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巫蛊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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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世开启——”
伴随着意识海中的神秘提示声，周围的树林顿如水中的油墨般散晕开来，但下一刻又凝聚重塑，化作半新不旧的栉比房舍和幽暗小巷。天色业已深沉，勾月似有若无，又有数点寒星散嵌其中，无形中便透出一股森冷之感。
周身骤冷的绯丹彤抱着胳膊在原地发了会儿呆，随即隐隐听见附近有嘈杂人声。她下意识迈步朝前行，饮酒逗乐的声响渐渐得闻，丝竹琵琶之音不绝，不多时视野中出现几抹橘红的火光，再往前迈一步，她立时进了一条灯火通明，热闹喧闹的大道。
夜色中的寒气仿佛都满街人气驱散了，她微讶地来回扫视，但见来往通行的人衣着迥异，既有精致的裘衣锦服，也有颇具异域风格的皮草沙丽，还有古朴的青布衣衫，诸如此类，不可尽数。
难道这里是什么边塞古城？
绯丹彤惊奇之余又有些庆幸，既然这里文化多元，那她的发色就不会显得过于怪异，倒是省了好些麻烦。
正当这时，几个头顶大量银饰，身穿花衣百褶裙的苗疆女子突然自街角出现，一路叮叮当当从绯丹彤跟前走过，随后径直进了对面一间客栈。
那客栈招牌颇小，门前挂了一幅厚重的毛毡门帘，若不是有那几个苗疆女子，只怕绯丹彤也不会注意到它。正巧天也黑了，她便想着不如先进这家客栈休息一晚，顺便洗个澡换一身衣服，前几日跟着蚀骨教兼程赶路，又是灰尘又是出汗，她自己都觉得有些邋遢了。
她摸了摸腕上的细金环，暗夸自己机智，特意戴了值钱首饰出来。不想还不等她多高兴会儿，刚伸手掀开门帘，就见一人突然朝她猛冲过来。
只见对方青面獠牙，口角渗血，一手掐着自己的脖子，一手直直朝前探出，惨叫声几乎要冲破房顶，看起来当真是骇人的厉害。
绯丹彤毫无防备，一时吓懵了，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瞧着对方就要扑过来了，忽而当空咋起一道清脆的鞭响，那人应声仰头哀嚎了一声，随即浑身抽搐倒地一滚，就那么滚到了她的脚边。
“呀！”终于反应过来的绯丹彤慌忙往边上一退。
对方倒地后还在不停抽搐，喉间咿咿作响，双手腾空胡乱抓挠，似在垂死挣扎。而后凌空又飞来一鞭，卷住对方的腿将他往后拖去。
绯丹彤下意识循着那鞭子朝前看，发现持鞭的人正是方才自己看见的那队苗疆女子中的一位。方才远远看时，绯丹彤只觉她们周身都是银饰，很是引人注目，这会儿面对面对看，才发现她们长得颇美，眉眼处透着野性的灵动，尤其是持鞭之人，颜值当属其中之最。
不过眼下她娥眉倒竖，薄面透着杀气，用长鞭拖着那男子一路拖拽到自己跟前的模样，着实有些可怕。
再看周围人的反应，皆是唯恐避之不及地往远处角落缩，看那群苗疆女子的眼神都满着惧怕。绯丹彤不由暗自咂舌，看样子这里已是是非之地，再留怕是要摊上事。
上一回她便吃够了蚀骨教的苦头，这回哪敢再沾惹，于是当机立断，转身就准备离开。谁知她运道就是那般坏，急出门的时候恰好有人掀了门帘要进来，于是她一转身，就径直撞到了来人的怀里。
额头重重磕在对方坚硬的胸膛上，她不由呜了一声，刹那间头晕的几乎要站不住。
大堂里忽然变得一片死寂，晕眩中的绯丹彤下意识抬起头来，发现自己撞到的人身形十分高大，身披黑色斗篷，脸覆面具，她就算仰头，也只能堪堪看见面具的下半部分，细腻微透，是上好的白玉。
她不自觉睁大眼睛，好似想透过那面具看清对方的容貌。对方似有所觉地垂眸冷冷看了她一眼，人却巍然不动。
一阵急促的银铃声突然自身后疾奔而来，那几个苗疆女子丢开半死不活的男人，毕恭毕敬地迎上来道：“巫天大人，我们刚抓住一个可疑的人。”
“很好。”巫天微微颔首，示意道，“带回房细细盘问吧。”
他的声音十分低沉，富有磁性，尾音略带沙沙的暗哑余韵，令人听了不自觉为之心头怦跳。简而言之就是低音炮，只用声音就能勾引无数女人的那种。
但现场会这样想的人显然只有绯丹彤一个，因为其他人的脸上除了敬畏便是惧怕，仿佛这个人翻手覆掌间就能取他们的性命。
觉出异样的绯丹彤本能退后了两步，偏头侧目用好奇地眼神打量他。
远离后再看他，就觉他气势逼人，叫人轻易不敢近身。
挡路的人乖觉走开了，巫天这才迈脚上前。那几个苗疆女子忙跟在后面，经过绯丹彤身侧时，为首持鞭的女子挑眉看了她一眼。
众人战战兢兢地看着那群人消失在楼道处后，然后便后怕地摸出银钱来拍在桌上准备离开。
小二见状急得不行，忙不迭追上去左拦右挡地挽留起来。但那些客人全然吓怕了，只恨自己没多长一双腿，跑得是一个更比一个快，眨眼的功夫，原本客满座盈的大堂就变得空荡荡起来。
绯丹彤原本也想跟着走，但看门口人挤人着实有些危险，便按捺住冲动在原地等了片刻。熟料这一等便等出了麻烦，那小二生怕一个客人也没有，就又跑过来冲着绯丹彤作揖哭求道：“女侠！英雄！求您可怜一下小人，要是今儿真一个客人都没有，小人会被掌柜的活活打死的！”
绯丹彤闻言有些哑然，失笑道：“不至于此吧——”
“至于啊！”小二做可怜状，淌眼抹泪道，“您不知道我们这里的规矩，这客栈原是租来的，每日都要给屋主结一次租金分红，今儿本来还有赚头，叫这么一闹，反倒要折本。”
绯丹彤蹙眉看他哭得着实真切，便叹气道：“我不愿沾祸事，方才那伙人显然不是善茬。”
小二一听，忙擦了眼泪鼻涕解释道：“女侠安心！那位巫祝瞧着有些难相处，但实际上在我们这里也住了好些天了，从没有见刁难过人！”
“是吗？”绯丹彤不由诧异道，“那刚才那些客人又是在怕什么？”
小二搓了搓手，小声道：“他们怕的是人蛊。”
说着他便将近来闹得人心不定的事件同绯丹彤细细说了一遍。
原来此地名乌遗，恰是西域与中原交界咽喉所在，每日客商游侠川流不息，虽然偶有打闹事端，但总体看还是十分和平的地方。好些人甚至来了之后便留下不走了，短短几十年，便将地域扩大了三倍不止。不想自一年前起，时常就有人失踪，初时只是客商，不分男女老少，后来便只丢童男童女。每次人丢了之后，少则三天，多着三月，破碎的尸体便会出现在沙漠里，不多时便有谣言传出，说是苗疆人在抓人炼人蛊。
“刚开始大家都以为是苗疆人干的，闹到苗疆去后，人家不承认。”小二说得激动，绘声绘色道，“他们说苗疆虽以炼蛊出名，但这世上会炼蛊的却并不只有苗疆，然后那位巫祝便带着侍女出来调查抓人了。刚才险些冲撞了女侠的那个男人，见了巫天大人的侍女就有反应，十有八九就是炼成的人蛊。这种毒东西，要是沾上了，不死也要遭活罪，所以客人们都被吓跑了！”
绯丹彤神情复杂的看着小二，心道不知这小二是真老实呢还是真憨傻，要是他说的都是真的，刚才那个被抓的男人真是人蛊，那她才更要离开这里才对啊！她的胆子还没有大到能跟一个毒物住一个客栈！而且她感觉自己这几天小腹隐痛，小日子说不定马上就要来了，光是防普通人都够她头疼的了，更别提什么乌七八糟的人蛊了。
于是她果断从小二身侧绕过去，道：“真是对不住了，我觉得我还是另找一个客栈比较好！”
小二急得跳脚，诶诶了几声，作势就要拦住绯丹彤。
险些被扭住胳膊的绯丹彤登时大惊失色，连忙用力甩臂挣脱。小二没能来得及收力，只堪堪撸下她臂上的一只细金环，再要伸手抓人时，绯丹彤已经跑出去了。
冲出客栈后绯丹彤犹觉得心跳得厉害，一回头，就见那小二从门帘后探出脑袋来，脸上表情晦涩，盯着她的眼神怎么瞧都有些古怪。
这小二肯定有问题！
越想越害怕的绯丹彤不敢再停留，连忙转头朝人多的方向疾走。
人最多的地方乃是一个酒肆，大冷的天也敞着大门架了棚子，棚下摆了几张桌椅，一堆中原装扮的人正围坐在那里喝酒。其中一人身边摆了偌大一个货柜，柜门关的不严实，露出一角油光水滑的皮草来，大约是来此次做买卖的货商。
这种遍地行走的货商消息最灵通，她有心去问个周全的客栈入住，正好也能买件毛大衣御寒，于是便咬牙走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巫蛊 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