久。早晨没课的时候,兰夕可以睡到很晚,或是懒懒的赖在床上翻看着从图书馆借的书。
英语专业的教学课本还是离不开各种文章的句子分析单词背诵。老师照例把这些内容做成课件的形式,在教室里用多媒体放给大家。这和高中的教学方式没有什么区别。特别之处是一个星期有一节外教课。开始的时候大家还觉得很好奇,热情挺高。可两节课过去便对外教的相貌失掉好奇心,连带外教的课。逃课人数不断创新高。外教看着满满的桌椅和几个稀疏的脑袋,肩膀耸个不停,后来自己也不再自顾自的喋喋不休,一上课就给大家放电影。这下倒争取过来好几个学生。
对于自己的专业课沈夕没有多大的喜好。中规中矩的把新单词记住看懂了句子翻译,也就不再深究。可她不会去上写作课。她想不通大学怎么会有这样的老师,这样的教学内容。写作老师常为自己能在黑板上写出满满三行的句子还不见句号而骄傲。不过仔细一看也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好比要写我的小姑姑,却不直接写,要写成我爸爸的妈妈的小女儿。上这种课,兰夕怕自己智力退化。有这个时间远不如去图书馆找几本自己喜欢的小说读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