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之谁动了我的鸟》薏仁米

5、康师父

　　暖风微微地吹着，蔚蓝的天空下鸟儿盘旋翱翔，浓荫中的人用手指撩起自己的灰发，他才过而立之年不久就已经鬓微霜，可见他操劳的事情不少。除了在姬无夜手下劳累奔波，还得时不时回来溜一圈看看窝里的孩子怎么样了。

　　他跟侍卫打了照面，又穿过层层树林，来到一栋古朴的木房门口，将斗笠摘下倚在墙角，自己轻叩房门，却没想到一碰即开。

　　引入眼帘的不是在努力用功的孩子们，而是扎马扎得满头大汗的笙罗。

　　笙罗虽然懒，但从不甘于屈居人后，既然放出了狠话便不能不做到，通过这几日不要命的训练，她好歹也适应了。世阳则把位子挪到了她旁边，毫不避忌。

　　随着房门“咯吱”一响，孩子们通通扔下手里的竹简跑至男子面前，兴奋地诉说着自己今日的成就，此刻仿佛所有烦恼均抛之脑后。

　　笙罗和世阳在此刻显得极其格格不入，与他们形成了鲜明对比。小空已然站起身来，拽住康先生的衣角不松手，后者见状俯身听他言语，语罢，康先生颔首，继而轻声道：“我心里有数。”

　　“小笙罗，扎马步可是战斗组的伎俩，”他面露为难之色：“既然要转行为何不直接在胸前挂块牌子写上‘我是卧底’”？

　　慢着，好像有什么东西跑偏了。

　　“师父你别说了，”世阳先瞅瞅笙罗的脸色，再看向师父，用手指了指笙罗，然后又在自己的脑门上比划一下，其意义形象又深刻。

　　康先生蹙眉，他着实想不通短短半月光阴为何能使人变得怪异非常，于是嗫嚅道：“这病我还真没医治过……对了世阳，她用餐了么？”

　　“师父，你觉得在这个时候跟她提吃饭真的合适么？”不是世阳不肯劝笙罗，而是笙罗现在的状况不容乐观，思来想去倒有几分癔症的征兆，想是这般想，但原谅他没胆子说出口，有师父在场，横看竖看都轮不到旁人胡诌。

　　笙罗听到此处再也淡然不了了，猛地站起来反驳：“求我用餐态度还如此嚣张？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随之两腿又酸又麻，直接扑向康师父的怀抱，差点没把她的鼻梁给撞塌了。

　　世阳巧妙地躲开脚底一滑的笙罗，不屑道：“你早些说明真相便再无烦心事，如今还打算继续瞒着师父不成？故弄玄虚只会自讨苦吃。”

　　“善于言辞的是小空，而非鄙人，”换作平时，笙罗早已睡眼惺忪呵欠连天，无奈现下半点不能马虎，俗话虽说恶人自有恶人磨，可放眼将军府内谁能镇压战斗组的嚣张气焰？姬无夜永远懒得管鸡毛蒜皮的小事。

　　康先生正捻着她的鬓发，简直哭笑不得。

　　前者眼尖地发现一只黑不溜秋的小玩意儿。

　　“哪儿来的？”康先生牵起笙罗的小手来到几案边，示意让她解释，世阳正在气头上，随口答了一句：“笙罗的儿。”

　　谁知道笙罗并不在意，反而很大方地说道：“没错，这是我孩儿，想当年我历经风霜怀胎十月好不容易才产下这冤家，为了它我是吃不饱穿不暖，一熬就是八年……对了师父，我还给它起了个特押韵的名儿——小小鸦。”

　　一想起墨鸦和白凤那两张狼狈为奸的脸她就怒火中烧，姬无夜整天挺着个大肚子四处耍横根本指望不上，况且求助于人绝非好作为，转念一想，连最亲近的师父都告诉不得，否则心里遭受的折磨定然加倍，她宁愿今年苦点累点也不愿让师父蹚浑水。

　　不过光听笙罗最后从牙缝里蹦出来的那三个字，康师父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他扳正笙罗的身子，四目相对：“告诉师父，在师父不在的日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莫不是姬无夜大人欲令你去战斗组参加训练？”

　　世阳在一边默默捂脸……腹诽道：压根儿没人想挖您墙角好么，更何况是一个爱好食物可以与姬无夜爱好女人的程度相提并论的笙罗，把她调走的原因要么是战斗组经费富余没地方花费，要么是战斗组得罪了姬无夜，他要把笙罗调过去吃光他们一年的口粮……

　　“不，师父，临阵脱逃是对医疗组的讥讽！”笙罗突然抬起头来，眼神坚定：“只要是为了师父好，即使那姬无夜大人逼良为娼弟子都不会皱一下眉头！当然！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弟子轻功不堪入目的话，肯定是逃不出去的！所以师父，别再犹豫了！请传授弟子最顶级的轻功吧！弟子这就给您跪了！”

　　康先生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不过聪明如他，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究竟，心下生出一条妙计，道：“学艺不精害怕失手伤及无辜？”

　　“……”笙罗的脸透着些许绿，咬牙切齿道：“若真是因为学艺不精那可太省功夫了。”

　　世阳抬眼看向小小鸦，戳戳它的脑门，悠哉开口：“知道怎样才能让她说出实情吗？”

　　都说动物有灵性，乌鸦歪了歪脑袋表示疑惑，好像听懂了似的。

　　“省功夫？”康先生思索半天，委实是想不出笙罗的话中之意，即刻一脸端正道：“小笙罗，轻功仅可自保，若谈及伤人是万万不可能的，有的错误想法还是打消为妥。”

　　康先生面色苍白憔悴，他远行归来舟车劳顿，身体本就疲惫不堪，再摊上笙罗有事瞒着医疗组更是雪上加霜，他揉了揉眼角，笑容略微僵硬：“大家今日想必累坏了，放下活计休息去吧。”

　　世阳应声，他知道师父为何扯谎。

　　在另一边乘风纳凉的战斗组搭档同时打了个喷嚏。

　　“嘶——我为何觉得后脊凉飕飕的，”白凤的手上尚且停留着一只灰色麻雀，“墨鸦，你呢？”

　　墨鸦佯装沉稳地回答道：“到底是小孩子，如此不冷静，”随即话锋一转，“话说回来，你不是要训练么？怎么会有闲工夫和我在这里瞎胡混？”

　　白凤哼了一声，露出鄙夷的表情：“我的轻功可不是白练的，如果让一个女子用仅仅两年的时间就超越我，除了证明我废材还能起什么作用？风雨欲来，那么我既来之则安之，她是医疗组的人，武功本来就弱，假使我再努力一年，岂不是会让她很没面子？”

　　当然尚有最重要的一点，将来去医疗组的次数少说也有两三次，一去决计要遇见笙罗，而医疗组的人串通一气，吃亏的肯定是他们。

　　墨鸦听出了其中奥秘，无声许久，权当默认。

　　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