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斯》千陌

5、第 5 章

　　仙道已经习惯了在开车上班的时候，看着前方流川推出自行车，出门右转，骑上公路。他也已经习惯了跟在流川的车后面，慢慢的开着车子，直到分岔的路口。天知道这小子怎么可以一边骑车一边睡觉，还能够如此精确的行驶在既定路线上，在穿过铁路的闸口前停下来，等到栏杆拉起来可以通行的时候，就继续骑车睡觉。到了分岔的路口，流川向东，而仙道直走。仙道在后视镜里看一眼流川，摸着头发想想自己能不能像流川那样骑车，然后加大油门继续上路。不过时间久了仙道也不再考虑这个可能性了。
　　仙道和藤真都见过了晴子。因为有时候有着一脸温柔笑容的晴子会特地过来给樱木做饭，检查一下冰箱里的储备是不是还够，帮着樱木洗洗衣服，整理整理房间。每到这时候，流川就会来敲仙道的门。

　　仙道常常要加班，回来得晚了些。走廊的灯灭着，仙道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摸索着穿过走廊，砰的一下踢到了一个东西。那个东西挪动了一下，发出了不满的嘟囔声。
　　“流川？！”仙道的倦意醒了一大半，“你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进屋去？”
　　“嗯？”睡梦中的人还在迷迷糊糊的，仙道摸索着开了廊灯。光猛然泻下来，流川终于睁开了眼睛。
　　“晴子来了。”他朝门里示意了一下。
　　仙道心里微微叹了口气，这个家伙，平时看起来单纯得完全是一个单细胞生物，其实心里还是明白的。他拉流川起来：“走，来我房里坐一会吧。”
　　流川进门就蜷在沙发上睡了，仙道没有拦他。看看时间，想着估计流川也还没有吃过晚饭，就进了厨房。他站在冰箱面前考虑了很久，终于把一根黄瓜从里面拽了出来，还没有关上冰箱门，身后响起了流川的声音：“我来。”
　　仙道乖乖地让在一边，看着流川无奈的表情。现在这样的日子，比藤真在的时候还惬意，因为流川的手艺确实没得说。他正想向流川展现一下自己完美的笑容表示一下无尽的谢意，流川伸手把他从冰箱前面拨开，审视了一下存货，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拿了一些番茄和罐头。
　　“出去等着。”
　　仙道乖乖地出了厨房。有人做饭，还有什么可抱怨的呢。他坐下来，百无聊赖地挑出一部新拍出来的据说是惊叫全亚洲的惊悚恐怖片，倒在沙发里面开始看起来。没多久就昏昏欲睡了，但是欲睡之时终于明白了一点，所谓的惊叫全亚洲，就是分别在日本中国和越南都闹鬼了。他没劲地关掉电视，伸手去翻茶几上的杂志。手机毫无征兆的响了起来，小步舞曲甚为欢快。
　　“喂——”仙道懒洋洋地问，想着不要又是医院的事情，但是手机里的背景声音显然很嘈杂。
　　“仙道，是我……”
　　“藤真？！”仙道身体忽然紧张起来，“你在哪里？周围怎么那么吵？”
　　“没事，就是想喝点酒。”藤真的声音有些飘忽，“没什么事。真的。”
　　“你在哪里？快说啊！”

　　仙道啪地合上手机，抓起茶几上的车钥匙，猛然站起身来，转身就准备出门。忽然看到流川，静静地靠在客厅的门口。
　　“流川……我去接藤真，马上就回来。”仙道瞥见厨房里已经准备好的饭菜，忽然有些歉疚，“你先吃吧，不用等我们。”
　　“没关系。”流川安静地回答，“要帮忙吗？”
　　已经准备冲出门的仙道忽然就愣了一下。
　　“不用了，我马上回来。”

　　虽然说是马上回来，仙道真正到家时候也已经过了午夜了。玄关留着灯，仙道把藤真扶进房里，帮他换下带着酒精味道的衣服，擦净脸庞，盖好毯子。藤真没有说话，只是闭着眼静静地躺着。
　　“不要再想了，好好睡一觉，啊。”仙道拍拍藤真，起身准备出去。
　　“仙道……”藤真忽然喊住他，声音很低哑。
　　“藤真——”仙道犹豫了一下，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她对你并不好，看得开一点。”
　　“可是，”藤真微微睁开眼，在只有星光的房间中眼里似乎有什么在动，“她，终究是我妈妈啊……”
　　此时的藤真像个受了伤害的孩子，在暗夜里卸下坚强。
　　仙道心里忽然有些发紧。在他的眼里，藤真一直都是带着温雅的笑容，永远都是镇静自若挥洒自如的一个人，脆弱如孩子的，一直都是自己，藤真总是用微笑纵容着他。现在角色忽然倒了过来，他觉得有些无措。
　　藤真疲倦地闭上了眼：“没有关系的。我一个人躺一躺就好。”
　　仙道退了出来。客厅没有开灯，还是只有玄关的灯亮着。仙道坐在窗边的地板上，把头埋进双膝间。
　　他坐了很久，脑子里面一直止不住地想着什么。但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一幅幅画面像幽灵一样飘忽过去，但是去抓的时候却又从指缝中溜走。他忽然就想起流川来。这个家伙什么时候回去了吗？仙道下意识地四处望了一下，流川走了。但是在餐桌上，有几碟摆得整整齐齐的菜，还有两份碗筷放在旁边。
　　仙道站起身，看见碗的下面压着一张小纸条，简单地写着：饭在锅里。

作者有话说

　　流川不喜欢说话，只是因为他觉得没必要说
流川看起来像阿米巴原虫，只是因为他觉得很多事情不需要管
但是，这个冰雪聪明的小孩，在他隐藏的眼神和漠然的态度之下，又有什么是看不透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