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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五章 情不自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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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逃避不像是你会做的事,难道她给人的感觉就是对任何事情都能够坦然面对应付自如吗?她是人,不是神,是人就会有弱点,就会有死角,怎么可能做到无惧无畏。
坚强并不意味着心似铁石,事实上正因为心里有在乎的人和事,有了支撑,才会让自己变得坚强起来。
在得知杜钰玕死讯的那一刻,乐桐溦心中的最后一个支撑也消失了,表面上看起来她还在冷静克制地调查着真相,其实内心深处她知道这么做只是自己用来逃避现实的一种方式。
既然一直都在逃避,又何来不会这么做一说。只是这一次,她不是最先逃的那个。
杜钰琅从她身后走到身前,垂眸望向她说:“那天是我冲动了,对不起。”
乐桐溦等了等才道:“没事,吻都吻了,道歉还有什么用。”
“我不是在为这个道歉。桐溦,我是想说那天我不应该就那么走了,至于吻你,我没有后悔。”杜钰琅的神情异常认真,深邃的目光直直射入她眼底,令人心惊。
面对这一番无异于表白的话,乐桐溦沉默了良久才开口:“杜钰琅,你知道......”
“我知道,”他打断了她,“我知道你对钰玕的感情。但我还是想让你知道我的想法,接不接受在你,说不说在我。”
定睛看了他几秒,乐桐溦问:“在昆市发生了什么吗?感觉你和之前不太一样。”
“没什么,只是一个人的时候更有利于思考,想通了一些事情而已。”杜钰琅说完,见乐桐溦真的是无话了,也不强求,换了个话题问道:“你呢,最近还好吗?听爷爷说你和靳函煊一起去了宏隆拍卖会,有什么收获吗?”
乐桐溦看了看他,本想说出她已经知道轩的事情,但话到嘴边却转了个弯,轻轻笑道:“还好,涨了不少见识,今天他还从你爸手里抢过来一块上好的和田玉籽料呢。”
“杜炜烨估价的准确度比靳函煊要逊色很多,抢不过他也是正常。”杜钰琅说着,忽然眼神一亮,嘴角扬起对乐桐溦说:“杜家的收藏里有不少品质绝佳的籽料,你想去看看吗?”
“现在?”乐桐溦差点没跟上他这个跳跃的思维。
“随时都可以,你想现在去吗?”杜钰琅笑着问。
“不了,还是改天吧,今天有些累了。”乐桐溦想了一下道。
杜钰琅并没有显得意外,“也好,那你先回房间吧,好好休息。”
“嗯,哦对了,”乐桐溦本已转过去的身体又转了回来,对杜钰琅说:“方鸣的事情,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以后就不再问了。”
杜钰琅看着她面色如常,不像是在说气话,略一沉吟道:“你能理解就好,如果最后有了结果我一定会告诉你的。”
等你告诉我的时候,估计我也查得差不多了。乐桐溦在心里默默地想道,嘴上却没说出来。
待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才一下子觉得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刚才面对杜钰琅的时候整个人都处于一种特别警醒、特别敏感的状态,难道是之前被“强吻”留下的后遗症?
乐桐溦想到这儿自己都不由失笑,那个吻固然让她觉得惊讶,但是她方才的状态,更主要的原因是来自她自己。是她的内心发生了变化,而且这变化和杜钰琅有关,这让她在他身边时总感到莫名的焦躁和心慌。
好在自这天之后,杜钰琅没有再对她说过类似告白的话,一切都似恢复了正常,只是他对她似乎比以前更加温柔体贴了些。
※
一晃三周过去,这期间杜钰琅几次提出要带乐桐溦去参观杜家的收藏室,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拒绝了。在弄清楚自己的想法之前,她是尽量在避免和他单独相处。
又是一个周末,在书房看了一天书的乐桐溦觉得眼睛有些发涩,她放下了书想着找点别的事情做,休息一下。这时忽然就想起上次杜钰琅说过琴房的事,一时手痒,便决定去试试。
琴房也在一楼,离书房不远。她直接推开门进去,却不料已经有人在里面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清越的琴音戛然而止,杜钰琅抬起头就看到了乐桐溦,她的表情微微有些诧异。
“抱歉,我不知道你在里面。”她道歉说,扭头就想退出去。
“等等!”杜钰琅快步走到门口拉住了她,“桐溦,可以再弹一遍生日宴上那首曲子吗?你和我一起。”
“额,不......”
“我们之前只弹了第一乐章,我想试试完整地弹下来,肯赏个脸吗?”杜钰琅不等她话说完又加了一句,语气像是请求,但是又有不容拒绝的强硬。
乐桐溦其实也一直想把这首曲子弹完整,想了想,终究是点了点头。
杜钰琅见她同意,便把她直接拉到了琴凳上和自己坐在一起。乐桐溦开门时就看到琴房里是有两架一模一样的三角钢琴的,想站起来去另一架时却被他按住。
“我去用那一台,”她有些无奈地说。
“用一架就行啊,上次就是一架。”杜钰琅不由分说地拉起她的手放在琴键上,“可以开始了吗?”
乐桐溦被他弄得没脾气,笑了笑将另一只手也放了上来,“可以了。”
这一次,他们配合地比之前更加娴熟、更加协调,谱子都是烂熟于心,便专注于情感的表达与融合,美妙的琴声让人如坠云端,周身似有云彩浮动,围成一个完整的圆环,和谐而流畅。
杜钰琅忍不住侧头看向乐桐溦,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她也扭过头,就看到他那双如墨瞳仁里蕴涵着的隐忍的情愫投射在她清澈的双眸中,手下的节奏不由地漏了一拍。
已经忘了琴声是如何停止的,也记不清这一切是怎么开始的。当意识回归大脑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深深吻在一起。
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乐桐溦猛地推开杜钰琅,对方显然没预料到她的行动,她这一下又是用了十成的力气,杜钰琅直接被推下了琴凳,而乐桐溦自己因为凳子突然失去平衡向她那边倒去,也跌坐在地上。
“桐溦!”杜钰琅顾不上理自己方才那下也摔得不轻,急忙上来扶她,只是手在接触到她身体的时候感觉到了明显的僵硬。
他有些尴尬地收回手,站了起来,看着她自己起来后整理了一下衣服,脸上的红晕却还来不及褪下。
“桐溦,你对我,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杜钰琅用的是陈述句,他的声音中有着无法掩饰的喜悦,但还藏着一丝微弱的悲伤。
乐桐溦没有反驳,也没法反驳,身体的反应已经暴露了她的内心。
是啊,她对他有感觉,什么时候开始的并不知道,但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这感觉有多浅多深她不确定,会维持多久她也不确定,也许只是因为朝夕相处所产生的依赖,或许还是她在悲痛之余所寻求的心理替代,这难道能算是爱情吗?
她的沉默让杜钰琅感到心慌,他伸手扶住她的双肩,强迫她看着自己说:“给我一个答案。”
“钰琅,”乐桐溦的双手在身侧攥紧,缓缓开口:“我承认,我对你有感觉,但是除此之外,我给不了你任何肯定的答复。在钰玕的事情查清楚之前,我没办法做到全身心地去爱另一个人。我不想做对自己和他人不负责任的事,你明白吗?”
杜钰琅没有说话,原本就如墨潭一般的瞳孔变得愈发沉静幽深,良久,他才说:“我明白。可是,如果钰玕的事一直查不清呢?”
“我不知道,如果时间太久,也许我会渐渐看开、渐渐放下,也能够再去爱别人。但是,现在还不行。”纠结了这么久,此刻才终于看清,她对于过去的执念太深,放不下就不能够重新开始。
窗外一大片阴云压了下来,应景得让人心里一阵压抑,凉凉地泛起些悲伤,不那么浓烈,却萦绕于胸久久不散,连带着呼吸都变得困难。
杜钰琅嘴角溢出一丝苦涩的笑意,双手插在裤兜里,走到了落地窗前抬头看着漫天的乌云。雨很快就降了下来,来势汹涌,打在玻璃上发出噼啪的响声,地上也溅出无数朵水花。
“怕只怕......”轰鸣的雷声中,乐桐溦没有听到他的后半句话,但是她没有再问。
空气中似乎有谁发出了一声叹息,绵延而悠长。
背后传来门关上的声音,杜钰琅回过身时,乐桐溦已经不在了。
桐溦,怕只怕,有些人、有些记忆是永远冲刷不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