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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替身 ...

  •   一
      他那天依旧醒的很早。

      在船上这么多年来他无论如何也睡不踏实,他从被褥中起身,被绷带捆住的那只眼睛有些发痒,才想起似乎昨天忘记让它透气了,他有些无奈的摇摇头,却并没有去做这件事的打算,只是把绑带的结稍微松了一些,并且在心中暗自提醒了一下自己以后都要这么做,之后沉默的起身,换上那身紫色的袍子,一只手拿起茶几上的烟管,拉开房门。

      河上万齐早就听着摇滚乐等在了门外,看他出来了后,拿出打火机点上了他手上烟管里的烟草:“早啊。”

      他点头算是应答,并没有再多说径直向餐厅走去,路上碰见的来岛也礼貌的问候了他一声,尽管这么多年那个女孩子看他的神色终究还是有几分生疏,但最终也还是没有提出任何的反对意见。

      选早餐的时候他条件反射的向荞麦面那一栏望了一眼,随即又有些不自然的嗤笑了一声,仿佛是嘲讽又仿佛是故意在掩盖着些什么,最终还是随便要了一份平常的早餐。

      他注意到了,旁边的万齐看着他的动作有几分复杂的念想。

      不久以前他才发现,窥探一个人内心所想尽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简单的令人发指,让他自身哭笑不得。

      看透了人心,却看不透人心。他时常这样讽刺自己,其中的寓意说不清也道不明。

      每天早上的早饭都安静的可怕,过去会有简单的一两句行动上的询问和安排,又或者对战略方法的探讨,现今都不复存在。

      他此刻确实是想说些什么的,只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那个正好的时机开口。

      如同当初,他有一些想说的话终究随着那么多人的死去被埋藏进坟墓了罢。

      于是他只好默不作声的加快了咀嚼的速度,但是并不方便做的太过明显,速度又受到了限制,眼看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就要到达极限。

      他对面的河上万齐忽然放下筷子,点头示意了以后先他一步离开了用餐室。

      空旷的用餐室只剩下了他一个人,他忽然轻松了,心里稍稍感谢起万齐来,但是随后一想却觉得大概是对方也呆不下去了的缘故,于是他也没有太在意了。

      一个人享受早餐的后半部分,这似乎已经在什么时候成为了日常,不管是谁同他一起用餐,是顾及他的情绪还是这太过沉闷的空气,或者是那个人自身本来就吃的较快,这都无法避免之后他独自一人用餐的过程,开始还总是感觉不太习惯,因为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和一群吵吵闹闹的家伙一起享用那些并不美味的粗糙食粮,但是后来他也慢慢理解了——也可以说是习惯了——因为在这个地方他毕竟没有一些好的东西拿出来与人交谈,也没有同他一起嘻嘻哈哈的对象,和两个人的沉闷比起来,一个人怎么说都会轻松一些。

      他从餐桌旁站起身的时候,负责整理房间的来岛又子大概把船上的窗户打开了透气——尽管她本人看上去并不是愿意做这些事情的,但是碍于船上的人员已经所剩无几,她才有些半推半就的接下了这个其实并不复杂的工作。

      因为耳朵好的缘故,他远远的似乎就听见了属于繁华之地的喧闹的声音,他一边估摸着大概要靠岸了,一边朝最近的那扇窗户旁走去。

      现在大概是早上五六点的样子,他没有带表的习惯所以无法知道具体的时间,但是凭着自己的生物钟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正确的,今天的风并不大,对于鬼兵队靠发电机为动力的船只大概是件好事,武市终于可以把大家的衣服拿去晒而不怕被吹走了。

      他在考虑这些的时候,船靠岸了,船身剧烈的晃动了一下,然后在一个人烟稀少的码头稳稳的停住了。

      久违的去江户走走吧,这几天总是待在船上没有好好活动过。他沉思了一会儿以后这样对他自己说,而后像是找到一个不错的借口一样笑了。

      他回房间打开柜子,那里面是两本绿色封皮的老旧的教科书,书面已经磨损的不像样子,而且都有被武士刀砍伤的痕迹——他没有伸手去拿,只是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那两本书——
      然后他轻声说道:“我出门了。”便又把柜门和上了。

      留下那两本染着已经发黑了的血色的书本在黑暗的柜子中。

      二

      他于是就这样出门了。

      万齐虽然试图阻拦过他,说现在江户正值非常时期,派下去的人调查回来的情况并不是很乐观,虽然万齐没有明说,但是希望他留在船上的意图还是非常明显的。

      不过他听到这话以后也只是不带什么浓烈感情色彩的回绝了对方的提议,倒并不是万齐的话中有误,只是一种比理性更强烈的情感在这片拥有长久历史的土地上趋势着他去寻找着什么,这种参杂着爱恨、过去与现在的情感,是无法被人为的阻止的——万齐大概也是想通了这一点,在建议被拒绝以后也没有再去强求,就这么任他一个人去了。

      他于是就这样出门了,唯一不变的是在万齐的劝说下加上了一顶斗笠带着,身上在他自己看来唯一贵重的东西,就只有一把别在腰间的武士刀——按照他一个故友的话来说,刀里面,是装着用刀之人的灵魂的。

      这句话不管什么时候听都感觉有几分复杂,那是不论多久都改变不了的情绪,承载着他存在本身以外更多沉重的东西。

      江户今天像是有些排斥他的到来,有些久违的起了一场大雾,把整个城市笼罩在一层薄纱之中,这时候的江户还处在半梦半醒中,大概是因为战争还处在萌芽期的原因,不论是反动派还是幕府此时都在暗自计划却不敢轻举妄动。他想,在这个太过安静美好的早晨,大概没有人会想到这场战争已经悄悄的开始。他为那些无知的人民群众感到可悲,这样的情感持续了几秒以后他才慢半拍的发现这情感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

      又有几件不属于他的东西,不属于他的情感来了,这么多年来这些的东西的到来从未间断过,逐渐的吞噬他的自身,像是魔咒却又甩不去,那些负面的东西快要把他自己压垮,却又不得不因为各种原因把那些东西全盘接受,许多时候他会考虑自己会不会终有一天不是从前的自己,答案却是肯定的。

      除了已经死去的人,还能有谁保持不变呢?

      而且即便是已经死去的人,生前的变化也未必不是翻天覆地的。他这样想着,步伐已经迈出了船只停留的人烟稀少的地方,到了江户的闹市区——
      歌舞伎町。

      大多数店家的开业都还没有这么早,虽然是这么说现在太阳也有了一点儿影子,靠近地平线的地方少量的雾气已经散去了,他一边左顾右盼的时候也有一些店家陆陆续续的拉开店铺的铁门开始做一个小时以后营业的准备。

      他并不急于去往什么地方看什么人,只是在这条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街道上漫无边际的晃悠,偶尔会看见几只野猫跳上屋檐——他稍微有点想去逗逗它们,但是终于还是没有这么做罢了。

      那种冲动只是一时兴起。他又一次这样对自己说,这句话在他作为否定句陈述某些人的所作所为时会被经常提到,没有人知道的是对于自己也不例外。

      在被这种情绪充斥着脑海的他路过登式酒吧和万事屋,他无需侧目也无需回头。

      然后他走过一座拱桥,莫名其妙的想起在这个地方和另一个人的对话,也没有停步。

      来来去去算是在他看来许久不见的江户里面转转悠悠了一个上午,差不多把这个城市的内部绕了个便,只剩下一个杂草丛生的、早已没有人居住的偏远的地方,因为他下意识的绕过而没有去。

      他回到鬼兵队的船上吃午餐。

      “江户的局势怎么样?”饭桌上,万齐冷不防的忽然这么问了一句,打破了午餐惯有沉默。

      “战争爆发是迟早的事。”并没有觉得万齐的话有什么不妥,他便理所当然的把自己的想法表达了出来,“我们只需要在战争开始以后的时间静观其变,待开战双方都斗的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去收拾掉幕府剩余的走狗便好——自然,若是那群攘夷浪士能够占据上风,那我们也剩一番力气。”。

      “我们的目标一直都没有变动,我心中的那只野兽,一直嘶吼着、嘶吼着要毁灭。”

      他装作平淡的样子如是说道。

      【我只是想看到江户的黎明。】

      内心深处的另一个声音却不受控制的响起。

      三
      这样微妙的氛围一直持续了一个月,直到某一天的夜里。

      船上的某一处才忽然传来微小的,颤动的三味线的声音,那声音断断续续,似乎费了许多时日才勉强让其连成一段听得出旋律的曲子。

      “我的三味线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什么太大的长进呢,万齐。”在微弱的灯下,他斜靠在窗边,右手执三味线,左手拿起酒杯小口的抿了一口酒,话语间似乎刻意带着几分调侃的味道,露在绑带外的那个瞳孔里也散发着一些玩笑般的含义,“若是有朝一日能够和上万齐你的节拍,那我也算学有所成了。”

      对面那个本来应该同他举杯共饮的人却迟迟没有动静,似乎是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万齐有些低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明天,战争就会打响。”

      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话中有话,他拿不准,但是心中隐隐明白对方提起这个的含义,于是只能含糊的应了一声。

      “在那之前,不去你恩师的墓那里看看吗?”万齐的那双眼睛透过深色的墨镜看着他,明明语气是十分恭敬的,眼神中却有深不可测的东西。

      他刚想点头,脑海中忽然闪过松阳墓碑旁的另一个坟头,于是那肯定的回答又变的举棋不定起来。

      一锤定音的是那一刻拉开门的来岛又子,和她身后的武市变平态。

      “去吧。”

      在黑色天空的屏障之下。

      松阳的墓地其实就在松下私塾的遗址旁边,因为他们中没有几个忍心每年都去见恩师的坟墓——更何况那厚厚的土地之下,只有一个大概皮肉已经腐烂了的头颅——所以他想象得到那该是怎样一片杂草丛生、满山荒芜的景色。

      在黑夜之下道路显得并不如白天那么清晰,似乎同已经模糊在记忆里不敢肯定的地点遥相呼应,他们绕了许久才看见那座并不算高的山丘,上面大概就是曾经的松下私塾。

      他三步并作两步走,抢先一步上到了最顶处,那被焚烧过的痕迹至今还存在,那一大块黑土上至今还是寸草不生,透过那片焦土他仿佛还能看见那天天人丑恶的嘴脸。

      那旁边便是松阳的坟。

      他在那坟前站了许久,直到后面上来的又子递给他一束不知何时买好的花。

      他接过又子手里的花,把它郑重的放在了松阳的墓碑前。

      之后他起身,像是下了什么巨大的决心一样,向那旁边跨了一步,面对着松阳旁边的、另一个新一些的坟头。

      虽说是新一些,和松阳的坟墓却也没有多大差别,只是那由沙土堆砌的部分似乎特地做的比松阳的那个稍微小一些。

      “师徒一场,他因为那个师傅从而把仇恨埋藏在心一世,我才想,让他能够在另一个世界里和松阳老师相聚。”他看着那个由他亲手完成的坟墓,这样说道。他知道他身旁的万齐和又子都感觉到了,他声音中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极其微弱的哭腔。

      说道这里他向前一步抹去墓碑上的尘土,高杉晋助这几个字像是冲出牢笼及其渴望自由的野兽一般,冲进了他的视网膜中,像是此生都无法抹去的烙印。

      这个时候的他才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从那无比漫长的幻觉中稍稍清醒了一些,他似乎花了许久才认清眼前的事实。

      ——离高杉晋助在春雨的船上遇刺,已经过了五年的光阴。

      他听见斜后方传来来岛又子的悲泣。

      四
      直到刚才那个瞬间,他才像是从巨大的混杂的漩涡中抽身,仿若逃离了自己为自己编织的长达许久的独立的世界,却并没有想象的痛苦。

      他才觉得比起死亡,什么都无法改变才是更加令人绝望的。

      更加令人绝望的是,他真的什么也没有改变。

      一直沉默不语的万齐开口对他说道:“这个角色扮演的游戏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吧。”

      差不多该结束了吧?他也这样问过自己。

      五年前靠着今天这一身打扮闯进还沉浸在失去主帅的悲痛之中的鬼兵队里,学着那个人的语气不由分说的就直接开始下达命令,若不是万齐对于他自身知道些什么,能不能撑到今天这个份上还是个未知数。

      但是话又说回来,他本身却并不是因为那个人的死才变成这般模样。

      他只是想明白,高杉口口声声所说的“不一样的道路”到底是什么样子。

      但他至今都没有明白,所以他还想依照这个身份继续走下去。

      那些所谓的痛苦和憎恨,别人无法理解的情绪,他都想要知道。

      算是为了那个至死他都无法拯救的人。

      “别说傻话,万齐。”他终还是以这种方式开口道,“我们只是来扫墓……”

      ——剩下的话被淹没在突如其来的大风中。

      明明在上一秒还是风平浪静的没有任何响动,在他开口的时候却席卷而来,风很大,他站立在风中感觉要被刮得向后退上好几步,只是偏偏脚下像是扎了钉子在地里,动弹不得。

      那阵狂风持续了许久还没有停下的迹象,抵挡的同时他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吹走,心中的什么东西又重新被带了回来。

      后来那阵风确乎是渐渐小了,周围的草木却也还是在随风摆动。

      他脸上绷带那松垮的结也被刚刚那阵烈风吹散了,那绷带散开来摇摇晃晃的落到地上,露出那只完好无损的黑色的右眼。

      那黑亮的长发在空中飘动着,风从那发丝的缝隙中钻进他的头皮,牵扯着他的神经,感受着自己的长发在风中摆动的韵律。

      像是在呼唤着他的名字,他内心深处的某种东西。

      他愣了一愣,像是想到什么一般的转过头去看万齐他们所在的地方。

      那里空空荡荡的,仿佛没有任何东西存在过一样,连来时泥巴路上的脚印都只有他一个人的。

      “假发哟。”他突然听见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传来。

      是高杉墓碑所在的方向。但是此刻他竟没有勇气回头。

      “那个恶趣味的cosplay爱好也该改一改了。”

      恍惚间他似乎感觉有什么东西打在他肩膀上,他想大概是那个人半透明的手,他感觉到耳边随着声音的发出有微弱的气流产生,尽管没有任何的温度。

      “我说过的吧,这个腐朽的世界由我来毁灭,无需你替我插足。”那人用听上去很不爽的语气刻意的说着,“你这个天真的家伙,之前不是还信誓旦旦的说什么一定有不伤害那么多人来改革的办法吗?那些无聊的东西连你自己都觉得没有证明的必要了吗。”

      “你过去口口声声的江户的黎明,只有这点价值吗,假发。真是可笑呢。”

      他能够想象的到,那人说这话时,脸上轻蔑的表情。但是他却久违的扬起了一个真心的微笑。

      “是呢,高杉。”他低声如是说道,在旁人眼里看上去说不定像是在自言自语,那每一个字却都坚定异常:

      “听你说着似乎很想看的样子,那我就将它作为祭品在来年送去你的坟墓吧。”

      “我曾经口口声声说过的,江户的黎明。”

      他这话的时候,他真切的感觉到了,那些埋藏在心中许久的东西,那真正需要去做的事情——

      一直等待着他去认清、去完成。

      从未消失。

      五

      最后只留得桂独自一人站在那长满杂草的山上,他头顶上的那片天空还是散发着黑夜的光芒,东方虽然有那么一点白光,闪了不到两分钟又重新被那漫天的黑暗吞没下去,如此循环。

      他还在思量刚刚那仅仅持续了一瞬间的短暂的对话,他心中还是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断定自己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刚才那些话说到底是一时逞强,有些事情一旦开始了就会覆水难收。

      当初他有些模糊的觉得毁灭和黎明的终点似乎都是新生,遵从感性的那个时刻他安慰着自己没有偏离原来的方向,只是去做一些自己曾经没有来得及好好完成的事情。

      但是刚刚那个死不瞑目的混蛋告诉他那些都他妈是错误的东西。

      “毁灭是我的任务。”好像带着一点这样的口气。

      我只要按照我选择的方式走下去就好了吗。面对那两块墓碑,他长久的站着,思考着许多他迷茫的、无法体会的事物。

      当那一丝白光终于能够稳定的停留在东方,给世间带来一小份光亮的时候,山脚下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像是一对人马向这边靠近。

      “假发——在的话就给阿银我应一声啊——”他听见呼唤以后思绪一顿,条件反射的朝下面望去。

      自然卷的银发男人带着万事屋家的两个小鬼和那只白色的大型犬,身后率领着一大拨身穿战甲的攘夷浪士。

      “昨天晚上有个特别讨人嫌的死矮子给阿银我托梦啊——”他本来是想要说什么的,只可惜下面的家伙并没有听他回答的什么的打算,只是一副说明完情况后就大功造成的语气,“说有一个玩失踪玩了五年的呆子在开战前夕要加入这支勇敢的大部队,要阿银率领人马来这里接你啊——”

      他愣了愣,没有想到是这样的事情,一时间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

      “听见了就快下来啊混蛋!”

      银发男人在下面喊话的瞬间,他感觉背后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

      他被直直的推了下去,正好摔在坂田银时的身上。

      “——搞什么鬼啊该死的假发!”“我也不知道啊脚下一滑就下来了!”“失踪了五年呆子的本性还是没有改吗?!五年不见你一点长进都没有啊!”“怎么可能我可是学会了拉三味线啊!”“那是哪家的破烂阿银我可从来没有听说过啊混蛋!阿银我可是已经能够做到喝四瓶过期的草莓牛奶不拉肚子了哦!”

      最后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在这种幼稚的吵架中笑出声来。

      “说起来,银时。你有没有看到鬼兵队的那些人?”笑声中,他忽然想起这件事情,忍不住问了出来。

      没想到对方却一脸奇怪地望着他。

      “你在说什么啊假发,鬼兵队五年前不就跟着高杉那个混蛋一起到阎王爷那报道去了吗?你这家伙就是在那之后几天失踪的啊?”

      他感到有些诧异,但是即刻便明白了过来,只好打着哈哈蒙混了过去,坂田银时仿佛也察觉到了什么,没有再追究下去。

      于是他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接过了神乐递过来的战甲,大部队的人马转过身,他似乎要跟随这群人踏上新的旅程。

      走之前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之前他站立的山坡边缘,如他所想的一样是空无一物的,不知为何他自身却感觉那个有些不可一世的男人坐在那个地方一脸不屑的叼着烟管。

      【死的时候记得留个全尸给我再墓里笑话笑话。】

      【放心吧我会好好活到一百二十岁然后在进棺材之前在你坟头好好踩上几脚的。】

      转身迈开步伐的时候他听见身后的坂田银时喊住他道:“假发,松阳老师和那个混蛋矮子还好吗?”

      “啊,他们都很好。”他这样寻思了一会儿,在谈话结束的末尾还是加上了一个句子,多年没有说出口显得有些生疏,但是此时的他只是想凭借这个句子证明自己真实的存在,“还有——”

      “不是假发,是桂。”

      天亮了。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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