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走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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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充依杏眼微转，笑颜如花，殷勤道：“只要有皇后娘娘您的庇佑，能时时在娘娘身边伺候，有没有宠爱妾身并不在意。”
“胡言乱语，身为陛下的妃嫔，怎能如此说话？”徐贞语气虽是责备，但眼中却看不出一丝嗔意来。
韦美人亦掩唇轻笑：“曾妹妹年纪尚小，一派天真，又得曾大人自小捧在手心里，自然是随性了些，娘娘也就由得她吧。”
皇后亦笑道：“不由她又能如何，反正她向来口无遮拦，本宫也习惯了，只是在陛下和太后面前可不许这样。”
曾充依甜甜一笑：“妾身多谢皇后娘娘提点，娘娘对妾身的关怀，妾身铭记于心。”她说着似想到什么，脸上笑容一凝，语气骤然低落，“只是……那顾容华与妾身一同入宫，当时与妾身姐妹相称，情谊甚笃。可现下她有陛下的宠爱，身居容华之位，却是半分也不念与妾身的旧情，且不说提携妾身，就是妾身前去求见，她亦多次称病回避，实在叫妾身心寒。”
皇后亦向来不喜顾容华平日里总是一副清高孤傲的模样，鄙夷道：“顾清影天生一副薄命相，她父亲不过是名区区掌故，还在你父亲手下做事，不是装出一股子清高劲儿来，又哪里有机会得宠，乃至升上主位？”
见皇后有怒意，曾充依不失时机的添柴加火：“皇后娘娘说得对，顾容华明明一副薄命相，还总在陛下面前拿乔作势，偏生陛下也吃她那一套。”她面露不屑，“妾身还听闻陛下赞她有仙姿，就凭她那惺惺作态的小家子气，哪里比得上娘娘您的雍容大气。在妾身看来，娘娘您才是真正担得仙姿二字！”
皇后唇角微翘，嗔道：“就你嘴甜！”说着冷哼一声，“她既然自恃清高，那本宫便且看着她还能假清高多久！”
东宫太后近来凤体违和，在永寿殿内静养，得知裴宁殊此事，也只是问了几句，并没有其他表示。随着新年节庆将至，宫中开始忙碌起来，在喜庆且热闹的氛围下，这段插曲便渐渐被后宫众人所淡忘。裴宁殊也很快便适应了新的职位，而舜华的恩宠不减，大有长盛不衰之势。
这日，奕诩召云意阁裴美人侍寝。
三更时分，美梦正酣，在殿外伺候的秦忱忽然进来通报道：“陛下，出事了。”
方才仍在沉睡的奕诩立即自卧榻上起身，虽是刚刚被吵醒，但脸上却连半分倦意也没有，眸光如炬，皱眉道：“发生何事了？”
“启禀陛下，掖庭兰苑内走水了。”
奕诩的面色一沉：“兰苑哪里出的事，可有人受伤？”
秦忱小心翼翼的答道，生怕惹怒了圣颜：“据说起火处是月影殿，月影殿内的顾容华被困火场，是……是裴卫士令背出来的。”
舜华闻言心中便是一凉，知道皇后她们会按捺不住出手，没想到竟来得这样快，果真是片刻也不能掉以轻心！皇后嚣张跋扈，行事张扬，身后更有人出谋划策，两次阴招险些害得自己丢掉性命，着实不容小觑，何况她手下还有韦美人及曾充依等人狐假虎威，借机发难。这一次如此大的动作，看来不仅仅是想要对付宁殊来打压自己，更是连带顾容华也想一并毁了。
奕诩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只淡然道：“伺候朕更衣。”
待奕诩和舜华赶到兰苑时，火还未被扑灭，兰苑北面火光冲天，人影晃动，不断的有卫士及宫人端着器皿来来回回的接水救火。
而月影殿被烧毁严重，整座宫殿竟被烧掉大半，顾清影亦是衣衫不整，发髻凌乱，只披了一件大氅勉强遮了窘态。
奕诩见此情景怒不可遏，斥道：“究竟怎么回事，立即给朕交代清楚！”
裴宁殊自火场出来便立即上前抱拳禀报，此时他的手上全是烧伤的痕迹，让人触目惊心，而他却毫不在意，只道：“回禀陛下，今夜三更一刻，月影殿内突然走水，卑职得知消息立即率人赶来，现已救出月影殿内数人，但仍有数人死于火场之中。”
奕诩脸色铁青，一字一顿：“好端端的为何会走水？又怎会烧得如此严重，你们是怎么当差的！”
裴宁殊手上之前救驾时的伤还未痊愈，又被火气灼伤，新伤旧患，此时已是一片血肉模糊，但他神情不变，镇定道：“这场火燃得极其迅速猛烈，不似寻常走水，着火处是月影殿大堂与内室之间行廊，起火原因暂未得知。”
奕诩并不看他，只厉声命道：“立即将火扑灭！然后查明原因，究竟是人为还是意外，必须给朕查得一清二楚！”
裴宁殊沉声应道：“诺。”转身便又入了火场。
奕诩回身看向一旁的顾容华，见她双手抱臂瑟瑟发抖，清丽脱俗的面容上梨花带雨，似是受惊不轻，奕诩眉头深锁，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顾清影平日里都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冷清模样，此时一脸惊慌失措，柔弱无依的样子，饶是舜华看了亦觉得心生怜惜。
但顾容华身为皇帝妃嫔，衣衫不整的被宫中其他男子自火场中背出，虽错不在她，但在旁人眼中，此事委实有损她的清誉和皇家颜面，对奕诩来说亦无异于是一种侮辱。
此时已是隆冬时节，夜里寒风刺骨。因为惊慌匆忙，顾容华只来得及披一件大氅，大氅里仅着中衣中裤，她站在冬夜凛冽的寒风中，身形分外的单薄。见奕诩沉默看着自己，顾容华紧紧抿唇，面露羞惭。
兰苑内其他妃嫔宫婢都垂首噤声，暗自偷眼看向奕诩，不知陛下会作何反应？
奕诩神色淡淡的，开口问道：“你可有哪里受伤？”声音慵懒低沉，越过寒夜里呼啸的风声，清浅传来，让人如在梦中。
顾容华秀眉轻蹙，莹白贝齿轻轻咬着朱唇，强忍疼痛道：“回陛下，妾身并无不妥。”
奕诩瞥了她一眼，上前不容分说撩起大氅边缘：“不许躲，让朕看看。”
低头看过去，虽然隔着中裤，但顾容华的左脚脚腕上显然有被火气灼伤的痕迹，似乎伤得不轻，奕诩眉头一皱：“为何先前一直隐忍？”又向秦忱吩咐道，“立即传太医。”
顾容华垂眸抿唇，似是不愿回答。
“朕知道你心性高，但烧伤可大可小，你这样要强没有意义，只是害了自己。”奕诩负手而立，声音冷淡，“月影殿既被烧毁，你便搬去九华殿暂住吧。”
顾容华声音清泠，轻声道：“谢陛下。”
她的话音刚落，一旁的曾充依便上前求情，一双水汪汪的明眸忽闪着：“陛下您不要怪容华姐姐逞强，姐姐她也不过是不想让您担心罢了，毕竟火势这么大，裴卫士令为了救姐姐也受了伤，且姐姐伤到的地方亦有些……”她说着俏脸一红，竟似害羞一般，“让人不便言明。”
顾容华的身子“唰”地一下绷紧了。
果然，奕诩的面色一沉，下意识地眯起眼：“曾充依倒是很为顾容华着想。”
曾充依红着脸解释：“妾身只是不想陛下生气罢了。”
奕诩瞥见顾容华仍伫立在原地，神色不耐道：“还站在风口作甚，立刻去内殿让太医好好诊治！”
他转过身去不再回话，只是紧锁眉头，注视着那一片熊熊火光，整个手掌不由自主的紧握成拳，因为太过用力，指节处微微泛白。
忽然一个高亢尖锐的声音通报道：“皇后驾到——”
侧目望去，在一行内监和宫娥的簇拥下，皇后徐贞端坐在以凤翎叶片装饰，座障用红绫围之并绘有升降鸾凤云纹的凤辇之上，也到了兰苑。
众妃嫔皆屈身向皇后行礼：“妾身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长乐未央。”
徐贞下了凤辇，行至奕诩身前，施施然行礼道：“妾身参见陛下，陛下万福金安。”
奕诩缓缓松开紧握的手掌，伸手扶起徐贞，问道：“皇后怎么也过来了？夜里风凉，出来也不多披件衣裳。”
徐贞见奕诩关心自己，心生喜悦，面上却不便表露出来，只答道：“多谢陛下关心，妾身乃是中宫，身负治理六宫之责。时近新年，未央宫内却发生如此大事，妾身若是只顾自己酣梦，而不即刻过来掖庭看顾，又怎能心安？”
奕诩露出一分并不真切的笑意，颔首道：“皇后心怀六宫，朕心甚安。”
皇后看了看眼前的月影殿，环顾四周，神色担忧道：“只是妾身方才匆匆赶过来时，听闻顾容华被困火场，是裴卫士令救出来的，没成想这月影殿竟被烧得如此厉害，不知顾容华可有大碍？”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走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