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艳侠》李伟新

14、风声急，宇峰难以顾玉仙

　　当车轮战结束，卓宇峰站在圈子中央，拱手向众人致谢的时候，他看到唐玉仙的身影飘出了广场，消失在大街，不由心急如焚。他知道妻子的性子，只要认为是该干的事，绝不会放手，哪怕深入虎穴，也在所不辞。这是她猎人的本色。也是艺高人胆大的表现。
　　然而，卓宇峰却深知，这次到棋城来的对手，都不是等闲之辈。何况，唐玉仙仍有伤在身，虽然是皮肉伤，没伤着筋骨，但对其功夫的施展，无疑是有影响的。想到这点，卓宇峰已无暇跟众棋手一一道别，身形一晃，正准备朝唐玉仙走的方向追去，腰身却一暖，一股无形的力，已将他粘住。
　　回头，只见赵青阳的棋童张欢正朝他昂起一副笑脸。卓宇峰心下不由讶异，以己之功力，要飘走本是等闲之事，怎的连张欢是如何出手，都未能察觉，且一下就被其制住？
　　真是名师出高徒啊。只十三四岁的张欢，已具如此高的功力，若果再假以时日，真是不得了。越想，卓宇峰越对赵青阳佩服至深。
　　“找我有事？”卓宇峰忙问张欢。张欢朝他挤挤眼，话也不答，青竹似的身子，如风摇浪摆，三下两下，就飞出了数丈之遥。卓宇峰急忙抬腿就追，高大的身形也像林涛海潮，转眼便飘出了人丛，随张欢来到一条无人的小巷。
　　张欢停住，双耳一伸，仿佛朝八方听了一轮，方望着卓宇峰道，“卓老板，我家园主叫我传话给你，你等会先渡江到南岸，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然后往东进入河涌，到大东山竹林集合。”
　　“没说什么事？”卓宇峰急问。张欢神秘地笑了笑，“去了你就知道了。”
　　说罢，张欢又如风地飘了。
　　望着张欢似乎消失于无形的背景，卓宇峰心下不由啧啧称奇。眼看太阳已快下山，卓宇峰真是感到有点为难，一边，是心爱的妻子；一边，恐怕是关系到棋城棋坛生死的大事。两边都重要，两边都不能舍弃。怎么办？有没有一种两全其美之法？他的大脑迅速运转，以每秒一千年的速度运转，也想不出一个高超的法子。回去通知宇航，显然是不行了。况且宇航又身中两剑，伤得比唐玉仙还重。唉，要有两个像赵青阳一样的棋童就好了。此刻，他才有点后悔自己当初没收徒弟。
　　不敢再多想，卓宇峰心下一硬，脚步一抬，身子便往南，朝江边飘去。
　　刚刚跳上一条小艇，船家还没来得及问卓宇峰，身子一斜，已被一条黄影挤到江里。
　　目光一闪，卓宇峰马上碰着凌湘蓉含情脉脉的目光。
　　“你——”卓宇峰很是惊讶。船家在水里破口大骂。凌湘蓉抓篙往江里一点，小艇如箭，嗖地射出十数丈，这才火山一样熔着卓宇峰，“我怎么啦？”
　　“你，你真狠心。”卓宇峰本想忿忿道，但跳出嘴里的话，却是，“你怎么来啦？”
　　凌湘蓉眼闪泪光，动情道，“你已是我的相公，你到哪，我都跟着你。”
　　卓宇峰心里闪过一缕愉悦，双眼也似乎如梦如幻起来。虽说见过凌湘蓉两面，一回是在星微月淡之下，一回是在匆忙之中，印象都不是很深。此刻，凌湘蓉就在他面前，一身黄裙在飘在他眼前，他岂能不心动？
　　这可是一张如桃红般粉嫩的脸蛋，圣洁的光彩，犹如雪山淙淙的圣水，一下子就将他带到天堂一样的境地。苗条而不失丰腴的身材，就像春天拔节的竹笋，是那样的富于生机，那样的青春逢勃。身子不高不矮，匀称得增一寸嫌高，矮一寸又显得不足。虽不及唐玉仙身上的那一身仙气，令他常身处绿野仙风，灵魂如入仙境，很是美仑美奂，倒也美得出类拔萃，亮丽醉人。
　　不过，只一瞬间，卓宇峰就回过神来，正色道，“谁是你的相公？看着你，我就像嗅到了死去的那些兄弟的血腥。”
　　“相公，那是他们的事，我……”凌湘蓉眼里噙着泪，显得很委屈。
　　“你，你至少也是帮凶。”卓宇峰边道，边脚下一撩，撩起小艇里的一块木板，木板掉入江中的一瞬间，他的脚尖也点到了木板上。木板如被一股狂气鼓动，势如破浪地朝对岸飞驰。
　　“相公，你不能丢下我不管。”凌湘蓉急得欲哭。
　　卓宇峰灰衣袂袂，眨眼已远离了凌湘蓉的小艇。
　　靠了岸，卓宇峰头也不敢回，身形三飘两跃，便折入一条小巷。
　　转了几条街，想已避开了凌湘蓉的追踪，才进了一间珠江河鲜食馆。临近傍晚，食馆人声鼎佛。在卓宇峰的印象中，这家食馆一直都很旺。主要是所食的河鲜，都是来自珠江上游的北江、西江和东江，鱼的质地鲜嫩而甜美。
　　找了一张靠食馆后花园的桌子坐下，卓宇峰才松了一口气。
　　店小二走过来上茶，一眼看到他，便惊讶着，“哎呀，卓老板，是你啊。你好久没来了，是很忙么？”
　　卓宇峰望店小二笑道，“你是朱明哲吧？”
　　“是呀，我就是小朱。难得卓老板还记得我。”朱明哲高兴地道。斟好茶，便殷勤地问，“卓老板想吃点什么？”
　　“小朱，由你安排。”
　　“就你一个人？”
　　卓宇峰刚想答是，凌湘蓉已飘然入座，坐在他对面，笑道，“小二，是我跟我相公两个。”
　　朱明哲眨眨眼，以为自己撞着鬼了，无声无息，怎么就多了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呢？不由睁大双眼，看定了，确定凌湘蓉是人不是鬼了，方美滋滋道，“好咧，我这就去安排。”
　　“苦也。”卓宇峰看了一眼凌湘蓉，心道，“搞不好，要给她坏事。”
　　“相公，你放心，我不会坏你的事情。”凌湘蓉一眼就看出他的心思，吃吃笑道。
　　“可你——”卓宇峰硬声道。
　　“我什么？你呀，就不许坏人里头有好人？”凌湘蓉道，声音如鸟鸣一样悦耳。卓宇峰的心马上就像冰雪消溶，如沐春风，声音也变得温柔，“这么说，你真是好人了？”
　　“相公你不信？”
　　“你额头又没帖着好人二字，怎么信？”
　　“日久见人心。到时，相公你就知道了。”凌湘蓉看卓宇峰变得温柔，很是开心，笑盈盈道，“相公，第一回相坐，来个不醉无归？”
　　卓宇峰略一思索，即道，“好啊，不醉无归，不醉无归。”心下却想，看你一个姑娘家家，如何灌醉我。等你醉了，我方好脱身。
　　“相公，你别高兴得太早，谁能喝醉谁，只有天才知道。”
　　妈呀，你是我肚里的蛔虫不成？什么都让你看穿。卓宇峰望着凌湘蓉，想。凌湘蓉冲他嫣然一笑，柔声道，“相公，你咋把我想成是蛔虫？那多恶心。我是你心里的精灵。”
　　“比精灵还精灵。”卓宇峰不由不服道。
　　“多谢相公夸奖。”凌湘蓉开心地道，身上的一股莲香，如丝如缕地散发开来，欢欢欣欣地钻入卓宇峰的心坎。卓宇峰如坐莲花，无比愉悦。
　　不一会，卓宇峰最爱吃的北江白蟮已端了上来。
　　“北江白蟮不在于鲜嫩，而在于爽滑，韧香。”卓宇峰介绍道。
　　凌湘蓉却笑说，“相公，你就是点了莽山老藤，我也觉得好吃。”
　　卓宇峰不由心动，“看不出，你的心地还这么善良。”
　　“相公，我本来就不坏嘛。”
　　“还不坏？一下就将人家船家挤到江里。像这个天气，不把人家冷病才怪。”
　　“谁叫他碍着我们的二人世界？”凌湘蓉道，然后深情地望着卓宇峰，“相公，你放心，我已在他的小艇放下了银子，足够补偿他的。”
　　卓宇峰心下一热，不由对凌湘蓉生出好感。
　　酒来了。
　　“以我们棋城的规矩，初回待客，起码要连干三碗。”卓宇峰道。凌湘蓉想都没想，即答，“别说三碗，十碗都行。只要相公你高兴。”
　　不会吹牛吧。卓宇峰边想，边举碗跟凌湘蓉干。
　　连干了三碗，凌湘蓉却脸不改色，就像喝水一样。卓宇峰不禁暗暗称奇。
　　六碗。
　　九碗。
　　凌湘蓉的话开始轻了。
　　卓宇峰再加了把劲，又跟她连干了六碗。凌湘蓉的目光已变得迷蒙，手的动作也有了醉意。
　　“还来？”卓宇峰故意道。凌湘蓉定定地望着他笑，舌头已经变大，“来，继、继续喝。”
　　“行哩，你慢慢喝喽。”卓宇峰见时机已到，对凌湘蓉说罢，身子一腾，便飘出了窗外，落地后跃过花园，一下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