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天相连》淡薄轻雾

18、 劳信诉说当年怨

　　辰慧和齐母离开清荷家已是午夜，她们发现一个黑影在自家房门前徘徊，齐母知道辰慧具有在夜晚看清东西的本领，于是轻轻地捏了捏辰慧的胳膊，示意辰慧看看那个黑影到底是什么人。
　　辰慧仔细地看了一眼，冲着母亲摇了摇头，小声地说：“那是个我们不认识的男人。”
　　齐母闻言，只好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壮着胆子问：“你是谁？”
　　那个黑影也发现了二个人朝自己走来，当他听到齐母的声音，竟然用颤抖的声音回答说：“夫人，我，我是劳信呀。”
　　“劳信。”齐母听到这个名字先是一愣，接着快步跑了过去盯着来人仔细地打量起来，看了一会儿，她才确信地说道，“劳信，真的是你，你还活着。”。齐母说完，赶紧打开房门，将劳信让进屋，故人相见，不禁老泪纵横。
　　辰慧也跟着母亲进来，仔细端详着面前的老人。虽然劳信在笑，可脸上仍掩不住他多年来的悲苦。劳信本是齐家的老佣人，当年的劳信个子虽然不高，但总是精神矍烁，吃苦耐劳，他不仅是辰慧父亲的好帮手，而且在闲暇时还会给年幼的辰慧讲故事。
　　但是眼前的劳信已然秃顶，怪不得辰慧根本认不出他。当年他和辰慧的父亲一同外出采买药材，但这一去就杳无音信，后来，辰慧父亲的死讯传了回来，齐家人认为劳信也随之去世了。一晃十几年过去了，齐母和辰慧根本没想到今天竟然能在旭城与劳信重逢。
　　劳信看着辰慧，流着泪说：“这就是辰慧小姐吧，都长这么大了。我记得当年我和老爷离开时，她才七岁呀。”
　　三个人围着桌子坐下，齐母禁不住问起当年的事情。劳信叹了一口气说：“夫人，你还记得郑兴吗？”
　　齐母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说：“我记得他，郑兴是一个往来于各地的杂货商，与我们齐家有些生意往来”。
　　劳信接着说：“我家老爷就是被这郑兴害的，我前几日偶然得知你们来到旭城的消息，今日抽空来见你们，就是要说说当年的事情。”接着，他讲述了当年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郑兴知道齐家是中医世家，相传有几本绝世医书，于是三番两次想看看这些医书，但都被齐老爷借故推托了。十几年前，当郑兴再次遇到外出的齐老爷和劳信时，对他们热情招待，还向齐老爷说起他认识当地一个名医。齐老爷想与名医切磋医术，于是请郑兴代为联系。二人出去会名医那天，郑兴千方百计地找理由不让劳信随行。谁知不到一天郑兴就满身是血地跑了回来，传回了齐老爷途中遇劫匪不幸身亡，随身物品也被洗劫一空的噩耗。
　　劳信虽然非常怀疑郑兴蓄意谋害了齐老爷，但是却苦于没有证据，于是他没有回齐家，而是百般哀求郑兴收留他。郑兴见他也精于医术，便把他留在身边。
　　这些年来，郑兴定居在旭城，依靠劳信开起医馆，还经营药材，对劳信也日渐信任。而劳信在为郑兴效力的同时，却丝毫没有忘记查清齐老爷被害的真相。工夫不负有心人，他果然发现郑兴时常独自悄悄地在房间里翻看一本折页的册子。
　　齐母一听到“折页的册子”，情绪立刻激动起来，她颤抖地说：“那本折页册子应该就是老爷每天随身带的的东西，连我也没有看过。他只跟我说过，那里面记得都是齐家祖传的精髓。我还特意为它缝制了一个绒布袋子。”
　　“我没看到绒布袋子，但是老爷随身的东西在郑兴的手上，即便老爷不是他杀的，他也干了对不起老爷的事。”劳信忿忿地说。
　　齐母沉默了一会儿，接着问：“你还发现了什么？他家里还有其他人吗？”
　　“这家伙平时做事很有心计，没发现什么别的。他的老婆也死得很早，只留下一个女儿，和辰慧差不多大，我们都叫她‘唯君小姐’。”
　　听到“郑唯君”的名字，辰慧不禁大惊失色，她怎么也想不到郑唯君的父亲竟然和自己父亲的死有关。
　　齐母和劳信一见她惊诧的样子，急忙问她怎么回事。当齐母听到辰慧说起郑唯君是她的同学时，不禁叹了口气说：“真是造化弄人，辰慧竟然和郑兴的女儿成为同学。”
　　劳信劝慰齐母：“夫人，您放心，我一定查清真相，惩治害死老爷的恶人。今天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如果您有事，可以到兴寿堂来找我。”
　　齐母送劳信出门，回到屋里独自沉思。辰慧不禁问母亲：“妈，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不咱们找郑兴问个东西，把属于父亲的东西要回来。”
　　齐母叹了一口气，一边流着泪，一边缓缓地说：“算了，我们现在无钱无势，又没有证据，怎么去要？郑兴他又怎么会给？再说，劳信已经为我们做了这么多，我不想让他再犯险。我不想再追究那些往事了，只想和你平平安安地在旭城活下去。”
　　母亲的态度令辰慧感到震惊，辰慧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的脑海中回忆着劳信和母亲的话。她知道，自己知道这件事后，不可能再与郑唯君像以前一样泰然处之，可是又该以后办呢？母亲已经决意不再追究，可往事真能如烟吗？
　　辰慧觉得自己很累，她不愿再想，于是坐起身，拿出父亲留给她的那本陈旧的古文字识字书，津津有味地看起来，小时候，父亲时常亲自教她认这里面的字，书里的字要比学校里学的字复杂多了，那时的她总是责怪她的祖先为什么要自创这些复杂的字来难为自己。现在的她还是有很多字不认识，但是她没有抱怨，只有感恩，感谢父亲给自己留下这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