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第十九院观察日记》风间七华

1、妄想之人

　　妄想之人

　　前言
　　接下来我要说到的是我接触到的第一个精神病人，其实我对他的映像已经很稀薄，然而最近发生了一件事情，这让我又想起他来，所以写了他的故事。
　　那是前几天的事，我独自在咖啡馆喝咖啡休息，偶然往窗外望去，便看见了街上两个并排行走的人，其中一个五官异常端正，一头褐色的短发梳得整整齐齐，衣着也很正式，另一个人一头蓬松的黑发，佝偻着身子，搭着身旁人的肩膀，实在是很像夜神月和龙崎流江，我急忙冲了出去，前后最多三十秒，但那两个人已经不见了。
　　外面只是一条笔直漫长的街，街边没什么店铺，街上的行人也并不多，要走出我的视线得走很远才行，他们何以走得那样快呢？现在想想，我也许是出现了幻觉吧，但是无论如何，我毕竟是见到了。
　　那或许是给我的暗示也不一定，总之，我决定今晚把这个故事写出来。

　　001

　　我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是在大三，那时我为了精神病学的案例报告作业而去第十九院见习，院方给我安排的案例分析对象就是他。
　　十九院总共六楼，越往上病越严重，他住在五楼。去的路上我还在担心会不会是很难对付的那种病人——譬如抑郁症那样不开口便很麻烦，然而见面才发现并非如此，他五官端正，待人温和有礼，因为常常微笑的缘故，整个人显得非常阳光，如果不是在这里遇见，我觉得我甚至可能会去搭讪——他看起来至多不过二十岁，正是青春鼎盛的年龄，而且正是我喜欢的类型。
　　院方显然已经和他说过我要来的事情，我们顺利地互通了姓名，我于是得知他的名字——夜神月，在那之后他便微笑着对我说，“宿沙小姐，你想现在开始谈话吗？”
　　“如果你方便的话现在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002

　　会客室并不大，只有一个茶几两把椅子，我挑了背光的方向坐下——这样比较方便观察他的表情同时也能隐藏自己，他并没有发现这一点，朝我笑笑便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身后便是走廊，从窗户里看过去就能发现很多精神病人在走廊上走来走去，甚至还有一些人贴在玻璃上往里面张望——但这也不是我该在乎的事情，我维持着心理咨询师的标准表情——既不横眉立目也不眉开眼笑，然后用最平静的语调开始了谈话。
　　这篇案例报告是精神病学的作业，每个人都要跟精神病院安排的病人交流四个小时【考虑到病人每天要进行治疗所以分为两天进行】，然后写出自己推测的病症，而院方除了负责安排病人之外什么也不做，甚至于连病人的名字年龄都不会告诉，一切都需要学生自己来推断，这个案例报告在最终成绩里占了百分之五十，其余的百分之五十则由期末考试和平时点到构成——精神病学的课很有趣，到课率很高，期末考试则是开卷，这百分之五十的分数大家都差不多，所以要得高分只有看案例分析。我对于高分本来没有什么特殊的欲望，但是精神病学的老师我相当喜欢，所以无论如何也想做好这份案例报告。

　　003

　　我一边和他说着话一边在记录本上记录，如果是精神科的医生这样做显然并不妥当，当场记录会给病人造成心理压力，不利于治疗，然而我毕竟只是一个学生，来找夜神月谈话不过是为了完成作业，对治疗他全不抱兴趣，所以这样会不会对他产生影响也就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了。
　　按照精神检查的步骤，第一步自然是询问他的一般资料，询问年龄家庭情况等，同时可以检查他的精神状况。
　　询问着常规资料的同时我也对夜神月的基本情况作出了判断。
　　外表行为正常，面部表情比较放松，但还够不上躁狂症，活动也适中，不过多也不过少，没有焦虑症典型的运动性不安，也没有抽动和舞蹈样动作，社交情况有待进一步了解，日常生活能力应该是具备的。
　　言谈思维初步观测正常，没有思维奔逸思维中断等等情况，也没有逻辑问题，没有病理性赘述，有无妄想则要有待进一步了解。
　　情绪状态正常，感知尚且未知。
　　为了知道他认知功能正常与否，在问完年龄职业这之类的自我定向问题之后，我开始询问他诸如现在是什么时候的考察对时间、环境、地点人物的定向力的问题，然而第一个问题才刚出口，夜神月便微笑着打断我道，“我的认知功能是很正常的，定向力注意力记忆什么的都是正常水准，完全不需要再测试哩。”
　　这还是我第一次这样假借着平常的谈话来探听我想要知道的消息，但显然是做的太过蹩脚，夜神月一眼便看出来，实在是很让人沮丧，也许这沮丧的情绪表现得太过明显，夜神月很快又道，“宿沙小姐，其实你的提问无可挑剔，不过我之前了解一点相关的知识，再加上被问过很多次了，所以能够看出来，请你不要觉得这是冒犯。每天只有两个小时，我认为我们还是不必在这种小事上浪费时间。”

　　004

　　他笑的很真诚，这让我稍微不那么难堪了一点，于是我对他点了点头，准备询问他的病史病况，然而这个步骤却未免有些令人犯难——我本来的计划是先探究他的认知状况，再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来问病史，怎样转移话题都事先备下了好几个预选方案，但不管是哪个方案，我都没想过夜神月会发现我在探知他的认知情况，到现在这个情况，该问什么我自然知道，但如何委婉地措辞呢？实在是很犯愁。
　　好在夜神月实在是一个聪明绝顶而又善解人意的人，他微笑着打破沉默道，“宿沙小姐，你是哪里的学生呢？”
　　我的记事本上有东大的标记，夜神月应该不会注意不到，那他何必明知故问？怀抱着这样的揣测，我还是回答道，“我是东大大三的学生。”
　　“那可真是巧呢，”夜神月道，“如果我没有进入医院的话，就是你的学弟了。”
　　“嗯？那么夜神君今年该是大一？大二？”
　　“大二。”夜神月回答着我的问题，同时将话题转到了有利于我的方向，“我进入医院已经有两年了，所以一直没能去东大报告。”
　　不等我说话，他又道，“送我进来的理由按照规定我不能告诉你，不过具体的情况倒是没有规定，我便从头说起吧。”
　　“请。”我做出请的动作，同时把手里的记事本翻到了下一页。
　　夜神月于是开始讲述往事。
　　“事情要从高一说起，当时我发现自己的性取向与大家不太一样。
　　我当时很是惊慌失措，也不敢与父母说，为了寻找同类，也是为了安全感之类的原因，我开始经常出入一个同性恋酒吧。
　　大概在高一的第二个学期，我和那个酒吧的人混熟了，但这混熟也带来了一点麻烦，也许因为单身的人很多，开始有人期望与我发展关系，在拒绝了几个人之后，不得已之下，我只有欺骗他们，我有一个暗恋许久的青梅竹马。”
　　说到这里，夜神月的表情变得很柔和，“我给他起名叫做龙崎。”

　　005

　　“我给了龙崎合格的、符合暗恋对象的设定，他与我差不多高，但是比我要稍微瘦一点，长相算是清秀，头脑很聪明，然而并不喜欢与人交流，平常主要的说话对象只有我。
　　我和他从小认识，相处了十几年，而且爱好又相似，聚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题，因而彼此都视对方为最好的朋友——当然我的想法有些不同——龙崎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为了不在和酒吧里的大家聊天的时候出现什么失误，我把这些设定都记在笔记本上，同时，为了丰满这个角色的形象，我也会在酒吧里说我和他平常的交际，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
　　“等等，夜神君，你所说的平常的交际，能具体说说吗？”我打断他问道。
　　夜神月偏头看向我，露出了一点惊讶的表情，但很快又恢复平静说道，“啊啊，这个么，多得很，譬如周末一起出游，譬如两个人一起去看画展，譬如庆祝彼此的生日，当然了，也还有偶尔会吵架，很多事情哩，你想让我都说么？那时间未免不太够。”
　　“唔……挑你印象深刻的来说两三件可以吗？抱歉，请原谅女生的好奇心。”我对夜神月露出甜美的微笑，然后在内心默默干呕了一下。
　　女生的好奇心？这当然毫无疑问是假话，我想知道这个只不过是因为这些东西——他会编造怎样的故事，会挑选怎样的故事来讲给我听——对判断他的性格，人格类型很有用处——毕竟我不能给他做个艾森克或者16PF，只有尽量利用这些小细节了。
　　夜神月沉默片刻道，“要说我印象最深刻的，那么大概是庆祝生日的事情了吧。
　　我给龙崎设定的生日是10月31日，酒吧里的人说，既然是喜欢的人的生日……”

　　006

　　既然是喜欢的人的生日，一定要好好庆祝。
　　夜神月提前很久就开始准备，但是青梅竹马毕竟是虚构的角色，究竟应该送什么礼物还是难以抉择，要怎样安排生日那一天的行程也很苦恼，夜神月为了这个问题烦恼了很长时间。
　　送书么？好像有点太常见太随便了；送娃娃？青梅竹马又不是女孩子；送剃须刀？好像太早了；送衣服？自己也买不起贵的；送戒指？花？太超过了吧……
　　最后还是酒吧里的人给了主意——龙崎在设定上最喜欢的作家是乙一，那么，就给他乙一的签名吧！

　　007

　　“乙一签售恰巧在10月31日，所以那天我只是排了一天的队而已……”夜神月露出无奈的笑容来。
　　他是不是入戏太深了啊？怀抱着这样的疑问，我还是开口道，“那的确是很不开心呢……那么，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吗？”
　　“唔，那大概就是死-亡-笔-记的事情了吧。”夜神月皱了皱眉，开始了另一个故事。
　　“设定里我和他都很喜欢推理，平常的娱乐之一就是推测行人的职业性格，不过后来这样的游戏也渐渐玩腻了，到后来，我们开始自己编故事。
　　那个故事的名字就是死-亡-笔-记。
　　死-亡-笔-记的故事太长，我也就简短说说吧，在故事里，我是得到死-亡-笔-记的高中生，他是世界第一侦探，我们因为对正义的不同理解而展开了斗争，到后来，我们开始玩角色扮演这样的游戏，甚至于我还因为这个接近于人格分裂……也许你不能理解吧，但我当时设想的时候觉得挺开心的。”
　　我真的不能理解，不过我的个人想法倒是可以过后再说……当前还是珍惜时间关注人格分裂这个新话题比较好。
　　“不，角色扮演听起来很有趣呢，不过，关于人格分裂的事情，我稍微有点在意，能详细说说吗？”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是设定里我扮演L——也就是那个世界第一侦探，差点真的……”
　　“对不起，今天的时间到了。”通报时间的护士小姐打断了夜神月的话，然而话题还没有结束，我想要让护士小姐再宽限点时间，但夜神月已经站起身来朝我挥手了。
　　“那么，明天见了。”我只有这样说道。
　　“再见。”

　　007

　　夜神月说的人格分裂应该只是设定里的东西并不是真的，只是为什么设定里他是扮演侦探呢？到整理今天的重点时我才意识到这个，好在这一点并不重要——说不定只是夜神月编故事出现的bug罢了。
　　夜神月住在第五层，说明得的是严重的精神疾病，然而从他今天与我的交谈来看却是完全地正常——不对，他说了人格分裂，这是否说明他存在妄想呢？然而有自知力的妄想并不算说明大事……说起来他和我说虚构的青梅竹马故事是要做什么？我本来以为他是想要和我说他的病况，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只是在说故事……
　　那么明天在他说完故事之后快速转移话题就好了。下定了这样的决心，我开始期待起第二天的到来。

　　008

　　第二天——也就是最后一天，我们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设定里我和龙崎发生的故事其实都是一般的小事，我们会在周末一起出去玩，他会来我家打游戏，我们会一起讨论电影，当然了，也偶尔会有争吵，不过，就像大多数好朋友的争吵一样，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夜神月表情温和地这么说道。
　　“在这样的日常下，高一，乃至高二的大部分过去了。
　　到了高二的第三个学期，我的故事已经从友谊发展到暧昧的方向，酒吧里的人在怂恿我告白的同时也开始起哄说着想见一见龙崎。
　　为了防止露馅，我当然是拒绝见面，但酒吧的人却说并不需要将龙崎带来酒吧，只要告诉大家约会的地方，届时大家装作路人见见就好——这实在是难以拒绝，我虽然极力推脱，但还是不得不在高三这一年答应了见面的要求。
　　见面是毫无疑问会露馅的，走投无路的我于是决定让青梅竹马消失。”

　　009

　　“我隔了十几天没有去酒吧，终于过去的时候便作出悲伤的表情，并告诉他们龙崎出车祸身亡了。
　　去之前我很担心自己无法扮演好因为青梅竹马以及暗恋对象逝去而痛苦的角色，然而事实上眼泪非常轻松地流了下来，甚至于心里竟然真的感觉到了悲哀，当时的我以为是自己演技太好，但是，并不是这样的。”
　　“那是怎么回事呢？”我顺从地接话道。
　　“我有写日记的习惯。”夜神月忽然换了个话题，“高三第二个学期，我在家里很无聊，便翻出以前的日记看，然而竟然在几年前的日记上找到了龙崎的名字。
　　在那些日记里，我与龙崎真的相处过，我之前所虚构的故事，原来都曾经真实地发生过，看画展，庆祝生日，死-亡-笔-记的故事——甚至我差点人格分裂的事情，都不是假的。
　　那并不是我虚构出来的角色，那真的是我的青梅竹马……只不过，我因为某种原因，将他遗忘了，而在之后，需要青梅竹马这个角色的时候，我又将他当做幻想而回忆了起来……”
　　“那么其他的日记上没有写遗忘的原因吗？”
　　“没有，其他的日记找不到了……又或者是我那段时间没有写日记，总之是找不到原因。去问父母，他们甚至说没有这个人存在……”
　　他的话再一次被报告时间的护士小姐打断，见习结束了。
　　夜神月的话还没有说完，但我想要知道的已经全都了解了。

　　010

　　夜神月的话听起来很有些道理，但若果真只是忘记青梅竹马，那不过是记忆的一点小故障，他何以因此被扭送至精神病院呢？
　　青梅竹马当然只是虚构，父母说并不存在这样的人物便是证明。以我的推测，他必然是长期幻想青梅竹马的存在以及两人的故事，以至于误以为其真实存在于生活之中，日记大概也不过是他的妄想，那么……
　　精神分裂症，是这个没错了——这样的病症也足以在五楼了——这也从侧面证实了我的结论，那么，按发病年龄与病况，应该是精神分裂症青春型？还是说是别的什么呢？我决定去查查资料。
　　有了基本的判断，案例分析作业自然是轻而易举地完成了。然而假期之后出的成绩却远远不能让人满意，63分……也就是说我案例分析基本上没有得分，但是为什么？
　　精神病学的老师已经出国深造了，我于是请求父亲拜托他熟识的在精神病院工作的医生去查夜神月的病例，然而甚至连这个都没有找到。
　　也许他在我放假的时候转院了，也许他病情好转出院了，总归事情进入了死胡同，我好像也只有放弃刨根问底了。
　　但是夜神月究竟得了什么病呢？这个问题一直困扰了我相当长的时间。

　　011

　　终于解开了难题是在大学毕业的一年后，那时我凭借家里的关系进入第十九院成为了一名普通的精神科医生，在协助前辈工作了半年之后，我终于得到了担任主治医师的机会，而分配给我的第一名病人，病例上的名字叫做龙崎流江。
　　这名字还真是眼熟的很，我立刻想起之前夜神月与我说过的虚构的青梅竹马来，但是，这毕竟是不可能的吧……
　　这么想着的我却在翻开病例之后看见了夜神月的脸。

　　012

　　无怪乎我精神病学得了低分了，我甚至连病人的名字都没有弄明白。
　　但是，夜神月与我所说的事情并不是说谎，他只是说了他以为的事情罢了——虽然他的存在，本来便是谎言。

　　013

　　名为龙崎流江的病人，今年21岁，入院是在三年前，进入大学一个月的时候。
　　其实早在三年前我便知道这个人——第一名考入东大的学生固执地认为自己是另外一个人，并且改变了自己的穿着打扮，晚上也不再回家，只把自己作为另一个人看待，因此被诊断为人格分裂而住院休学，这件事我记得非常清楚，然而当时的我，却并没有去打听那个学生的名字。
　　到了这里，故事的全部情节，已经完整地展现在我眼前了。

　　014

　　龙崎最初被诊断有精神障碍时，病名是妄想。
　　他自幼便显露出了聪明的天赋，也许正是因为这个，他很少与人交流，父母一度担心他得了自闭症，一直到五岁的时候，他回家说他交了一个朋友。
　　一向孤僻的孩子交到朋友这本来是值得高兴的事情，然而发展到后来，龙崎的家人甚至于害怕起龙崎提到他的友人。
　　居住在附近的没有姓夜神的家庭，附近的小孩也表示没有听说过夜神月的名字，这个名为夜神月的朋友，好像完全不存在于现实，只是一个幻想。
　　但是龙崎所述说的关于他的事情是丰满而生动的，这样的述说让他的家人偷偷请来了熟悉的精神科医生。
　　于是在初中毕业的这一个假期，龙崎因为妄想症而入院治疗，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他被诊断出因为长期扮演L而接近人格分裂。
　　虽然年龄还很小，但院方对他使用了较大剂量的药物治疗。
　　神奇的是，出院之后，龙崎果然不再说夜神月的事情——虽然据他所说是因为夜神月转学去了其它的高中，并且两个人还约好要大学要一起读东大。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对于龙崎的家人来说，开心的只是以后终于不用听幻想中的朋友的故事了，而龙崎本人的错误认知，他们有时间纠正。
　　高中时期，龙崎的父母拿出了所有能找到的证据来证明夜神月是虚假的，然而龙崎却非常坚定地认为，夜神月会与自己在东大重逢。
　　“到时候我会带他回来给你们看看是不是真的的。”当时的龙崎，信心满满地这么说。
　　然而龙崎考上东大之后，并没有在学生当中找到夜神月——这对于他而言是一个极大的打击，妄想症复发了——而且这一次更加严重，他所妄想出的夜神月变成了第二人格，而主人格则陷入了沉睡。
　　这就是全部的故事了。

　　015

　　我并没有当很久的龙崎流江的主治医师，一个月后，我便被调去了其它的工作岗位，而在那之后，大概又过了一年，我在出院名单上看到了龙崎流江的名字。
　　他的病是怎么好转的呢？他出院之后又会去做些什么呢？这些我全不知情，事实上在那之后我就一直没有他的消息，一直到今天，我看到他的幻影——或者不是幻影。
　　妄想症患者龙崎流江，会不会其实并没有妄想这个病症呢？
　　也许他们果然在这个世界的某个地方生活着吧。我由衷地期望着。