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驸马》莫城学徒

5、Chapter05

　　“少爷在做什么？”何中翻开泛黄的兵书一页，问。

　　“少爷在房里闷着，也不叫奴婢靠近。”

　　何中顿住，叹了口气，扬起一边手，示意下人们离开，自己起身，关了房，走到一画前。将画拨开，露出一只旋钮来，他旋了一下。旁边的一面墙便沉沉地打开。

　　走进去，只见里面有上百张弯弓。何中环顾一眼，到一张残破的弓前，将其拿了下来，用手抚弄了一会儿。又勾弄着弦，发出蹭蹭的声音，像在哀鸣。

　　“将军，你可会怪我？”说着，又盘腿坐在地上，抚着弓，闭着眼，“公子他近些日子，茶饭不思，夜不成寐，只将自己闷在房里，——他是怪我？——毕竟他受了那样的苦，已经不是男子，将军我——属下大不忠啊。”

　　说罢，将弓仍在一旁，撞在了柜子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不行——不能让他一个人待在房里，思虑过重也是要生出病来的。”想罢，立了起来，迈着大步从房里走出去，直至西面的屋子。

　　却在一桂花树前停下，这时节，桂花早开过头，有一点风，那花叶就呼啦啦地往下落个不停，在地上铺了一层。

　　何以正在那盘腿坐着，肩膀上落了几根桂花蕊。

　　何中近了几步，见何以双手合十，闭目冥思，便停住脚步，心中生出犹豫，怕打扰了何以。

　　但一想到何以近来几天都是这般模样，便还是定了心，朝她走去。

　　“阿以——”

　　何以长长的睫毛颤了颤，随即放下两手，眼睛缓缓睁开，“嗯。”轻轻答了一声，算作回应。

　　何中觉着何以淡漠疏远的语气，心里酸酸的，坐了下来，“阿以，你可是怪我？”

　　何以别开头，“并没有。”

　　“那你这几日——把自己关在房里，也不怎么吃，——看看，阿以你瘦了好多。”

　　何中抬手想要碰何以的脸，停住 ，终究还是落在了肩膀上。不过尽管何中手掌粗厚，但也仍然能够感受到何以因他的触碰而身形僵硬，只好缩回了手。

　　“以儿想去学堂对不对？”

　　何以没有回答，但在何中眼里却被看做是默认。

　　“你总归是要去的，况那和尚也说了，咳——我明日就送你去。”

　　何以想开口拒绝，但对上何中满眼慈爱，便生生打住了这个念头，她有些不忍心。

　　“我还有事——”何中盯着何以看了好一会儿，叹口气就站了起来，还没迈开步子，又道：“你最近也没怎么进食，是有地方不舒服？”但何中说完就有些懊悔，

　　何以倒是听不出来什么，只是摇头。

　　“那是不合胃口？”何中小心翼翼地探问着。

　　何以低下头，又抬起，才看向何中道：“阿爹，能抱抱我么？”

　　何中愣了会儿，随即坐下来，将何以揽在怀里。怀中的身子又冷又瘦，何中心里涩涩的，“阿以，你怎么了？心里有甚苦的，告诉阿爹好不好？”

　　何以在何中怀里扭扭头，随即却哭出声来，一开始只隐忍着，后来泣不成声。

　　何中顺起何以的背，眼里满是疼惜。

　　何以耿耿的，哭了好久，意识都有些模糊了，口中却念起：“妈——妈——”

　　是想念母亲了呀，何中心里想着，但又觉得不对，照理，阿以应该忘记了三岁前发生的事情。难道是看见别人家的境况，再联想到自己么？

　　“阿以，你好好读书，将来——便可见到你阿妈了。”何中终究还是不忍心，失去那样温柔的娘亲，对阿以来说是像噩梦一样吧？何况——阿以是被她亲手推下去的？

　　想是哭得累了，又几日没有睡好，何以乏了力，竟然平了气息，慢慢睡着了。

　　何中放松了神情，缓和了面目，将何以好生抱在怀里，不让她受着凉意，渐渐地靠着树也睡去了，脸色柔柔的，那短促的疤痕也似是隐隐消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