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子驸马》莫城学徒

2、Chapter02

　　那孩童同着他的阿爹回家，路上遇见几个生人都朝着他看，孩童全然不顾，只是一心逗弄怀中的白兔。

　　说来也该为那个白兔心疼，受着足有十年功力的箭创，生命现下只在旦夕之间，不过吊着一口残存的气，却仍要忍受着充满怜意但是却使它痛苦万分的爱抚。

　　男子也是发现了这一点，“以儿，这白兔颇是痛苦，你应当让它好些休憩。”

　　这孩童原来单名一个以，跟姓是一个何字，同他叮嘱的是他的父亲，名叫何中。他乃是这渔阳郡的一户以猎为生的人家，是郡中鲜有的因猎技高超而发家的。

　　他在渔阳郡也算是提着便知的大户。不过这两人居住的房舍在渔阳郡中只算中等，家中也只是雇了几个仆人。缘由有二：一来何府只有两个家主这一父一子便是了，二来想是这何中是个讨静的。而这一点缘由倒应和第一点颇有关联。否则这样的大家为何却连一个女主人都没有呢？只留着父子二人？

　　还有些穴言，说是这何中从不曾娶过妻，但是这话是站不住脚的，毕竟若他没有过妻子，那他身旁动时生龙活虎，静时宛如仙童的孩子哪里来呢？也有人却连这孩子也是不信的，古语有云：儿像受于父。然而观之这一对父子，你却很难找到两人相似之处，不过两人同着猎装时候有些父子的味道罢了。

　　还有些不像样的言论，总的说来，从那些传言中可得出几点是阖该去相信的。便是，这对父子乃是外地迁过来的，毕竟这何中的言语谈吐，举止行为不似于本地的人。再有这渔阳郡同晋齐国是接近的，也必然有从渔阳郡出去同晋齐国做生意的，那些人偶尔回来，见到何中，觉得何中倒更像是晋齐那边过来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要紧，渔阳郡同司甫国皇都兆封距离尚远，天高皇帝远。那些在晋齐国待不下去的人，也容易逃到这里来。当地的管户籍的官吏也乐于接这种差事，毕竟那些穷途的末路客所赍之钱财颇为丰厚，远远高于官吏的本来俸禄。好似古语有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不过这些都应是题外之话，暂且不提。却说何以听见阿爹的提点，扭着头瞻会儿何中，复又看着怀中真是虚弱的白兔，才停住了势头。倒也是个听话，乖巧，心善的孩子。

　　“阿爹，你么时候送我到私塾里读书去？”

　　“以儿还小，当是再过几年才好。”

　　“可是，同乡与我同年的好几个都去读书嘞。”何以有些委屈，

　　“书中那些艰深滞涩的道理让人头疼地紧，确实不适合你现在去读，况且，你去读书了，这白兔何人来管？你自己先允下要养，如今又来反悔，这可不是丈夫所为。”男子故意恼着神色讲。

　　“我哪里反悔了？”何以急道，

　　“你读书去了，这白兔落在家中谁人照顾？”

　　“可让阿嬷去照顾。”何以说完，羞得小脸通红随即低下头不再要求，只不过闷闷的神色倒是让这个粗野人有些心软，但心中还是不愿让何以进司甫国的私塾。

　　可是这孩子毕竟是要去识字的，他也不愿这个孩子将来只成个猎人。毕竟，他是将军的孩子。

　　何中想着眉头又皱着起，脸色也闷起来。何以怯怯地见着，心里更难过了。不过心里却也有个小疑惑了：阿爹为什么不喜欢让自己去读书呢？乡里的孩子可都是被爹娘赶进学堂的，说是想考取功名，光耀门楣之类的话，不过他也不明白这些话的确切意思，但只知道读书是一件好事。但，阿爹为什么不让自己去做好事呢？

　　这个小疑惑成了何以小世界里的一个大问题，以至于后来的日子就围着这个问题跑。且看他：吃饭时候想，睡觉前想，甚至在梦里也想。不过毕竟只是七岁的孩童也想不出个什么来。所以你可以看见，他抱起白兔，一个人自言自语的都是同样的话。不过倒也颇为乐此不疲。如此一来，也没有再向何中提过要去读书的话。

　　何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却仍然焦虑着。小以终究会长大，而他将来不可能做个目不识丁的猎夫。不过还是等一等吧，可能会有其他法子。

　　而这一等就等到了司甫国德庆十八年秋，也就是何以八岁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