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之谁动了我的鸟》薏仁米

7、夜游

　　笙罗在扎马步的征途中阵亡了，但并不意味着她放荡不羁的心可以就此落地。

　　月色朦胧，星星躲藏在黑夜后面偷窥外面宁静的世界，晚风悠闲地吹着，吹过世间万物，摇曳了疲倦的树叶，吹拂了金色的月光，它们似乎不会嫌累。有的人在此刻睡得昏昏沉沉，有的人却在此刻精神百倍，比如说睡了一下午刚醒来的笙罗。

　　她像做贼似的蹑手蹑脚地关上房门，然后仰望天边的月亮，深呼吸一口气，气沉丹田，开始扎马，化作雕像，灭掉五感。

　　“噗嗤”一声，硬生生地打破了沉寂的氛围。笙罗受惊，赶忙站起来，哪知道扎马步的时间太长，腿有些麻，刚直起身来就往后退了几步，直到撞到一个温软的物体才停下。

　　“笙小罗姑娘，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声音从头顶上传来，熟悉得笙罗牙痒痒，她本想直接一拳打过去，却看见几片黑色翎羽飘散在自己面前，随口说道：“看你身上的毛能落到几时”。

　　……这段沉默持续了相当长的时间。

　　墨鸦终于反应过来，不怒反笑：“小姑娘，几时不见愈发玲珑了。”边说边拿手拍了拍只达自己胸前那么高的小脑袋，以示蔑视。

　　他任务归来尚未更衣便发现了从屋内走来的笙罗，出于好奇才驻足观察，恐怕再没人有他这般耐心熬夜等待，谁说习武之人均为暴躁脾气？

　　笙罗对着墨鸦的眼睛怔了许久，她暗自壮胆，道：“小路阴暗，若让我自己一人待着，真没那胆子，有饭吃我是不会嫌馊的。”

　　无端被扣上馊饭名号的人朝周遭看去，并无其他。

　　眼见墨鸦放松警惕，笙罗迅速转守为攻，使出浑身解数挣脱束缚打算反剪对方，墨鸦轻挑眉梢，轻易躲过，可这正中笙罗下怀，她忽然俯身，故作阴谋得逞之状，用下三滥的功夫攻击其下部。

　　不过墨鸦似乎对这招不感兴趣，他闪到旁边，出乎意料的镇定：“可惜了，竟白白浪费康先生的苦心栽培。”

　　一针见血。

　　“我可不认为你能胜任医疗组继承人的位置，”墨鸦单足蹬地跃到一棵大树的枝桠上俯视笙罗，月光背对着他，满脸鄙夷尽显，“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奉劝一句，放弃是你所能做的最好的选择，免得丢光了你师父的脸面，到时医疗组唯一的炫耀点也会在姬无夜大人跟前灰飞烟灭。”

　　今晚安静得出奇，话音刚落的一刹那，甚至连月亮都显得黯淡无光，零零碎碎的星星仿佛在黑夜中迷茫，四处逃散，摸爬滚打地前进，方才唯美的一幕都已变成泡影。

　　白凤说的没错，战斗组平常的训练量要比医疗组的大得多，笙罗承不承认都不影响这个事实，墨鸦在下午时专门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任务来观摩笙罗小姑娘的训练进程，他没想到医疗组的人武功底子差到如此人神共愤地步，扎个马步都能中暑晕过去，一旦康先生玩真的那还得了。与其让医疗组两年后损失一名大将，还不如现在就让她知难而退，算是卖人情。

　　虽然笙罗平常喜欢和世阳说说笑笑打打闹闹没个医疗组未来继承人的样子，但她的骨子里却早已融入了医疗组的鲜血，师父的含辛茹苦不容亵/渎。

　　“要真觉得赌约多余，倒不如毁约来得干脆，”笙罗的眼神闪烁了两下，“曾几度听说墨鸦大人与战斗组颇有渊源，莫不是打算滥用职权趁机欺压一向行事低调的鄙人，在姬无夜大人那儿卖乖？”

　　有些事情是命里注定，无意间被戳中软肋的墨鸦愠怒。

　　他冷嗤一声：“你最好记住此刻所言。”

　　羽毛慢悠悠地于空中飘荡，似乎是在散步，笙罗没工夫等它自己落下，索性直接跳起来抓它，可惜拳头带动风，轻飘飘的翎羽被刮到另一边，笙罗又羞又恼，连续挥舞好几次之后才冷静下来，她擦拭鼻尖沁出的细汗，准备远离，结果谁知她刚一转身，黑翎羽便懒洋洋地趴在了她的脑袋上，如同墨鸦嚣张地踩在头上一样。

　　笙罗今早只喝了半碗稀粥，本就凄凉寒碜，这下也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己，唯有将眉狠狠拧在一起，忍住身体的不适。

　　“你们这些喽啰……”笙罗的指甲因力气过大而深深嵌进肉里，慢慢溢出血色，她接下来的话完全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我必定与你们没完……”

　　她此话正好是对三人未来的预知，不过她本人并未发现而已。

　　待笙罗气冲冲地回到房间里去后，一个高挑的身影从树丛里走出来，手中的油灯格外显眼，染亮周遭，晚风吹起他有些凌乱的发丝，黑夜似乎更能衬托不凡气度。来者是康师父，他在笙罗睡着后便一直在四周晃悠，想着是否会有人夜袭，没想到他运气不错，碰上了意想不到的一幕：“战斗组的人……看来是时候与姬无夜大人打声招呼了。”

　　再说墨鸦，他在踏出医疗组范围之际阴冷地睨了身后一眼，与此同时，一个仆役打扮的男子哆嗦着从角落里走出，见墨鸦眼神不善就忙跪下磕头：“大人饶命！”

　　将军府内没普通仆役敢跟踪杀手，墨鸦眯眼，低声问道：“姬无夜大人有何吩咐？”

　　那仆役紧紧拽住袖口，吞吐道：“大人他……他……”

　　片刻后，墨鸦终是接话：“也罢，谅你也不会在府里乱嚼舌根。”

　　姬无夜沉迷女色，其心昭然若揭，夜幕的高手不是瞎子，察觉到他和白凤前往医疗组的可疑行迹后报告上级合情合理，这仆役只是个警示。

　　望着墨鸦远去的背影，仆役立刻瘫在地上长舒一口气——还好能保住小命。

　　他们不会猜测未来，只会活在当下，所以他们绝不会知道三人以后有多深厚的感情，然而也不会知道每个人选择了哪一条路，但他们知道，自己的路只可以靠自己来走，无论是战斗组还是医疗组，他们的未来从未真正掌握在姬无夜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