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双城莲（一） ...
-
双城莲
叛逆双面攻×坚忍执着受
林朽×蓝图
——你知道双城莲吗？我的故乡是一座南方的小岛，夏天的时候，东半边开满红莲，西半边开满白莲。东边象征着热情与追求，西边象征着流年与迟暮。我家住在岛中间的山上，所以我可以看见，一座岛，仿佛是两个城。
——带我走。
Chapter 01
这陌生的城市下着陌生的雨
“妈妈……不要再打了……呜呜……不要……呜呜呜……”
“哼，你个讨债鬼！跟你那混账的爹一样！滚！”
“妈妈……呜……”
“滚啊！”
“呜呜呜……”
男孩跌跌撞撞地打开门，似有眷恋地不断回头，在妇人的咒骂中走了出来，又轻轻关上，抽泣着走下楼。
八岁的林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努力做到最好，妈妈还是这么讨厌他。
初夏的气温渐渐升高，傍晚的风夹着热浪，林朽抱着手臂，沿着熟悉的街道，一步一步，走向学校。
从有记忆开始，林朽就没见过除了妈妈以外的亲人，妈妈提到他们时总是骂骂咧咧的，“死了，都死了，年那个孬种的爸把你这拖油瓶扔给我，哼，他自己啊，跟富婆跑了，早知道他是个敢做不敢认的小白脸，我死也不会把你生下来的。”
听说妈妈年轻的时候长得很漂亮，爸爸也是，但是不该出现的林朽出现了，爸爸许诺得像个童话，临产前却消失了。
有时候林朽也会觉得妈妈很可怜，一个人孤独地生活，可是身上深深浅浅的伤痕告诉自己，妈妈是恶有恶报。
天渐渐暗了下来，林朽走到了学校，站在马路对面遥遥望去，教学楼亮起几盏明灯，那是老师的办公室，球场上有人在踢足球。
吴老师在批改作业，还是踢球呢？
林朽默默地弯起嘴角，转身往回走。
妈妈消气了吗？可以回家了吗？
“滚！你……你给我滚出这个家！”蓝知恩颤抖着声音，浓眉倒竖，气急败坏地指向大门，“我蓝知恩没有你这种不肖子！”
“对不起爸。”十八岁的蓝图，低着头，默默地提起行李箱。
“怎么，啊？”张琬琦带着泪花，梗着嗓子大声问，“你还真要跟这个家断绝关系啊？”
蓝图拉起张琬琦的手，轻轻捏了捏，“妈，抱歉。”转身推门离开。
“让他走！算我白养了这个混账！”蓝知恩愤怒地拂袖离开。
张琬琦低低地哭泣，却不敢出一声挽留。
林朽忍着手臂上火辣辣的疼痛，垂着脑袋往家走。
蓝图背着双肩包，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出租屋走。
301，302。
马路的两边。
在楼道口相遇。
仿佛一切命中注定。
“诶，你不是对面的孩子吗？手臂怎么了？”蓝图诧异地看着林朽汩汩冒血的伤口，蹲下身问他。
“没什么……”林朽辨别出这个人是昨天刚搬来的302的新住户，但是不敢贸然回答，他思索了一下，有些防备地说，顺势退了两步。
蓝图见他一脸戒备，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他长得很恐怖吗，这小孩儿躲什么？
“你不回家吗？”
“妈妈……会打……”林朽看着蓝图孩子气的举动，微微放松了警惕，怯怯地说。
“你妈妈打你？这是她打的？”蓝图有点生气，同时也有点疑惑，他从小就是家里的宝贝，很不能理解为什么父母要打骂孩子，自己的亲生骨肉，怎么下得去手？
林朽犹疑着点点头，悄悄抬眼看了蓝图一眼。
蓝图生得很漂亮，削尖的瓜子脸，长睫毛杏仁眼，嘴唇淡得几乎看不见颜色，却有着一种异样的妖孽。蓝家的基因好，蓝图的同辈里还有一个表哥，是超级娱乐公司DK的头牌艺人，在朝阳混得风生水起。
十八岁的少年，逆着夕阳的光，微微一笑，“来我家吗，给你做好吃的。”
林朽也不知道，怎么自己就眩晕着点了头，傻乎乎地牵着少年的手，奔向了梦幻的疆界。
那年的事，林朽只记得，蓝图的手指白皙细长，手掌软软的，特别好看。
第二天上学时，实习的数学老师一直斜眼瞟林朽故意遮起的手臂，权衡再三后，吴宴把他叫到办公室，撩起宽大的校服袖子，吴宴不禁紧紧地蹙起了眉，“你妈妈又打你了？”
蓝图听这话耳朵都快听起茧子了，但是对方是自己尊敬爱戴的吴老师，只好诚实地点点头。
“……林朽你别拦着我，我今天一定要家访！今天是周五……你别拿其他理由搪塞我！放学我跟你走！”吴宴怒了，差点掀桌。
他今年大四，有一年的实习期，服从分配来到了这所不好不坏的小学，认识了一个小男孩，叫林朽。
他是知道林朽的家庭情况的。这孩子实在可怜得惹人心疼，所以他不自觉地也对林朽投以了更多的关注与爱护。
就这样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苦孩子，还特别懂事，学习成绩特别好，考试总是拿第一……吴宴叹了口气，林朽已经拦了他好几次了，说自己的妈妈脾气不好，不喜欢家里有陌生人，老师你不要去之类之类的，吴宴却知道，孩子是怕他接触了林凌之后，对孩子产生不好的印象，那么最后一个关爱他的人都不见了。
吴宴确实很想见见林凌，林朽的妈妈，问问她，这么好的孩子，你为什么不爱他。
而林朽看见吴宴眼里的执着，知道这次是真的拦不住吴宴了，只好默默地点了点头。
蓝图交了报名费，口袋里只剩下一张红色的毛爷爷。他蹲在ATM机前研究了好久，终于在后面排队的人的声讨之中，到银行柜台拿了个号。
“冻结？”
“是的，您的账户已被冻结。”
“一毛钱也取不出来？”蓝图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地问。
前台的妹子黑线，“是的，一毛钱也取不出来。”
蓝图垂头丧气地收了卡，“谢谢，再见。”
这是他自己开的个人账户，还不是用他自己的名字，里面存的都是他这些年打工积攒的钱，没想到爸爸连这都查到了。
摆明了是要逼着自己回家。
蓝图深吸了口气，捏紧唯一的一张毛爷爷，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惨烈气势。
没想到走到租屋楼道口的时候，又遇见了对门的林朽。
不过这次，男孩的身后还跟了一个男人。
蓝图和善地打招呼：“你好，林朽？”
林朽其实远远地就看见了低头一路踢石子一路走的蓝图，心里不免笑他这么大还像个小孩儿，一边又在犹豫要不要去打个招呼，他俩才认识一天，说熟不熟，可是也是很好的邻居啊，这会儿听到蓝图主动招呼，他便自然地乖巧地回了一个笑容，“蓝图哥哥你好。”
蓝图的眼神飘过吴宴，最后停在林朽身上，“伤口还疼吗？”
“不疼了，谢谢哥哥。”林朽想起自己的伤口还是昨天蓝图给包扎的，心里不禁涌上一阵感激，吴老师对自己好，邻居的哥哥也对自己好，今年他终于要转运了吗！
“你好。”吴宴突然出声，“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你好面熟。”
蓝图愣了愣，瞬间明白过来，自家那个大明星表哥，从小就跟自己长得像亲兄弟一样，何况蓝岚人气这么高，大部分朝阳人肯定都见过蓝岚表哥的脸，这下糟糕了，可是他又一直期盼着在朝阳学习厨艺，难道他以后要墨镜口罩贝雷帽全副武装再出门？
“你……认错了吧……呵呵……”蓝图躲闪地说。
吴宴看着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心里起了几分疑惑，蓝图偷瞄他怀疑的眼神就心虚地要死，可这时候又不能跑，跑了更奇怪啊，幸好善解人意的林朽见气氛尴尬，及时出来解围。蓝图向林朽投以感激的目光，一边兔子似的窜上楼，躲进屋子。
“你邻居……有点奇怪啊……”吴宴若有所思地说。
“我也觉得。”林朽却词不达意，此时他心里想的是，十八岁的人了，行为举止怎么都像个小孩儿似的，那故意托辞的表情，明显就是有问题吧！林朽对此相当无语。
蓝图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焦虑地思考着对策，如果因为他的关系影响了表哥的事业，那绝对不可以啊！怎么办，怎么办……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握紧双手绝对不放/下一站是不是天堂/就算失望不能绝望……”
正在蓝图沉思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蓝图拿过来随意扫了一眼，顿时跳了起来。
——来电：蓝岚表哥
蓝图手抖地划接听，“喂喂喂……表表表哥？”
那边传来一声熟悉的轻笑，透着一如既往的慵懒与轻蔑。
“表弟，多谢你还记得我这个表哥啊。”
“表哥说什么呢，呵呵。”蓝图听着，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哦，那表弟怎么来朝阳都不见见我呢，想来是不把表哥放在眼里了。”蓝岚还是一如既往的单刀直入开门见山，丝毫不加以掩饰。
“表哥，”蓝图放轻了声音，委婉地说道，“我没去读大学，给蓝家人丢脸了，我怕影响你。”
蓝岚那边传来一声闷响，大概是又忍不住拍桌子了，蓝图心想，这么多年了，表哥仍然是一生气就拍桌子，想到这里，心情轻松了几分。
“丢什么脸！姓蓝的自家人，管别人怎么说！蓝图我警告你，我公告忙得很，这周六上午十点，城西清酒楼503，敢不来信不信我削了你。”
“可是表哥，”蓝图闻言心情大好，呵呵笑道，“我周六有事呀，约十一点可不可以？”
“你知不知道我出场费很贵的！居然还敢跟我讨价还价？！”蓝岚气急败坏之后，还是默默妥协，“行吧行吧二少爷，十一点就十一点，对了，你那张脸最好遮一遮，顺便说这是我个人的手机号，24小时开机，有事call，别自己憋着，知道你不容易，听见了没啊？”
“听见啦听见了。”蓝图无奈地答应，表哥在外人看来是高贵冷艳一枝花，在家里可是絮叨话痨一事儿妈。蓝图解决了一个心头大患，一身轻松，目光瞥到桌上那张皱巴巴的毛爷爷，决定最后奢侈一把。抓起钞票和钥匙，开门下楼。
正巧，对面的门居然也打开了。
蓝图一下紧张起来，直到看见门后探出一张稚嫩的小脸，才微微放下了心。
“这么巧？”蓝图笑笑。
林朽回应般地点点头，合上门，背着手，抬头问：“哥哥要出门？”
“呃嗯，我去趟菜市场。”
“我也要去，一起走吧。”
夜色渐渐降临，朝阳的霓虹灯点亮天际，城市不眠，世界不夜。
一大一小两个人影，交错缠绕。
一大一小两只手，似是紧握。
纷繁嘈杂，身边有你，心便如止水。
“哥哥来我家吃饭吗？”走到三楼的楼道口，林朽礼貌地问了一句，其实他也知道，蓝图绝对不可能来他家吃饭。
果然，蓝图脸色一变，匆忙地摇头，笑着说，“下次吧，今天哥哥累了，下次尝尝林朽的手艺。”说完匆匆进屋。
听到屋锁落下的声音，林朽哑然。
这人果然是一点都不擅长说谎，这掩饰得也太明显了吧。
林朽像个小大人一般地失笑，心里给蓝图下的结论是，十八岁的外表，八岁的内心。
推门的瞬间，突然想到，林朽自己呢，八岁的外表，十八岁的内心？
那，蓝图该是生活在一个温馨美好的家庭里的吧？为什么要搬出来自己住呢？
林朽忽然对蓝图产生了极大地兴趣。
可是，八岁的林朽还不知道。
兴趣是一切的开始。
后来他知道了，笑着说心甘情愿，哭着说这叫命运。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双城莲（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