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乐园》4reyt

13、CHAPTER 13

　　她多么希望这只是一个冗长的梦，如果愿意醒来的时候，一切又会恢复原样，卡汐会依旧慵懒的叫她起床，依旧要练习钢琴与舞蹈，依旧要面对父亲那张冰山脸，她将这个梦讲给父亲听，父亲会不屑一顾，但即使那样，她也会觉得心安。

　　可是世界上从来没有如果这个词。即使生命意外赋予你的铠甲如何沉重，即使你觉得生活带来的痛锥心刺骨，但你也必须穿着冰冷的铠甲走下去。

　　因为它将重量置于灵魂之上的同时，又将刀剑抵挡在了血肉之躯外。痛，不也恰恰是活着的最好证明吗？

　　醒来时，她突然这么想，扯了扯嘴角，自我安慰道。

　　双目在黑暗中沉浸太久，以至于睁开眼的时候，那束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的光，是如此刺眼。
　　突然，她看见床边一个身影，逆着光，安静地趴在床边睡着。她大胆地观察起对方的睡颜，耀眼的金发有些凌乱，微微颤抖的睫毛显出几分可爱，让她想申手掐一下对方的脸。

　　刚动了动手，他竟然醒了过来，她才发现，自己竟抓着对方的手。
　　Giotto睁开眼，轻轻打了个哈欠“你醒了”此刻的他看起来毫无防备。

　　Candice急忙抽回手“Giotto先生，你怎么在这睡着了”
　　“啊……因为昨天晚上你睡着后一直抓着我的手不放…”他的脸有些微红，低下头，孩子气的将金发揉的更乱。

　　她静默着，没有开口的欲望，视线移向了酒红色的地毯，原本上面的血迹已荡然无存，在光线的反射下将房间映的一片柔和。看来昨晚，地毯已经重新换过了。

　　“那个……”房间内低气压弥漫，对方小心翼翼开口，好像在试探些什么“昨天晚上的事，抱歉了，那个人是博纳尔家族的卧底，是我们太大意，直到昨晚他行动才发觉。”

　　他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小孩子一样，低着头，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晦暗“对不起，吓到你了”

　　Candice沉默了半响才开口“为什么要道歉呢，这些本来就是我生命中应该承担的，与任何人无关”

　　“那你不生气？”他金橙色的眸子带着些许期盼

　　“当然”

　　“那么，我们一起出去吧，我有话想对你说”

　　她虽然有些奇怪，但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五分钟后，有一男一女蹑手蹑脚地坐上了后院准备好的马车，车夫一脸了然地悄悄行驶出了总部。

　　某女一脸愤怒地抱怨“先生您能表现的更加神秘一点吗，难不成你要告诉我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瞧车夫一脸了然的样子，就像我们在幽会被抓个现行一样，这要是传出去了，我以后怎么嫁人”

　　对方歉意地挤出一丝笑容“因为如果G知道了一定会派壹堆人跟着，那不就更麻烦了”

　　寂静之中，马车向前行驶着她注意到了沿途的景象发生了变化，破败开始占据视野。

　　“这是…平民窟？”
　　对方以沉默表示肯定。
　　刚下了马车，就有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围了上来，他们身上酸臭的味道让她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这里的房屋破败不堪，土墙草顶，低矮狭窄，年久失修，透风漏雨，简单的布料与木条堵在漏风的地方，甚至有些已经开始腐朽。到处是一片萧条之色，那些目光空洞的贫民在看到Giotto带来的东西时，眼底才有了一丝生气。

　　这是Candice从未见过的景象，作为一名上流社会的名媛，她所见到的只有朱门酒肉，例如下午茶时青白色的瓷杯与温度刚好的大吉岭红茶，再比如舞会上觥筹交错所荡漾出来的微光。
　　贵族下午茶的享受，永远是践踏在贫民的温饱与尊严之上。
　　她想起哥尔德斯密斯那句话 “法律吸吮穷人的膏血，而富人却掌握着权柄。”

　　两个人沉默着，将车上的东西分全部发下去，那些人的嘴角才终于有了些苍白的笑意，都渐渐散去。
　　“你们经常接济他们？”她的声音有些沉重。

　　她很清楚，光靠彭格列来接济贫民，不是长久之计，更何况这件事跟黑手党这个词显得格格不入。

　　“是啊，其实刚开始时，我们只是民兵自卫团，举起旗帜反抗时，根本没有想到今天的局面”
　　他顿了顿，突然问“你心中的理想乡是什么样的？”

　　“理想乡吗？我不知道”她只能坦诚回答。“你呢？”

　　“这是西西里，是充斥着战火与苦难的地方，战争是人类进步的良药，但人民付出的代价，是抹不去的存在，我希望有一天人们能不再考虑温饱问题，尊严不再被践踏”

　　他说这话时微微抬着头，眸子里闪烁着某种不知名的光，蔚蓝的天空倒映在眼里，荡漾开一片涟漪。

　　“那么，你愿意加入彭格列吗，我想Candice你也赞同我的想法吧”

　　她瞬间黑线，原来前面那么多铺垫只为这一句话吗，昨晚他好像也这么说来着。

　　心中豁然开朗，就像乌云之中蓦然的一丝阳光“Giotto先生，如果这就是您心中的乌托邦，虽然我无法想象，但在明确我心中的理想乡之前，我愿意追随这束光，誓将利剑作为权杖，仰望你踏上圣坛，奏响凯歌”

　　良久，他开口“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