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忘书》糖小晚

1、第 1 章

　　第一次看到撒加，大约是在艾俄罗斯九岁的时候。

　　那个时候圣域还没有其他的孩子，童虎牵着撒加朝着艾俄罗斯走过来，隔得那样远，那一头苍蓝色的头发却依旧那么醒目，宛如爱琴海最深处的颜色。

　　童虎笑着为他们介绍彼此，艾俄罗斯伸出手去说：“你好。”

　　撒加笑了笑，也伸出手说，你好。

　　他的手冰凉，仿佛是西伯利亚的寒冰。

　　艾俄罗斯没有去过西伯利亚。他出生在希腊，很小的时候就被带到圣域，之后就没有再踏出圣域一步。但是他听童虎说过，西伯利亚，是历代水瓶座修行的地方，是世界上最冷最冷的地方。

　　童虎说起这个地方总是会望着远方，笑着说：“狄歇尔的博学真是无人能及。”笑着笑着，笑容却又黯淡下来。

　　艾俄罗斯知道，狄歇尔就是前代水瓶。前次冥王一战，只剩了童虎和教皇两人。

　　被带到圣域的孩子，都非常早熟。但面对这样的命运，艾俄罗斯有时候仍然会觉得非常惊惶。他毕竟只有九岁，要一个这样小的孩子去面对自己将来或者必然会死亡的事实，或者说，他的生命的历程就是为了那一次壮烈的死亡，那是非常恐慌的。

　　这个时候他的生命里对于“女神”这个概念还不够清晰，因此还没有足够勇气去付出自己的全部。

　　他看着撒加那双略带忧郁的眼睛，想着这个孩子也会和自己面对相同的命运，心里无端的觉得可惜起来，或者还带了一丝，舍不得。好比看到一件举世无双的琉璃器物，知道它最终会被生生打碎那样的心疼。

　　此物之后，再无他物。

　　此人之后，再无别人。

　　这样的可惜，在五岁的艾俄罗斯是形容不出来的，甚至在很多年以后，他也是形容不出来的。他只是觉得可惜，只是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心情，让他不禁握紧了撒加的手。

　　撒加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但是仍旧笑微微的看着他。

　　艾俄罗斯脸红了，然后放开了手。

　　童虎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离开的时候反复交代他们要好好相处。

　　童虎离开以后，艾俄罗斯讪讪笑着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他本来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永远都只会用行动表示自己的心意。倒是撒加开了口。

　　撒加说：“艾俄，以后请多关照。”

　　艾俄。第一次有人这样称呼自己，艾俄罗斯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点头说：“恩，大家以后就是朋友了。”

　　撒加微微笑了起来，但什么都没有说。

　　有的人，和人见面几次，甚至只是一面之缘就可以确定一个朋友，甚至是一个生死之交。比如艾俄罗斯。

　　有的人，也许相处了几年，十几年，几十年，经过反复确认质疑才会确认这个人对自己是安全的。比如撒加。

　　要等到很多年以后，艾俄罗斯才会明白，朋友对于撒加来说，是一个非常微妙的词语。何况撒加不是那种见面三分熟的人。他对人有疏离感。

　　后来沙加曾经说过，撒加对谁都温柔，但是这种广泛的温柔背后，却是对谁都无情。也许正是因为这种一视同仁的随和亲切，才能成就身为王者的冷酷。佛经说过，大慈悲即是真无情。

　　此话不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