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魂花》香魂一缕

40、人问何处问多情

　　娘出门去办事了，做自己临行前的最后安排。穆瑶正在家里收拾东西，没想到秦沐杨竟然来了。
　　她手心微微汗湿，看着他不自觉的有些紧张。

　　一个月以前，夏茴不知所踪，她上街寻找的时候，正巧碰见秦沐杨。

　　“司绮姑娘！”她隐约听到身后一个男子的声音。当时她正一边专心的搜寻着夏茴的身影一边想，这是谁家姑娘，名字难听的简直跟自己以前有得一拼……

　　“司绮姑娘！”那个声音又叫。所有人这下都听清了他在叫什么，纷纷朝他们俩看过来，脸上皆是窃笑。

　　穆瑶终于觉得不对劲了。她回头一看——天哪，这不是上回在庙会上遇见的木家二爷，秦沐杨，秦暮使么！

　　她没想到自己看见他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跑。她惊呼一声，掉头，猛地就朝前跑去。

　　“司绮姑娘！”秦沐杨在后面又喊，一脸惊讶——自己看起来有那么可怕，让她像见了鬼一样逃
　　命！？

　　他不由分说的追了上去。穆瑶更是没想到他速度这么快，就在下一个街角将自己拦了下来。

　　“你……你干什么！”

　　“你跑什么……！”

　　“我……我有急事啊！”

　　“急事急到见到我就跑！？”

　　“所以说是急事嘛！”

　　“你倒是说说看，有什么急事？”

　　“我在找人！”

　　“找人？”秦沐杨皱眉，“找谁？”

　　“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说完这话，两个人都愣住了，穆瑶更是吓得不行——天啊，刚才那么凶的口气是自己说出来的吗？站在自己面前的可是跟随在炎修长老身边的暮使大人啊，要是他怪罪起来自己可吃不了兜着走！

　　“我只是关心你。”秦沐杨微微叹了一口气，他也没想到自己可以这么平静的接受她不善的语气，“自上次一别，我们有一个多月没见过面了吧？”

　　穆瑶收敛了一点，配合的笑了笑：“是啊……刚才真是对不起，因为我实在是担心我的朋友，所以说话的语气急了点，还望秦暮使莫怪。”

　　秦沐杨丝毫没把刚才之事放在心上：“姑娘在找谁，若告诉本使，本使或许可以尽一点绵薄之力。”

　　穆瑶叹了口气：“她叫夏茴，是我最好的朋友，自从两天前就不见了踪影。我担心她出事，就来她经常出现的地方找找，看看有没有人曾经见过她。”

　　“她长得什么样子？”

　　穆瑶便跟他描述了一下，秦沐杨随即招呼手下的人出发去寻找与她描述差不多的女子。

　　到最后虽然人没找到，但是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却有了进一步的发展。这之后两个人便经常来往，秦沐杨也终于知道了她的真正名字并不是司绮，而是穆瑶。

　　“你当时怎么想的，竟然告诉我你叫司绮？”秦沐杨坐在升颐楼的窗户旁边，笑着看她。此时两个人之间已经十分相熟了，他说话便也不再顾忌许多。

　　“我以前真的就叫司绮，”穆瑶边把手里的茶放下边说，“是后来才改的名字。”经过长时间的接触，她发现这个人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玩世不恭，大少爷做派，反而是个很有绅士风度，个性又放得开的人。

　　秦沐杨点点头：“瑶确实比司绮要好听许多。”

　　穆瑶瞥他一眼：“你当时知道我叫司绮以后，是不是立即就后悔过来找我搭讪了？”

　　秦沐杨脸上带了点讶异：“怎么这么说？”

　　“你当时不是立刻找借口离开了吗，难道不是被我的名字吓到了？”

　　他这才明白她的意思：“当时是真的有事，否则我一定会留下来和你接着聊下去，”他饮了口茶，接着道，“自那次庙会之后，我找了你好久，可是无论怎么找，所有人都说没有见过一个叫司绮的漂亮姑娘。”

　　穆瑶听到这里有些脸红：“你后来为什么要找我？”

　　秦沐杨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只听他缓缓说道：“如果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你会相信我吗？”

　　穆瑶呆呆的看着他，脸上一片霞红。她没想到秦沐杨会喜欢自己，更没想到他竟然这么直白的将自己的爱慕说了出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秦沐杨抓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不管你叫司绮也好，穆瑶也好，只要是你的名字，我都喜欢……我们相处了这么些时日，我想知道，我在你眼里，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占据着怎样的地位？”

　　穆瑶手足无措，面红耳赤，羞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好让她不用面对这么尴尬的局面。

　　占据着怎样的地位……她脸红的看着秦沐杨认真的眼睛，知道自己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

　　她的心里，早就已经有了云扇哥哥，哪里还容得下别的男人？

　　“对不起，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她抽出自己的手，低头局促的道。

　　秦沐杨期许的眼神立刻黯淡了下去，半晌才轻轻道：“是那个经常和你在一起，叫做云扇的西复国将军的儿子吗？”

　　穆瑶抬头，惊讶的问：“你怎么知道他？”

　　秦沐杨苦笑一声：“我上次在街上，看到你和他在一起……你看他的眼神，与看我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看着他失望的眼神，穆瑶有些慌乱，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安慰他。她只是把他当作一个很好的朋友，和他在一起聊天很开心，仅此而已。却没想原来他竟对自己一见钟情，这一切真是太意外了。

　　秦沐杨看着她有点发愁的眼神，抱歉的道：“我没想过会给你带来困扰……穆瑶，如果你只想与我做朋友，那我绝不会勉强你，只希望你不要因为此事而选择与我疏远，可好？”

　　穆瑶点点头。

　　但是说不会疏远是假的，穆瑶觉得话说得这么直白，二人之间再见面只会尴尬，没准儿还会给秦沐杨带来更多的痛苦。于是最近的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再与他见过面，甚至都没有告诉过夏茴。

　　但是没想到，他此刻竟然会找上门来。

　　夏茴回到家里，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静。想到刚才和寒离的对话，她心里又是一股莫名的烦躁。她愤愤的站起来，走进屋里将门“碰”的一声用力关上。

　　真是莫名其妙的人！谁会像他那么无聊，干扰悼灵咒的力量，让她看一副假象？奶奶就是蓝宸枭杀死的，凶手就是他没错！

　　不然，还能是谁？

　　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奶奶是一个平凡善良的老人，还会有谁想要杀她？

　　如果接受寒离的说法，那就彻底颠覆了她对以往生活的记忆。在她心里，奶奶一直是个平凡善良，与世无争的勒西族掌门，而她也认为自己的生活会一直这么平静的过下去。可在短短的几个月里，她的生活竟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奶奶死了，自己变成了孤儿，身世竟然也变得扑朔迷离。自从在主天阁出事以来，血液力量也不知发生了什么莫名其妙的变化，突然间难以掌控，波动剧烈。

　　而现在，却又要她接受杀死奶奶的另有其人这个说法，她实在已经无力承受了。

　　她坐在床上，双手抱膝，觉得前所未有的无助。这种感觉，甚至在奶奶死后的那段时间都没有过。那时的她认为自己是奶奶的亲孙女，而自己还有继续活下去的动力，还有机会为奶奶报仇。
　　可是现在，唯一能支撑她的，恐怕只有邢烨罗了。

　　烨罗……烨罗……我好想你，你在哪儿……？她将头埋在两腿间，痛哭失声。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是哭累了，夏茴不知不觉躺在床上昏睡了过去。睡梦中的她脸颊上还带着泪痕，脸色苍白。渐渐的，似乎是感觉到不舒服，她眉头微微皱了皱，慢慢睁开眼睛，手抚向后腰部——

　　怎么回事，好痛……就像被火烧了一样痛……

　　她从床上坐起来，腰部传来的灼痛感让她轻呼出声，额头冒出冷汗。她挣扎着走到桌子边，撩起腰部遮挡的衣物，朝镜子里看去——

　　只见一个和刻在湖边石碑上的图腾样子一模一样的图腾，正在她后腰上冥冥的闪着红光。

　　一声尖叫从她喉咙间发出。她一把挥掉桌子上的镜子，充满恐惧的声音却怎么也停不下来。她边喊叫边哭泣，觉得背后的那个图腾就像一个恶魔的印记，附身到了自己腰上。

　　她将桌子上的东西一下子扫到地上，哭着蹲在地上。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明明是榭族的图腾标志，如今怎么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谁来，谁能来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