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云霄》月莞清漓

3、第三章 好处绝胜 烟柳满皇都

　　当晚的宴会在右丞相的贺礼中达到了另一个高潮。
　　右丞和其长子所带来的乃是前朝集绘画于大成者博雅的遗画《帝都烟雨图》。说到这博雅，绘画的水平已是到达了登峰造极的水平，但博雅性格怪癖，想画便话，不想画万金也难求一幅，而且，他还喜欢撕毁自己所做的画，因此能遗留下来的各个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这幅《帝都烟雨图》是许承恩外出游学无意间得到的。当今圣上最喜字画，尤其想收藏博雅的画作，如今得到这幅图，真是如获至宝，喜不自胜。
　　本是个最佳的礼，可是却在题词上出了纰漏，原来这许承恩本想借着这幅图题首诗，更显心意，便题了首韩愈的《早春呈水部张十八员外》。许承恩的书法的确属于上等，题词自不必说，也算是锦上添花，可是，问题在于，这首诗中他漏写了一个“色”字。本想是他题字是心中另有所想，眼前总是闪现着一个女子的身影，心力不能集中，以至犯下这么大的错误。
　　父子两站在廷中，好生尴尬，许承恩心中大懊，检查时竟然未发现这么大的疏忽，图上一伞盖正好是挡住了那个“色”字，让人大意疏忽。
　　西平王一直被右相参奏权力过大，贤妃也曾拉拢过他，谁知许恒都不买账，气的贤妃牙痒，如今这么好的机会自然是要讥讽一番。贤妃冷笑道：“博雅的画作每一幅都可算是国家之宝，如今却毁在了一个竖子手中，真真是一场笑话。”一番话说得许恒更抬不起头来，席间也是一片唏嘘之声。有些与许恒交好的官员想替他说几句话，去看着圣上不甚好看的脸色也不住打消了念头。
　　许恒看着皇帝的脸色，他知道圣上贤明，绝不会因为这样一件事而惩罚臣子，但这对自己也着实是一个打击，圣上不发话，自己也没有机会下台，内心真是急得团团转。
　　有人欢喜有人愁。
　　坐在席间，萧奕洵和萧楚延和许承恩有些交情，暗自思着如何帮他一把。萧楚延正思索着，转头看着萧奕洵向席间一看，突然轻声一笑，更显风华，萧楚延不解，问：“三哥，你想出什么了？”
　　萧奕洵笑着，眉目之间一种浑然天成的潇洒：“这个局破起来并不难，就要看我们的小才女如何出手了。”
　　“你说婉词？”
　　“婉词作词是高手中的高手，我们就看着这局怎么她怎么破？”萧奕洵神秘一笑，再不多言。
　　萧楚延看着席间那粉衣的女子，看了看那首《早春》，想了想，突然明了，原来如此。
　　镇南王和晏亲王看着许恒的尴尬，也想帮一把，但也确实找不出好的法子，只听身后传来一个声音：“父王，若想帮助左丞，婉词有办法。让我去试一试吧。”秦婉词轻声一笑，提起裙摆，走到廷中。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在众人的注视中秦婉词盈盈拜倒，清丽脱俗，灵动无双。
　　许承恩当即愣住了，这让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就出现在眼前，而且还是像前日那般有日仙人出现，宛如梦幻。昨天出手相助的女子是雪涯郡主？
　　众人也是一愣，雪涯郡主？
　　雪涯郡主，名唤秦婉词，镇南王的掌上明珠。镇南王只有一位正妃，可惜多年只生了一个儿子，夫妇二人极想要个女儿，镇南王又不愿娶侧妃，便收养了一个义女，偏偏这义女又不是普通人，她的兄长秦煦卿是风云阁阁主，号称最强的一任阁主，朝廷钦封鼎剑侯。秦婉词自幼饱读诗书，一手词做的文渊阁大学士也赞叹将来必成大器。圣上十分喜爱她，因此特封为郡主，赐称雪涯。
　　婉词？皇帝和舒贵妃也愣了一下，不知她想着什么。
　　唯有镇南王一家，晏亲王，豫昭王，靖渊王若有所想看着秦婉词。晏亲王右手肘抵了抵镇南王，低声玩笑道：“五哥，你不觉得这是你和左丞和好的好机会吗？你看，许大公子的眼睛都直了！”
　　秦婉词略带稚嫩有温和甜美的声音响了起来：“皇上，各位大臣你们可都不要错怪了右丞相和他的公子，因为许公子题的确确实实是一首极妙的好词！”
　　好词？
　　众人一惊，完全不懂的秦婉词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西平王在一旁不住道：“雪涯郡主这句话可真是奇怪，连我这不熟文墨之人都知晓这首诗是坏了，郡主可偏偏说是极妙的，这是不把当朝的百官放在眼里？”
　　这话说的很露骨，说的也很重，萧楚延听了不住眼眉一皱，更是凌人。
　　秦婉词倒是不以为然，只是轻轻笑道。
　　倒是皇上和舒贵妃看出了些端倪，舒贵妃笑道：“雪涯想来是要解围了。”皇帝也知道，他向来喜欢雪涯倒也不动怒，只是沉着脸：“雪涯你若解得好，朕自有赏，解的不好，可是要受罚的。”
　　许承恩一急，莫不是秦婉词有意代自己受罚？是想凭着皇帝宠爱而减少受罚吗？心下大急，几欲出声，却被秦婉词看过来的一个冷静的眼神止住了。
　　被看皇帝穿了想法，秦婉词也不急，只是轻轻笑着：“皇上，许公子题的这首并不是韩退之的《早春》，而是一首名叫早春的词啊，皇上和众位大臣且听雪涯一念，念完之后若觉得不好，婉词甘愿受罚。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
　　遥看近却无。
　　最是一年春，
　　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念完之后，全场寂静了一会，突然见着一人端着一杯酒走上前来，众人一看，正是三皇子萧奕洵。
　　萧奕洵面露笑意，看了看秦婉词，两人相视一笑，只听得萧奕洵一字一句道：“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仅凭这九个字，这首早春就是一首极妙的好词！许公子这首词契合博雅画作，又祝愿我大靖王朝繁荣昌盛。以此杯敬天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奕洵这一带头，一时间，百官同敬皇上，齐声：“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大笑起来，连说三声好：“哈哈哈哈，好！好！好！好一个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好一个绝妙好词。承恩，题的好，婉词，解的好，奕洵，应的好！都下去吧，这幅画好好收着，朕很高兴。婉词，你有什么想要赏赐的？朕一言九鼎。”
　　“谢皇上，这些年皇上对婉词宠爱有加，婉词也不缺什么了，只求一件……”话说了一半，秦婉词狡黠一笑。
　　这倒勾起了皇帝的兴致：“一件什么？”
　　“婉词进宫多有不便，希望皇上可以让婉词多入几次宫，伴伴皇上和舒贵妃娘娘，不知皇上答不答应。”说罢一脸羞涩的样子，好不可爱。
　　“原来就是这一件小事啊。”皇帝看着秦婉词，停了停，若有所思，转而更开心了：“婉词想要多入宫啊，这有何不好？朕允了。静怀也大了，天天吵着要找你玩儿。”
　　听了这句话镇南王和舒贵妃却心里一紧，皇帝刚刚的眼神很奇怪，莫不是有意婉词进宫。。。还好婉词年小，若真有此意，也以这个借口先推脱一下。
　　“谢皇上。”秦婉词拜谢，退下。
　　这件事就这么的被化解了，因为皇帝很开心，众人也很开心，不开心的不过几个人而已，比如贤妃，看着舒贵妃的两个儿子出尽风头，镇南王的义女也艳惊四座，内心着实气愤，却又不能表现在眼前，只得喝几口闷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